太子忙扶起她道:“你回來就好,如此多禮作甚?快讓本宮瞧瞧,可受傷了?”
思婉忙後退一步道:“回殿下的話,臣女只受了點輕傷,一切安好。”
她突然不再自稱奴婢,而稱臣女,太子也沒注意,跟隨而來的顧思靜卻是聽清楚了,知道她這一次會向太子攤牌,秀眉一皺,衝過來抱住思婉道:“三妹妹,可嚇死姐姐了。”
太子愣住:“顧小姐,你喚她什麼?”
顧思靜拉着思婉一同跪下道:“臣女有罪,臣女欺瞞了太子和太后娘娘。”
思婉沒想到顧思靜會自承其罪,忙道:“殿下,不是姐姐的錯,是臣女的錯,太子召姐姐進宮,臣女從沒進過宮,就鬧着要進來玩耍,可殿下又沒召喚臣女,故而臣女央求姐姐,讓姐姐同意,思婉作丫頭打扮,誰知,後來又遇到一些事情,思婉不敢承認自己是顧家三小姐,所以一直欺瞞至今,臣女自知欺君犯上,罪不容誅,請殿下治罪。”
“你……你是說,你從一開始,就是顧家三小姐?那個與阿彥訂寧的顧三小姐?”太子有點懵,臉色黑沉如鐵,雙眸冷冽。
“臣女頑劣,請殿下恕罪。”思婉沒想到太子會如此激動,怔了怔,還是咬牙道。
“那在慈濟寺呢?你也是騙本宮的麼?”太子冷聲道。
“殿下,那只是巧合,臣女當時也並不知……”
“好,第一次你說是好玩,第二回你說是巧合,那這一次呢?你說你被公孫彥送給二弟,被罰作苦力,這一次也是巧合嗎?”太子雙眼微眯道。
“殿下容稟,這一次,是思婉處心而來。”思婉硬着頭皮道。
“果然是有計劃而來的。”太子冷笑,“說說,你的計劃是什麼?”
“臣女是爲了抓住吸血妖魔,那妖魔只吸十五六歲少女的血,臣女不願看到更多的女子死於她的魔掌之下,所以才冒着欺瞞太后娘娘和太子的大罪,前來慈寧宮的。”思婉垂頭說道。
“這麼說,你還是爲了朝庭安危,爲後宮安寧才自甘爲宮女,潛入慈寧宮的?本宮是不是還得嘉獎於你?”太子冷冷道。
“臣女不敢,臣女這一次九死一生,終於查清幕後妖魔,雖然犯下大罪,死而無憾。”思婉有些生氣,不過就是撒了點小謊嘛,這世界上,有種謊言是善良的,出發點好不就成了,太子也不是那麼迂腐之人啊,幹嘛發這麼大的火,方纔他那麼激動抱住自己,以爲到底這麼多天,還是有了些情份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嘛,不能大事化小麼?
“好個死而無憾,死很容易,可本宮爲什麼要成全你?來人,將她關進慈寧宮後院,不許她踏出慈寧宮一步。”太子冷冷道。
思婉聽懵了,忙求助地看向顧思靜,顧思靜此時心中喧鬧如沸反盈天,別人可能看不懂太子在氣什麼,她卻明白,太子是恨思婉已是她人之婦,太子恨他再也沒有機會了,太子是
不想失去思婉。
嫉妒如火一樣灼燒着她的心,那個妖妃看着厲害,竟然連個黃毛丫頭也對付不了,明明就抓走了她,卻讓她毫髮無損地回來了,顧思婉,你還真是命大,回來了就躲回家卻嘛,爲什麼還要回慈寧宮來,爲什麼還要向太子坦白,你分明就把我往死角里逼啊。
“殿下,不是思婉的錯,她年小不懂事,是思靜沒教好妹妹,求殿下開恩,她已經離開數日,老祖母思念擔憂得緊,求您網開一面,放她回去與家人團聚吧。”顧思靜納頭就向太子拜去。
太后在宮裡久等思婉不來,讓花嬤嬤推着輪椅出來,聽了此話愕然道:“婉兒是思靜你的親妹妹?”
思婉忙過來求太后:“太后,臣女有罪,臣女是顧家三小姐。”
太后愣怔了半晌,脣邊漾起一抹譏誚道:“是皇后讓你裝成宮女到慈寧宮來的吧。”
思婉怔了怔,無言以對。
“她這麼多年來,處心積慮想塞一個人到慈寧宮來,沒想到,連自家的侄媳婦也用上了,真是有心啊。”太后冷笑道。
這事越糾纏就會越複雜,思婉感到頭疼,她始料未及的是,太子和太后不首先關心食人妖魔的事,而把自己這點謊言看得如此之重,還有越牽越廣的態勢。
太子也皺眉道:“皇祖母,婉兒的想法很單純,孫兒想她只是爲了抓住那食人妖魔,出發點是好的……。”
“她的出發點是幫助皇后。”太后冷喝道:“宮裡連犯命案,皇后作爲一宮之主卻無力追輯兇手,就想法子把麻煩轉嫁到哀家這裡來,婉兒,你說,是不是皇后讓你進慈寧宮的?你來慈寧中,又是不是爲了幫皇后?若只是想引出兇手,你在坤寧宮也一樣能,爲何非要到慈寧宮來?虧得哀家這麼寵愛你,這麼相信你,你竟然利用哀家。”太后氣提手指發顫,指着思婉道。
思婉心裡也來了氣,宮裡的人,爲了一已之利,把人家的生死置於一邊,死了那麼多宮女,太后只當沒看見,還一未坦護元妃,若當初太后就聽信皇后的話,治了元妃的罪,又何來後面這麼多事?
自己九死一生才查清真兇,如今不問真兇,倒只想着如何治自己的罪,真真豈有此理,就算是要死,也要死得明白。
她攸然擡起頭,直視着太后道:“不錯,臣女最初是爲了幫助皇后,因爲臣女不忍心看皇后娘娘爲了食人妖魔之事憂心,如今臣女查出食人妖魔的真實身份,太后娘娘,太子殿下不問真兇,卻一味要先治臣女的罪,不是本未倒置麼?”
太后聽得大怒:“大膽,你敢指責哀家?”
思婉毫不示弱道:“臣女不敢,臣女只是以事論事,臣女的初衷不是爲了幫某一個人,而是爲了大錦朝庭,爲了後宮安寧,你們可知,那食人妖魔是誰?就是新晉的元妃娘娘。”
太后一愣道:“什麼?你說誰,元妃?”
思婉肯定地點頭道:
“不錯,就是元妃,宮裡這麼多宮女全是她先吸乾人家的血,再剜去心臟煮湯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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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不由笑了,鄙夷地看着思婉道:“原本哀家還蠻喜歡你這個女孩子的,聰明伶俐有膽識,還有幾分正直,沒想到,你也是那心機深層,善於僞裝的。”
思婉愣道:“不知太后爲何如此評判思婉?”
“哼,你還說你不是在幫皇后?自從元妃進宮以後,皇后是處心積慮想要加害元妃,她恨元妃長得象過世的端元皇后,她嫉妒元妃奪了皇上的寵愛,恨不能置元妃於死地纔好,先前御書房就鬧過一回,說什麼元妃要殺了她,一計不成,又讓你來演這齣戲?哀家告訴你,沒有十足的證據,哀家拿你顧家全家試問。”太后將小輪椅的扶手捶得咚咚響,大聲道。
思婉便看向太子:“殿下也不相信思婉的話嗎?”
太子道:“你謊話連篇,讓本宮相信哪一句?”
思婉氣結,無奈道:“殿下,臣女從來就沒想過要存心騙你,你可以不相信臣女,但是,至少你可以派人去長春宮查看吧,臣女被元妃抓到一處絕頂之峰,被公孫彥救下後,公孫彥扔下手雷,元妃不可能毫髮無損的,如果元妃此刻不在長春宮,或是身上有傷,就說明臣女此言非假,還有,大姐,你也看到了啊,是元妃殺了碧蓮,再抓走了你,我去救的你呀,你也可以爲我作證。”
太子就看向顧思靜。
顧思靜道:“確實是有個妖人抓了我,還殺死了碧蓮,可她當時蒙着面的,臣女沒瞧清真實長相。”
思婉以爲自己聽錯了,愕然道:“元妃當時沒有蒙面啊,大姐你是不是記錯了?”
顧思靜就一臉茫然道:“她沒有蒙面麼?可我怎麼記得她是蒙着面的,穿着一知花衣服,象只彩蝶一樣,她抓我過去我就暈了……後來你來救我,我就沒怎麼敢擡頭看她……”
顧思靜磨棱兩可着,一副當時被嚇壞了,記憶模糊的樣子。
太后就冷笑:“不要再演戲了,你們兩姐們合着夥來騙哀家和太子,哀家不會再相信你們的話。”
顧思靜聽了就幽怨地看了思婉一眼道:“三妹妹,認個錯吧,別再惹太后娘娘生氣了。”
不是認不認錯的事啊,莫說是錯,罪都認了,是太后只顧關心太子的前途,只顧自身的利益,不願意看清事實嘛。
還真是被北靖侯料對了,顧思靜爲了自己的利益不肯替自己作證,原來,人到了緊急關頭都這麼自私啊。
思婉又急又怒又委屈,眼淚在眼眶中打轉,現在的情況是她始料未及的,這些天她與太后和太子的關係太過融洽,忘了他們都是宮斗的主角,是利益角逐的另一方,情願內鬥,也不願意一直向外,也許是是宮裡人的劣根性吧,把權力看得比什麼都重,在權力面前,親情,道義,公正都得靠邊站。
她失望地看向太子,眼中含着淡淡的不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