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道:“娘娘,這裡最近連死了好幾個麼?到底是誰,這麼大膽,一直在內宮作案?”
皇后秀眉緊蹙道:“本宮也不知,不過,唯一一點可以肯定的事,此事是北戎公主入宮之後才發生的。”
侯夫人思索道:“娘娘懷疑此事與北戎公主有關?”
皇后道:“沒有證據,皇上此時又被她迷了心,本宮就算懷疑,也不能訴諸於口,就是查她,也只能暗中進行。”
思婉前世是警察,多年的本職工作讓她對這個案子產生了極大的興趣,對皇后道:“娘娘,咱們能不能去看看案發現場?”
正走到門外的公孫彥聽得腳步一滯,冷冷瞥她一眼道:“你當是看戲麼?這可是真死了人,血腥得很,你去了莫要又吐又叫的,影響本公子查案。”
憑什麼瞧不起人!
思婉噘嘴瞪他一眼道:“你怎麼知道我就會害怕?還不知道到時候,會尖叫的是誰呢。”
她靈慧的大眼裡閃着倔強與堅定的光輝,俏麗的鼻子因爲不服氣而微聳,樣子可愛又好笑。
公孫彥突然心情大好起來,忍着笑道:“顧小姐請,本公子拭目以待。”
二皇子皺眉對思婉道:“你真要去?”
“王爺您害怕?”思婉反問道。
二皇子莞爾,湊近思婉道:“本王若是害怕,三小姐會護着本王的吧!”
“一定會的,以前我家小歡害怕時,我也常護着它。”思婉輕快地回道。
我家兩個字讓二皇子眉開眼笑道:“小歡是三小姐的弟弟麼?”
“不是啊,小歡是我養的一條博美犬。”思婉認真看了一眼二皇子道。
走在前面的公孫彥差點被口水嗆到,身子一頓,旋即回頭意味深長地看了眼二皇子道:“表哥見過博美犬麼?”
二皇子黑着臉就打公孫彥,公孫彥哪裡會讓他打着,腳尖一點,人便如閃電般平移丈許遠,又停下回頭道:“其實博美這個名字也不錯,正合表哥脾性。”
二皇子黑臉又追,表兄弟倆便在後宮裡追追打打向青華殿而去。
把自家兒子比作寵物狗,皇后娘娘也沒生氣,反倒因此將心裡的鬱悶消散了些,笑着問思婉:“博美犬很漂亮麼?”
思婉郝然道:“臣女大膽了,請娘娘恕罪。”
皇后就瞪她道:“你倒乖覺,當着本宮的面罵完本宮的兒子,再來賠罪,分明就知道本宮捨不得責罰你。”
思婉笑道:“娘娘是侯夫人的姐姐嘛,夫人就很疼臣女,娘娘想必也是隨和寬仁的,不會在這種小事情上較針。”
皇后的眸色就變得深沉起來,突然就明白,爲何二皇子也會喜歡這個女子。
她率真簡單,明明只是個庶女,在自己和二皇子面前,卻沒有半點怯懦畏縮。
或者說,沒有半點低人一等的自卑與自賤,不象是在面對皇室貴人,倒是象面對朋友一樣,說話自然親切,沒有半點拘謹與不安。
皇
兒自小在皇宮長大,身邊的人不是阿諛奉承,就是另有目的,雖說受萬人尊敬,卻一直謹慎小心,滿懷戒心,也只有跟阿彥和三小姐在一起時,才得以放鬆……
“你還沒有回答娘娘,博美是什麼狗呢。”
侯夫人笑着說道,心裡卻在嘆息,這樣好的女兒家,阿彥若不加把子油娶回去,這一輩子他就再也莫想在自個的親事上說嘴了。
“那種狗很小,長不大的,和狐狸長得很象,但比狐狸乖巧好玩。”
博美也是思婉在前世養過的狗,一身白毛,黑亮眼睛,非長好看,真的跟公孫彥很象啊,只是,某人現在正彆扭着,根本就不願意多看她一眼,她只好藉着罵二皇子了。
“一身白毛很漂亮啊,依本宮看,該是像阿彥纔對啊。”皇后就看着侯夫人直笑。
侯夫人笑得捂住肚子道:“娘娘快莫讓阿彥聽見了,那傢伙指不定又要生三小姐的氣呢。”
幾句玩笑話兒很快沖淡了兇案發生後陰霾,皇后娘娘帶着侯夫人和思婉來到青華殿時,青華殿外頭已經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
不少宮女太監都站在一側瑟瑟發抖,人人自危,不知那兇手哪一天把把惡爪伸向自己。
掌宮太監一聲長諾:“皇后娘娘駕到。”
宮女太監們立即向兩邊散開,公孫彥正躬身查看屍體,思婉擡眸就看到地面上好一灘血跡,還有仰躺在地上的一具女屍。
那女屍左胸衣襟被扯開,露出雪白的兩乳,胸口有一個諾大的血洞,深而空,竟是心臟被人生生挖了去。
情狀恐怖赫人。
皇后娘娘只看了一眼,就轉身掩嘴,跟隨的宮女忙拿來痰盂,皇后娘娘便大吐特吐了起來,侯夫人也是一陣心中作嘔,忙扶了皇后道:“娘娘,您別看了,去一旁歇着吧,讓阿彥他們來就好了。”
皇后吐過一陣後,漱漱口道:“無礙,本宮要看看那兇手究竟有多兇殘。”
說完,仍倔強地走向屍體。
思婉早就過來查看屍體了,二皇子袖手在一旁觀看,見她來了,皺眉道:“你還當真來了,這可不是女孩兒家家該看的東西。”
思婉淡定自若道:“男人看得,女兒家也看得,死的可是女孩兒,臣女就更應該看,也好有個防備。”
來這裡看熱鬧的宮女無不被死者的慘狀弄得臉色慘白,不少人比皇后吐得還厲害,更多的是戰戰發抖,捂臉不敢看,只有她,一派從容淡定,還敢彎腰細細查看屍體周圍。
公孫彥墨玉般的眼中就露出一抹讚賞,她,總是與衆不同!
見思婉拿帕子裹住手,竟然去拂開死者臉上的那縷頭髮,二皇子吃驚地將她扯入懷裡:“莫碰,不吉利的。”
公孫彥俊臉一僵,燦亮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與衆不同又如何,人家心大得很,嫌他廟小呢!
脣角的淺笑悄然斂去,繼續認真查看屍體。
隨知,身後有人扯他的衣袖,回過頭,就觸到思婉清清亮亮的眼眸
:“可發現了什麼?”
她眼裡的認真與鎮定讓公孫彥怔了怔,也認真地回道:“且先看看宗人府司丞大人如何說吧。”
司丞最先來,已經查過一陣子了,他是太子手下,對皇后派公孫彥來查案很有些牴觸,聽了此言冷冷道:“公孫公子,您身嬌體貴,這種事情,還是下官這等粗陋之人查看的好。”
公孫彥道:“大人說得有理,本公子素來也不喜歡管這些閒事,不過皇后鳳命在此,不敢違抗,在下是誠心向大人請教,不知大人查看案發現場後,有何見解。”
他溫文爾雅,態度又謙遜有禮,司丞大人淡淡一笑道:“公孫公子平日哪裡見過這些,看不出來什麼內容也屬正常,死者大約十五六歲的樣子,是被人突然襲擊後挖心而死,從表面衣服被扯開,衣着凌亂可以看出,行兇者應該是個男人,並且對死者曾有過猥褻行爲,死者應該是在被強暴後再被挖心而死的。”
公孫彥皺眉道:“大人的結論就是如此嗎?”
司丞眼裡露出不豫之色,眉頭一挑道:“不然呢,公孫公子還有別的高見?”
公孫彥道:“高見倒是未必,不過,有些不同看法罷了。”
皇后就在一側聽案,一衆宮女太監也支耳聽着,司丞原本就意要顯擺自己的專業經驗,原是帶着教導公孫彥的語氣說了上面那一通,不料公孫彥卻根本不贊同,頓時便有些生氣,冷哼一聲道:
“公孫公子,查案可比不得逛樓子,也更不是寫策論,只會紙上談兵可不行,這可是關乎人命的大事。”
公孫彥淺笑道:“正是因爲關乎人命,所以纔要慎而重之。”
司丞道:“那就請公孫公子您發表高論,下官洗耳恭聽。”
看似謙遜,聲音裡卻帶着滿滿的不屑。
公孫彥也不生氣,指着屍體道:“高見說不上,不同意見倒有幾點,第一,死者並非受突然襲擊,她死亡的過程致少有一盞茶的功夫,第二,死因也不是心臟被挖,而是被吸血而亡,第三,死者死前並沒有受到強暴,衣服凌亂只是假像。”
公孫彥話音一落,頓時周圍便響起了一陣議論聲:“不會吧,你們看她的衣服殘破不堪,身體也裸露了許多,應該是被強暴了。”
“就是啊,胸膛都被挖空了,怎麼會不是挖心而死?”
“對,吸血而亡就更沒道理了,如果被吸乾了血,爲什麼這裡還有這麼大一灘血跡呢?”
聽着衆人的議論,司丞臉上露出得意之色,傲然道:“不知公孫公子憑什麼說,她不是受突然襲擊而死呢?”
公孫彥指着女屍道:“從表面上看,她的致命傷是在胸口,可是大家看清楚沒有,她的身體上,除了胸口這一處創傷外,還有別的傷痕嗎?憑何人在受到襲擊時,本能的會反抗,哪怕亂踢亂撓,或者踢掉鞋之類,那她身上或多或少肯定有一定的小傷痕,可是屍體呢?手腳上的肌膚完好無損,就連細微的劃痕都沒有,怎麼可能是受到了突然襲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