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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衍是在山腳下找到楹姜的,她眉心被一節花芽頂開,有紅得發黑的血自鼻樑蜿蜒而下,一點點無聲的滴落在地上。
她用自己的身體試藥,用自己的血將楹姜花澆灌成了要食人血肉的往生花,將族人拉入無邊的煉獄,她……又會好過到哪兒去?
“楹姜,孩子呢?我們的孩子呢?”
阿衍扶着楹姜的肩膀問,她的腿已經被往生花的根莖刺穿,深深的扎入地裡,阿衍不敢強行將她挪走,因爲他知道,身體里長出花的人,生死都是與這花連在一起的。
斷了花根,便是要了人的命。
“孩子?什麼孩子?”
楹姜艱難的問,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往生花的花根在身體裡穿行勒緊,很痛,痛得她想奮力尖叫,卻又想張狂大小。
原來這樣痛啊。
痛就對了,只有這樣的痛才能消除她滿腔的怨恨,每一次她眼睜睜看着孩子死掉,又被強行灌下孩子身上流下來的血時,她的心都比這還要痛。
不是她想做聖女的,不是她想用自己的血澆灌楹姜花的,也不是她自己想要庇護所謂的族人的。
那些東西全都是別人強加在她身上的,他們要她痛苦要她生不如死的活着,好給他們帶來福廕,她就用自己的一切做賭,換他們萬劫不復!
“楹姜,那是我們的孩子,你把她帶到哪兒去了?!”
阿衍追問,身後的銀羽隱隱冒了出來。
他現在看上去比之前老成了許多,眉心總是皺着的,五官更加的好看,這會兒看向楹姜的眼神也是真切的關心。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看過楹姜了。
楹姜的眼睛有點發酸,她艱難地擡手撫着阿衍的臉龐,指尖已經冒出一片嫩綠的芽。
“阿衍,我們的孩子死了。”楹姜說,整個人突然變得脆弱起來,不過她沒有流淚,只是眼角溢出兩行血:“全都死了!”
她補充了一句,因爲巨大的疼痛而神智混亂:“我們的孩子全都死了,被他們害死了!!你要替我活下去,替我看着他們贖罪!”
“楹姜,你說是誰害死了我們的孩子?”
阿衍抓着楹姜的肩膀問,臉色變得慘白,身體因爲震驚而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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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心念念盼了九個多月,連孩子的面都沒有見到就聽見了孩子的死訊,這讓他怎麼能接受?
“阿衍,你知不知道,我們曾有過十個孩子,每一個都是兒子,他們個個生下來都很健康,但他們沒活過一天就被人害死了,他們還逼着我和你喝下孩子的血,讓我們忘記有孩子存在,也忘記彼此的存在。”
楹姜把所有的事都說出來,她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便不想再守着這個秘密。
阿衍整個人都震驚了,這一世楹姜很厲害,她是全族最有權威的人,阿衍想不出來誰敢這樣對她。
“楹姜,你糊塗了,我們沒有十個孩子……”
阿衍無奈的說,被楹姜厲聲打斷:“我們有!”吼完楹姜大笑起來:“阿衍,你不知道,我都記得的!”
只有她一個人,把那些痛苦的過往,全部牢牢的記在心裡。
笑着笑着,嫩綠色的莖藤從楹姜的太陽穴和四肢刺出,漁網一樣交錯在一起,密密麻麻的覆蓋在楹姜身上。
那莖藤慢慢收緊,勒破楹姜雪白的肌膚,殷紅的血珠緩緩溢出,然後迅速被綠藤吸收。
阿衍是見過那些被往生花折磨得生不如死的人的,那些人會撲到他腳下痛哭流涕,求他救贖。
可楹姜不哭,她笑得開心,好像往生花帶給她的不是痛苦,而是極致的愉悅。
“楹姜。”阿衍的聲音帶了哽咽,他是真的愛她的。
不管遺忘多少次,重逢多少次,他都會很愛很愛她。
“你收手吧,我不想看你這樣!”
阿衍哀求,看見楹姜被綠藤包裹,幾乎完全和地面相融,反而是那張臉越發美豔起來。
阿衍知道她不會死,可他一點都不希望她這樣活。
“阿衍,如果我收手,你還會愛我嗎?”
“愛!”
“可我以前殺過人,我手上全是血,你不介意嗎?”
她知道他自幼被選爲國師繼承人,哪怕上一世承受了無數磨難,他也不曾動過報復的念頭。
國師是庇佑全族的神聖存在,他雖厭惡這樣的宿命,潛意識裡早就將這樣的責任扛在了肩上。
“我不介意!”
阿衍堅定的說,俯身貼着楹姜的額頭:“我會配一種藥,讓你忘記過去那些事,我們在這裡好好的過完這輩子,好嗎?”
阿衍的聲音前所未有的溫柔,眼神也滿是繾綣,好像過去的那些冰冷漠然全都沒有發生過。
楹姜沒有回答,眼睛微微睜大,黑亮的瞳孔裡浸滿難以置信。
她記起上一世的每一次被強灌下的那杯血,只要喝下一杯,就會忘記前塵往事。
她之前一直沒想過那藥是出自誰的手,如今才知道緣由。
阿衍,原來一切都是你我親手種下的劫。
如今,一切都該結束了……
……
“阿梨怎麼樣?”
嶽煙問,楚懷安坐在牀邊沒動,像樽雕塑。
嶽煙端着一碗粥走過去,楚瓜被楚懷安抱在懷裡,臉都哭得浮腫起來,沒有一個人敢把他從楚懷安懷裡抱出來。
蘇梨是在讓楚瓜咬了自己一口以後暈倒在地的,嶽煙發現她氣息全無,楚懷安當即瘋了,將整個太醫院的人都召集起來,如果不是趙寒灼帶着大理寺的官差守着,只怕他會砍了整個太醫院的御醫給蘇梨陪葬。
如今整整三日過去,蘇梨還躺在牀上沒有絲毫動靜,楚懷安就抱着楚瓜一直不眠不休的在這裡守着。
楚劉氏來過,她在門口看了楚懷安很久。
從楚懷安用去受孝戒來拒絕娶別人開始,楚劉氏就知道這個兒子這輩子都逃不過蘇梨這個魔咒了。
現在蘇梨不明不白的失了氣息躺在牀上,他的魂也跟着丟了。
明明前幾天纔剛剛新婚,所有的事都在朝着好的方向發展,怎麼眨眼間就會發展成現在這樣?
阿梨如果真的就這樣去了,他是不是也要跟着去?
楚劉氏最終沒進屋勸楚懷安,只是吩咐下人做好吃食每日定時給楚懷安送過去。
他吃不吃是他的事,飯卻是一定要做的。
回到自己的小佛堂,楚劉氏虔誠的禮佛,爲蘇梨祈求平安。
楚凌昭也派人從國庫裡選了很多珍稀的補藥送來,嶽煙用來熬了藥湯,楚懷安口對口給蘇梨灌進去,蘇梨卻一口都沒能嚥下。
這樣餵了幾次,楚懷安便放棄了。
一個沒了聲息的人,怎麼還喝得下去藥?
“廚房熬了點菜粥,讓孩子吃一點吧,孩子不比大人。”
嶽煙低聲勸說,舀了一勺子粥小心翼翼的喂到楚瓜嘴邊。
楚瓜餓壞了,肉嘟嘟的小嘴張開,黑亮的眼珠直勾勾的盯着嶽煙手裡的勺子。
“啊啊!”
楚瓜急切的哼唧,撲騰着想從楚懷安懷裡掙脫出來,楚懷安終於掀眸涼涼的看向嶽煙。
他那眼神很冷,沒有一絲感情和煙火氣息,看得嶽煙的手不得不僵在半空。
“侯爺,阿梨變成現在這樣,和孩子沒有關係!如果阿梨知道……”
“她不知道!”
楚懷安冷冷的打斷嶽煙的話,整整三日不眠不休,他的神情憔悴了許多,下巴處冒出青黑的胡茬,佈滿血絲的眼底充斥着飽經風霜的滄桑,嗓子也沙啞得不像話。
“她若是知道,不會不醒過來!”
他爲她發了瘋,手裡握着楚瓜這個底牌,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變成殺人狂魔,她若是知道,怎麼可能還這樣長睡不醒?
她親手寫過婚書,說要和他白首到老,兒孫滿堂,如今卻拋下他什麼都不管了。
這算是在報復當年他爲了蘇挽月對她不理不睬嗎?
楚懷安想得出神,抱着楚瓜的手不自覺加重了力道,楚瓜的眼睛一眨,豆大的淚珠立刻滾了出來。
“侯爺!”
嶽煙緊張的喊了一聲,看見楚瓜的小臉漲得通紅起來。
“怎麼?怕我勒死他?”
楚懷安偏頭問,伸手摸了摸楚瓜的腦袋,他的表情非常平靜,看得嶽煙心驚肉跳,不知道他會不會突然一個用力把楚瓜的腦袋給擰下來。
“侯爺,孩子是無辜的。”
嶽煙強調,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來開解他。
這三天時間楚懷安聽過太多遍這樣的話,內心沒有一絲波動。
“他是無辜的,我的阿梨就該死嗎?”
他說‘我的阿梨’,完全把阿梨當成了他的私有物,不容任何人置喙,也不容任何人傷害。
嶽煙被他詰問得無法反駁,想了想又道:“可阿梨希望他能活下去!”
說出這句話,嶽煙是希望楚懷安能愛屋及烏,遵從蘇梨的心願對楚瓜好一點,沒想到楚懷安贊同的點了點頭:“沒有阿梨,他早就該死了。”
“……”
嶽煙徹底無話可說了,楚懷安收回手,繼續抱着楚瓜扭頭看着蘇梨。
嶽煙之前說過,一個人在不吃不喝的情況下,最多能存活七日,楚懷安不確定蘇梨是真的就這樣死了還是會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醒過來。
他唯一能確定的是,在這種情況下,他只能熬七天。
如果七天以後,蘇梨還不醒過來,他就帶着楚瓜下去陪她。
如果……
楚懷安掐斷了思緒,在這種情況下,他忽略了蘇梨身體里長了一朵花的事實,也忽略了蘇梨最近身體的異常,他只知道她的呼吸停止了,也沒了脈搏,甚至連身體都是冰冷的,和屍體無異。
他不允許自己臆想蘇梨什麼時候還能醒過來,然後靠着這種臆想苟且的活下去。
他要帶着楚瓜去找蘇梨,在奈何橋邊把她攔下,讓她知道這些時日他承受的所有痛苦與折磨。
沒了她,他不會苟活。
這一世他們只做了幾日的夫妻,但陰陽阻隔不了他們,即便喝了孟婆湯,跨過忘川走過奈何橋,下一世,他也還要找到她,彌補這一世的缺憾。
楚懷安的側臉堅決,嶽煙甚至看到了他臉上的死氣。
他這樣子,讓嶽煙看到了很多年前的陸戟。
那時顧漓剛走,陸戟也是這樣抱着陸湛沒日沒夜的坐在營帳外面看雲起雲落。
陸湛哭到聲音沙啞他也無動於衷。
那個時候嶽煙也曾懷疑,會不會有那麼一天,陸戟會突然跟着阿漓去了。
幸運的是,陸湛是顧漓的親骨肉,是陸戟親手從顧漓肚子裡剖出來的。
陸戟渾渾噩噩的過了一些時日,最終還是爲了陸湛振作起來。
現在楚懷安的情況比陸戟還要嚴重,蘇梨還沒來得及爲他留下一兒半女,他懷裡的楚瓜甚至還被認定爲是間接害死蘇梨的人。
所以他不可能爲了楚瓜振作起來。
該怎麼辦?
嶽煙在心裡想,有點頭疼,楚瓜的眼珠突然轉了轉,費力的喊了一聲:“娘!”
嶽煙眼皮一跳,心臟漏了一拍,僵了好一會兒才緩緩扭頭看向牀上。
蘇梨還沒有醒,是她眉心的往生花發生了變化。
屋裡的光線昏暗,她眉心的往生花一直髮着盈盈的光澤,這個時候那些光澤正一點點暗下去,像是在預兆着什麼正在消逝。
“阿梨!”
嶽煙忍不住低喚了一聲,想要挽留住什麼,那光卻還是全部消散,隨着螢光的消散,藍瓣金蕊的花也全部黯淡變成了純黑的顏色。
變成黑色以後,那花便不如以前好看了,卻莫名多了一分莊重肅穆。
屋裡的空氣一點點凝滯,楚懷安抱着楚瓜死死的盯着蘇梨,不肯放過一絲一毫的變化。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梨的眼睫輕輕的顫動了一下。
楚懷安一下子從椅子上彈跳起來,保持一個姿勢坐了太久,兩條腿早就麻得沒了知覺,楚懷安抱着楚瓜跌了一下,半跪在牀榻上,磕出嘭的一聲悶響。
然後蘇梨睜開了眼睛,像是被這一聲驚醒了似的。
“我沒事!”
楚懷安急切的說,把楚瓜拋開,被嶽煙眼疾手快的接住。
楚懷安保持着半跪的姿勢,捧着蘇梨的臉就要去親她,被蘇梨擡手擋住。
“住口!”
蘇梨冷聲命令,看着楚懷安的眼神非常陌生,楚懷安腦子裡瞬間閃過無數念頭,最大的一個念頭是,蘇梨失憶了,就像陸戟之前忘記她一樣,然而下一刻卻聽見蘇梨開口道:“我只是借用這個身體幾天,不是你以爲的那個人!”
“……” “……”
楚懷安和嶽煙兩人臉上的表情都十分微妙,楚瓜趴在嶽煙懷裡卻咯咯的笑出了聲,好像遇到了什麼有趣的事。
那笑聲吸引了‘蘇梨’的注意,她偏頭看向楚瓜,看見他的陰陽臉後面上露出一片瞭然:“原來如此。”
說完,她推開楚懷安坐起來。
三天沒吃飯,腿腳有些發軟,‘蘇梨’適應了一會兒身體才下牀走到梳妝檯前看着銅鏡裡的自己。
“太久沒看見自己的臉,突然這樣還有點不習慣呢。”
‘蘇梨’幽幽地說,擡手在自己臉上一通摸,像騙錢給人摸骨的江湖術士。
楚懷安在一開始的震驚以後很快反應過來,他衝過去抓住蘇梨的手腕,眼睛銳利如刀的看着蘇梨。
眼前人的皮相未變,和眼神情態全部都變了,讓他不得不相信,眼前的人,只是被其他魂靈借用了身體。
“你是什麼人?阿梨呢?你要借用她的身體多久?她什麼時候能回來?”
楚懷安一連串的發問,心裡涌上無數怒火,他其實還想問這人憑什麼借用蘇梨的身體,就算蘇梨同意了,他還沒同意呢!
“我叫楹姜。”
‘蘇梨’柔聲說,擡手指了指自己眉心那朵全然黑掉的往生花:“是這個把我喚醒的,等我做完我想做的事,她就能回來了,最多……半個月的時間吧。”
“楹姜?”
楚懷安一臉狐疑,他從來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楹姜點點頭,擡手給自己診了脈,高深莫測的沉默了好一會兒纔開口:“她是我第七代後人,和我的血緣關係已經很淡了,我不知道你們這裡怎麼喊的,你們可以叫我一聲老祖宗。”
“……” “……”
第七代後人是什麼鬼?老祖宗又是什麼鬼?
楚懷安和嶽煙完全消化不了楹姜的話,楹姜又將目光投向楚瓜:“這是你和她的孩子嗎?”
“不是!”
楚懷安直接搖頭否認,楹姜起身走到嶽煙身邊,從她懷裡抱過楚瓜。
楚瓜一點也不認生,咧着嘴笑起撲進楹姜懷裡。
“娘!”
楚瓜傻兮兮的叫了一聲,楹姜的身體僵了一下,眼神隨即放軟,變得極溫柔。
“好孩子。”
她柔聲誇讚,輕輕在楚瓜眉心落下一吻。
“有吃的嗎?我很餓。”
楹姜抱着楚瓜溫聲問,很快發覺這具身體的手沒有什麼力道,哪怕有楹姜花的滋養,也還有很多陳年舊傷沒有被完全修復。
“這具身體怎麼受了這麼多傷?”
楹姜有些詫異,她活着的時候,兩世都是以聖女的身份行走於世,自然是備受尊崇與呵護,哪裡會理解蘇梨這種刀口舔血的生活。
“……我先讓人送飯菜來。”
楚懷安回答,還是沒辦法完全消化蘇梨被人換了魂的事實。
楚懷安突然要吃東西,把廚房的人驚得不輕,然後便人仰馬翻起來,廚娘拿出畢生所學,做出最精緻美味的飯菜來激起楚懷安的求生欲。
飯菜很快被送到主院,楹姜吃得很開心,不時喂楚瓜吃幾口,還要問嶽煙和楚懷安這些食物是怎麼做的,楚懷安乾脆把廚娘叫來回答她千奇百怪的問題。
吃完飯,楹姜滿足的打了個飽嗝兒,下人撤了飯菜,又奉上一杯熱茶,楹姜喝了一小口,眉眼全部舒展開來。
“真好吃。”
楹姜放鬆身體靠在椅子上說,楚懷安趁着這頓飯的時間努力消化了她之前說的那些話:“你說阿梨是你第七代傳人,那你不是已經死了幾百年了?”
這話說得有些冒犯,但這個時候楚懷安也顧不上那許多禮節。
“準確的說,我還沒有死。”
楹姜沒有介意他直白的提問,溫吞吞的回答,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感受過食物的美味和飽腹感,這種活着的感覺讓她覺得很好。
“你的意思是你活了幾百年?”
楚懷安微微拔高聲音,他不信鬼神,更不信這世上有人能活幾百歲那麼久。
這些事的確是匪夷所思的,楹姜也知道這個世界的人很難接受和理解,所以她沒有想過要給楚懷安解釋什麼,直接轉移話題:“這個孩子和你們不一樣,如果你們希望他平安快樂的長大,我推薦你們讓他拜一個人爲師。”
“你先說你借阿梨的身體要去做什麼事。”
楚懷安把話題拉回正題,他現在最關心的就是這個。
“我要去見一個人。”
楹姜如實回答,從楚懷安的眼神情態,她完全可以看出他對這具身體的主人有着怎樣熱烈熾熱的感情。
那是她也曾擁有過的珍寶。
“會有危險嗎?”
楚懷安問,他現在是絕對不想讓蘇梨面對任何危險的。
“很安全,不過如果你不放心的話,也可以陪我一起去。”
楹姜主動提議,笑意清淺,似乎對楚懷安一點也不設防。
“什麼時候走?”
“兩天後。”
“需要我準備什麼?”
“如果可以,請幫我準備一些油和幾個火摺子。”
楹姜非常客氣,楚懷安沒有猶豫,立刻回答:“好!”
“好孩子。”
楹姜用誇楚瓜的話誇了楚懷安,不過她用着蘇梨的身體,一點沒有老祖宗的蒼老神秘,反而有種奇異的佔人便宜的感覺。
楚懷安這個時候顧不上其他,認真的看着楹姜確認:“等見完那個人,你就會離開這具身體,讓阿梨回來嗎?”
“如果我想將她的身體佔爲己有,不讓她回來,你要怎麼辦?”
“我會殺了你!”
“可這是她的身體。”
“我愛的是她,不是披着她皮囊的妖魔鬼怪!”
楚懷安直接把楹姜說成妖魔鬼怪,眼底浮起殺意。
不知爲何,他這樣子,讓楹姜想起了記憶最深處那個叫阿衍的男人。
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她可是很期待和他再次相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