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白馬

蜀山青來蜀山碧,細雨輕雷,紅塵茫茫,誰識我一蓑一笠到西川?從冬到春,我終於跨入我的逃亡目的地四川境。俗言說蜀道難於上青天。我伴着數千里路雲月,足下長了幾層繭子。 可是當我在高處,漫山遍野的野花把我的辛苦都撫平了。上天公道,不走如此路,何以見到如此美景?

我之所以選擇蜀州,因我至今還帶些四川口音。人們不容易把我當成“外鄉人”。而且在我目前的環境下,哪有比處於北帝統治下,卻又離北帝最遙遠的這個邊省更安全的躲藏處呢?即使懷疑我依舊活着,我的叔叔不能來北境搜我。北帝也不該猜到我逃到他的疆域內。但要是他猜道……那就是宿命了,我也得認。

我的樣子,神仙也難辨認我了。我扮成一個男孩子,穿着最不起眼的衣服,滿面塵霜。在我的頭髮上,我還特意纏了一塊看上去髒兮兮且有油污的布,便於我隱藏自己半張臉。每當有人問起我,我就說是一塊天生的胎記。

我拉開綁腿,露出雙足,坐在溪水旁盪滌。雨霧空濛,潤如油酥,空山鳥語,更見清靜。誰能料想,附近才發生過一場北方官兵與流民組成的“藍羽軍”的廝殺呢?

我腳下舒坦,心中遐意,口中也忍不住唱了出來:

“雲來山更佳,雲去山如畫,

山因雲晦明,雲共山高下,

我愛山無價,雲山也愛咱”

歌聲尤在迴盪,石灘對岸的叢林有細碎聲響。我一驚,怕是來飲水的熊,更擔憂是流竄的逃兵。我站在溪流中,側耳傾聽,風歇雨停,確實還有什麼微微喘息的聲音。

我大着膽子向前走了幾步,卻見林木搖動,銀影迎風而出。

我張大眼睛:原來是一匹白馬。它的年齡若比作人,可能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它的步態高傲,安然的走到溪邊飲水,旁若無人。我第一眼起,就被這匹漂亮的白馬迷住了。它有點像我父皇的那匹坐騎。鮮明的區別是它的頭上有一塊紫斑。凝練的線條,青春而桀驁,卻生長有千里馬的心。

我試着走近,它只看我一眼,眼睛卻充滿紅絲。我心一動,更加挨近它,我發現它的下腹有點鼓脹。這是一匹小公馬,無疑是生了“鼓眼病”。我低頭,它的腹部還有乾枯的血跡。它的背上有染血的馬鞍。難道是一匹流落的戰馬?我小時候見過一些這樣的馬,我父皇說它們失去了主人,最好的命運就是死去。但是……這匹小白馬太動人了,我不能見死不救。我一直小心的跟着它,到日暮的時候,才伸手去摸了它的鬃毛,並且按照謝家的老馬師教我那般的幫它撓癢。它接受了我,我才用口哨叫它躺下。我不斷的撫摸它的眼睛,然後掏出匕首,乘着最後的夕光,用刀剜去了它眼裡的血色凝結物。它輕嘶一聲,我又輕柔的撫摸它的鬃毛,並且從竹背囊中取出一顆藥丸,放到它的嘴裡。

夕陽芳草渾無際,我與馬同坐,竟然迷迷糊糊的入睡了。等我醒來,白馬已經站立起來,圍繞着我轉圈。我跟着它走了一段,它才停下。原來這是山谷裡的一處溫泉,我說:“阿白,謝謝你,你真是太好了。”

它大約不喜歡阿白這個名字。我笑了點着篝火。

我在阿白的陰蔽下迎來了日出。按照我的計劃,我要去青城山,看看昔日我奶孃的老家。出發的時候,我幫白馬取走了馬鞍,對它也算解脫。我對它道:“阿白,你可以自由了。你的主人大概和你失散了,你就別等了。我養不了你,而且帶着你不方便,我們就此告別吧。”

我看清它是一匹別人夢寐以求的好馬。它有超光逾影之速,而無驚塵濺泥之際。可是跟着我,又有什麼好處?我不能給它安逸,也不會帶它去戰場。

我走了一個時辰的路,每次回頭,它都在我身後徘徊。等到最後一次,我氣呼呼的走到白馬身邊:“你贏了。我當你的主人吧。”它撒歡起來,用後腿使勁蹬了一下綠草。

最近的集市就在眼前,我買了一個普通的馬鞍配它:“咱們不可太張揚。”我告訴它。不過百密一疏,等我到了飄香的酒樓前,我才發現自己手裡的銀兩全用完了。懷裡揣着才幾文銅錢。天太晚,這裡又不是大鎮,我不能冒險把明珠拿出來換錢的。

我盤算着,已經被一個酒保引入了小小的酒肆。我吩咐他將馬繫好,他道:“客官,小店今晚已經被人包下廳堂。委屈您上樓雅間吃酒?”

所謂雅間,不過是用竹子圍屏圍起來的兩張案。我剛進去,就發現這家略顯寒酸的酒樓忽然變得亮堂了。我錯疑是點燈,定睛一瞧,原來不是——只是因爲坐在角落的少年。

晚霞璀璨,只映得他浮雕似俊美的臉龐紅裡透白。

他挺秀的鼻樑,在長睫毛的陪稱下,被夕陽勾勒出一個瑰麗夢裡纔有的側影。

即便他是坐着,也可以感覺少年身姿頎秀,新生的桐樹般瘦不露骨。神采奪人,又讓人想起天地間一顆磨光的寶鑽。他斜靠窗邊,一手持杯,一手隱在插着寶劍的包袱下。動作舒展之至,骨肉間卻蘊含着深刻的力度。

當我坐下的時候,他漫不經心的朝我瞅了一眼。我暗吸一口氣,因爲我從未見過豔美如斯的鳳目:裡面流淌着不羈的春江麗水,奔騰向海。又盪漾着股蓬勃的英氣,彷彿傲睨華山之巔。

晶亮黑眸,在鳳眼的眼梢邊上閃爍,就像點燃了世間所有的火焰。

當他發現我盯着他看,他的薄脣邊浮出一個有些傲氣的弧度。我趕緊移開視線,不想增長此人的氣焰。

只聽他慢條斯理的吩咐酒保:“再來一盤上好的牛肉,淋上小磨香油。加一罈成年杜康。”兩張几案緊挨着,雖然我沒有看他,卻感到他在側面注視着我。我挺直脖子,對酒保高聲道:“給我來兩張素烙餅,外加……一大壺水。”

我就了水吃起素餅,少年的熟牛肉味兒也直往我鼻子裡鑽,我樂得享受香油開胃,吃得津津有味。可是方寸狹小,我仍舊覺得有兩道灼灼的目光定在我的側臉上。我忍了好久,突然擡頭直瞪回去。那個少年似笑非笑,方纔驕傲非凡的臉面上浮起一種狐狸般的無賴表情。

這小子真活像一個江洋大盜!而且還是一個恬不知恥,光明正大的賊。

我不肯示弱,也直視他。兩個素昧平生的人正在“對峙”之間,只聽得樓下一陣喧譁。

先是一大羣男人粗魯的吵吵,更有一個北方口音的人大聲嚷:“滾他孃的……爺們是當今皇二弟,太尉晉王的軍人……好酒好菜只管上,不然就告你這家破店暗通藍羽軍。”

窗外起了一陣狂風。少年移開了視線,用手指一抹額角,自言自語道:“元廷宇的塵土都污人……”

他語音不高,但字字如釘。元廷宇,乃是北帝元天寰的二弟。北帝諸弟,唯有元廷宇和北帝年齡最近。他最先成年任事,因此也最早知名。北帝每次出征都以元廷宇爲京都留守。他官居太尉,在北朝幾乎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角色。但身旁這少年提起他,卻有一絲不屑。

晉王元廷宇在一個月前,被派到四川平定藍羽軍,持節都督蜀州軍政。只聽人們說:晉王行軍奢侈,不惜人力,對於被俘的藍羽軍,極盡殘酷。人們本來害怕藍羽軍,但自從北帝派來了太尉晉王,大家反而更害怕了。四川嬰兒一哭,大人就說:“再哭,就讓晉王捉你去。”

我繼續吃餅,可是樓下的軍人們肆意笑謔,其中一人說:“新來的那批軍妓,個個都是辣貨……”

另一人嗤笑:“要不然怎麼會在藍羽軍裡面……?”

我手一滯,胃裡翻騰,晉王將適齡的女性充當北軍軍妓。看來是真的?少年也若有所思。

大道上起了一陣鈴聲,有人高唱着“損有餘,補不足,天之道也”向酒肆這邊徐行。到了酒樓近處,洪亮的歌聲停下了。嘈雜中,那人拖長聲音:“損不足,奉有餘,人之道也。各位以爲如何?”

片刻鴉雀無聲,緊接有人說:“原是一個窮酸老丐。管他天道人道,見了我們晉王的強兵,都需乖乖臣服。”

衆軍人哈哈大笑,而後又起杯盤之聲。

我走到樓梯前,朗聲道:“樓下唱曲的先生,可否請您上樓來一會?”

那人的手杖一動,鈴聲清脆。他無一語,徑自上樓。等到燭火明處,我纔看見一張佈滿皺紋的老人的臉,儘管如此,依舊遮蓋不了他的精神奕奕。他的眸子沒有一點渾濁,似乎明鏡一般。

我說:“正值紛亂,人心不古。方纔聽聞先生唱起老子,卻是難得。若不嫌棄,請吃晚輩孝敬的一點微薄食物。”

他坐在地上,我雙手奉上一碗清水,又把自己沒有動過的一張素餅承在盤中給他。

他慢慢的吃。我坐在他旁邊,老人如鷹的眼光掃過我和少年,輕輕道:“沒料到小鎮的方寸酒肆間,竟然臥虎藏龍……”

我心下一震,回眸正對少年。他已經走到我的背後,也盤腿坐下,抱拳開口道:“先生,燕雀之網怎能容下雲中白鶴?請問先生姓字名誰?”

老人對他點頭道:“在下乃河南張季鷹。”

張季鷹,我似乎聽過,我尚躊躇,少年已然笑道:“原來是河南名士張季鷹先生,您從先帝時代就隱逸多年。可是不久前,您接受了太尉晉王邀約,南下四川。怎麼,難道晉王有所怠慢,還是晉王並非明主?”

老人說:“出仕本非在下所願,到了晉王軍中,在下更是日夜難安。人生只求適意,怎麼能爲了官位和名利放棄了山野的花草魚羹?在下於晉王營中,未獻一策,因此被認爲老朽,如今也就能夠回家了。只是老書生盤纏用盡,只好行乞於路。”

少年目亮如炬。笑起來似胸有成竹:“先生不必擔心,千里馬難道還遇不到伯樂嗎?”他從懷中掏出一錠黃金:“我以此相贈先生,但憑先生使用。先生也不必問我姓名,人生羈旅,片刻相聚也是緣分。他日我若前往雲臺山拜會先生,先生能留我對飲一杯就是快事。”

他轉頭隨便的對我說:“去倒酒來,讓我敬先生一杯。”他的口氣,彷彿我是他身邊差遣習慣之人。不過,在當世高人面前,我不便發作,順從的去倒了一杯杜康。遞給少年的時候,我又狠狠瞪了他一眼。他鳳眼一挑,嘴角噙笑,接了過去。

張先生欣然飲盡,少年又問他:“先生一路來,四川號稱人傑地靈,先生可曾會得何等如先生一般的隱逸高人?”

張季鷹沉吟片刻,道:“海內之新秀,莫過於蜀州上官軼。他本與東方琪先生齊名。他們兩人都是南陽庾元石先生的弟子。元石先生臨終曾說,東方或者上官一人之才,可以鼎足立國,若二人聯手,則天下無敵。”

我接口說:“我雖年小,也知曉兩位先生之名。人稱上官先生青鳳,他的父親是曦朝前任的中書令,母親卻是南國的琅玡王氏出身。爲了與其父成婚,那位王夫人背井離鄉,被家族除名了。東方先生號稱玄鵬,此人見首不見尾,向來蹤跡難尋。他們雖然是師兄弟,但似乎並不相知,要他們聯手,難上加難。”

張季鷹笑說:“小友見多識廣。我向來崇敬元石先生,但對這兩個年輕人知之甚少。不過,這次有幸在青城山邂逅了上官先生。他年僅弱冠,可才情卓著。而且,他確是天下第一的美男子。才貌如此,想必先生易受天妒……”他嘆息一聲,並未將話說盡。

少年有些不服氣,微笑答道:“若說上官有才,倒是可能。然而天下第一美男子之名,本是見仁見智的事情。要說英俊,難道能越過長安的當今皇上麼?”

張季鷹道:“皇上乃是日光金殿之上的至尊。但凡做皇帝,稍有俊容便成了神奇之相。上官,則是空谷幽圃中的山民,氣質雖不令萬人朝拜,卻有折服自然之氣。我曾在洛陽見過當今皇上少年之姿,他貌如天神,但與上官先生也不一樣。”

我聽了神往,脫口而出:“真想看看上官先生本人哪。”少年又瞥我一眼。

張季鷹也不多留,手持柺杖,對我們告辭。他將黃金放在地上:“我雖窮困,但不無功受祿。今夜向您二位提起了上官先生,將來他可能會怨我多事。所以更不能接受。公子說得好,人是有緣相會,相逢不必相識,分別也不必惆悵。”他飄然而去。少年也不勉強,與我送他到樓下門口。

晚來風定,上下新月,我凝神一會兒,想到自己飯也吃完,話也談盡,理應早點離開這北國軍咋呼的酒肆。於是付了幾個銅板,就繞到屋後去找我的白馬。

它見了我,就昂頭。我摸摸它的鬃毛,它卻甩着頭,一陣嘶鳴。我發現它的異樣,回頭瞧,酒樓上的美少年拿着包袱和劍,靜靜站在我的背後。

他吹了一記口哨:“好馬,對不對?”

我沒有搭話,他走過來拍了拍阿白的腦袋,阿白居然對他低頭了,他笑着說:“玉飛龍,竟然那麼快遇到你了。”阿白歡暢無比的蹬腿,看樣子真是他馴熟的。

我茫然的站着,他側臉得意笑道:“不巧啊。這是我的坐騎,名叫玉飛龍。我現在問你買它回來,你要多少錢?”

我搖頭:“我不賣。它本來是我撿來的,我不會賣錢。”

少年一愣:“怎麼辦?我只喜歡這匹白馬,別人正在追殺我,我若是沒有它,恐怕會掉腦袋。”

我想了想:“我不要錢。你騎着它走吧。”

少年笑了:“哪有你這樣的小東西?不要錢,白白就把自己的好馬給一個陌生人?才一句話,你就相信是我的馬?”

我說:“我自有判斷的能力。你說有人追殺你,是爲了什麼呢?”

他笑起來光華燦爛,劍眉越加舒展:“因爲我拿了別人的東西。”

“拿?是偷麼?”

他的牙齒在月光下雪白如貝:“哎呀,怎麼好說偷呢?一個人沒有能力保護好自己的東西,只能讓別人來拿。竊國者諸侯,小東西你沒有學過?”

月光下他注視我,我不知爲什麼臉熱,還好臉上的灰掩護了我。

他上了白馬,在馬背上背脊筆挺,他望了下絨般的夜空:“你去哪裡?如果順路,我不介意帶你一程。若你反悔要討馬錢,我可以還給你。”

“我去青城山。”

他點頭:“真巧,我也打算去那裡。玉飛龍,你願意帶上你的第二位主人麼?”

白馬長鳴一聲,彎曲了前腿,黑眼睛裡面閃着歡悅。馬尾也搖個不停。

少年不由分說,彎腰拉我上了馬,告訴我:“抱住我的腰,這馬跑起來可快了。”

我好像在做夢一般,擡頭,只是滿天的星星。

他說:“看樣子他們就快追上我了,抓緊囉!”

我抓緊了他,問:“危險嗎?”

馬已經撒腿跑起來,他在風中笑着:“怕的不該是我。你在我背後,他們射箭也是你中靶。”

這個黑心的小賊!我一驚,卻無法離開馬背了,四周的樹木和山巒都在我的眼中迅速的倒退。

只有滿天的璀璨星星,隨着風聲不斷旋轉,直到我心底,化成光束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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