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來越覺得,賜婚這件事情,要越快定下來才越好,否則,真的會有太多的變數。自己阿媽未來的日子是否能過的安樂,全在自己一身之上,至於自己將來是否能夠幸福,文溪覺得,能爲自己喜歡的人分擔一些,也應該算是幸福的一種吧……
這個晚上,皇上與日莊王爺定好了要在宮裡的“餘音閣”聽戲。
文溪其實對臺上那些自己根本聽不太懂的東西並不感興趣,可是今天,她覺得自己應該去好好聽聽這臺戲……
等文溪梳妝打扮好好,來到“餘音閣”的時候,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不只有皇上與自己的父親在場,皇上還賜了這戲給賢王爺以及左氏的父子。文溪請安的時候,偷眼瞄了一下左良,此時左良的臉冷冷的,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可是文溪依然能隱約的從左良的目光中,感受到一股子悲慼之感來……
“真是難得啊,文溪竟然也來看戲,這還是入宮以來的第一遭吧……”韓銘越笑着問日莊王爺道。
王爺捊着頜下的鬍鬚帶着笑意點了點頭。
文溪站立起來,笑着說道:“父親總告訴我,要入鄉隨俗,雖然現在還是聽不懂他們在唱些什麼,不過,看着他們的扮像、功夫也覺得很精彩。”
聽了文溪的話,在場所有的人,除了左良之外都抱以一個微笑。
韓銘越看着左相問道:“郡主如此直言,你怎麼看呢?”
左相站起身來,回話道:“微臣覺得,郡主率真,亦懂取捨。”
韓銘越笑着點了點頭,說道:“我就是喜歡郡主這一點兒,從不扭捏作態,少了許多造作之氣。來人,給郡主賜座。”
“皇上……”文溪忙叫住了準備爲自己擺設桌案的宮人,笑着說道,“多謝皇上您一番美意。只是這樣再大費周張的擺設實在是麻煩,不如就取把椅子來,我在我阿爹身邊坐坐就好,不懂的地方,阿爹也可以給我講講。”
日莊王爺聽了自己女兒的這番話,心裡明白,這肯定是有話要跟自己說,也笑着說道:“是啊,皇上,何苦再麻煩一趟,讓她坐到我這兒就好了。”
“那我就客隨主便了。”韓銘越讓人搬了椅子過來,文溪也落了座。
“真是有些可惜了,今日並沒想過郡主要過來,所以讓班子裡預備下的都是我們愛看的戲碼。不如這樣吧,郡主喜歡什麼,點上幾齣,好讓他們準備去。”左相對着左良使了幾個眼色,可是都沒得到響應,左相只好自己說道。
“哦,多謝左相爺您的美意。皇上剛纔也說,客隨主便嘛,我看什麼都是一樣的。再說,這樣的武戲看着也很精彩。那些才子佳人的戲,伊伊呀呀的半天唱不出一個字來,我聽着心急!”
文溪此言,又換來衆人一陣笑聲。
“你這個孩子,什麼時候能學會藏拙呢!”日莊王爺拍了拍她的手說道。
“拙便拙了,幹嘛要藏着呢?中原不是也有句話叫做‘知恥而後勇’麼?女兒知道自己拙在哪裡,學便是了。”
只見允臻衝着宮人招了招手,說道:“剛剛小王還未點戲,不如現在點上兩出,”說着,對着宮人說道,“來一出《昭君出塞》。”
聽了允臻點的這齣戲,衆人皆把目光投向了他。
“不知賢王爺點這齣戲,是何意啊?”日莊王爺雖然帶笑,話聲卻略顯出低沉來。
“哦……”聽了日莊王爺的發問,允臻似乎才意識到了什麼,滿臉的悔意,忙解釋道,“小王唐突了。只念着這戲好,卻不想……”
“如何個好玩,王爺倒是講講。”文溪也帶着些不快問道。
“這戲,在他們行內有個說法,說是‘唱死昭君,累死王龍,翻死馬童’,真真的叫一個精彩……可是,眼下似乎有些不妥,還是撤掉不要了……我再想想其他……”
“不必了,”未等允臻說完,文溪插話道,“既然王爺說的這樣好,我倒是想好好的看看了。若真是精彩,還得多謝王爺呢。”
文溪當然不相信允臻這齣戲點的無意,可若由着他收回了剛纔的話,那豈不由着他藉着戲名譏諷自己了……
戲班子一出挨着一出的演着各位貴人點的戲碼,文溪趁着機會,悄悄的和父親交談起來。
“阿爹,皇上可說了什麼時候頒指婚的旨意了麼?”文溪低聲問道。
日莊王爺有些驚訝地瞧了瞧自己的女兒,輕輕的搖了搖頭,然後笑着問道:“怎麼?你改主意了?”
“嗯。改了。”
“你不嫁?”
“不是不嫁,是想早些嫁……您得空催催皇上吧……”
wωω☢ тt kán☢ ¢〇 聽了自己女兒的這話,日莊王爺暗笑了幾聲,說道:“你這心也太急了些吧。我們才入京能有幾日?你就急了?”
“您就甭管這些了。旨意今兒下來,也不可能明兒就嫁,不過是想早些訂下來罷了!這樣,您不也放心些麼?”文溪面無表情的說道。
日莊王爺點了點頭,說了聲:“爹心裡有數了。”
眼看着就要唱到那出“昭君出塞”了,忽然有個小太監急匆匆的跑了進來。然後悄悄的溜到皇上身後,對着富海低聲說了幾句,富海聽了先是一驚,然後笑着點了點頭,讓小太監退了出去。
“什麼事?”韓銘越問道。
“給皇上您道喜了。”富海笑着說道,韓允臻聽了這聲道喜,有些疑惑的看了看他,只聽富海接着說,“剛纔煙翠閣的小太監來報,娘娘已經有了臨盆的跡象了。”
“哦?這樣大的事,怎麼現在纔來報?”韓銘越聞言,“忽”的一聲站了起來。衆人也皆隨着站起身來,戲班子的鑼鼓也停了下來。
“晚飯後,娘娘便已覺喜動,只是前幾日也曾有過類似的狀況,所以,娘娘一直壓着沒讓人來傳,剛剛太醫已經去瞧過了,說是這一次是準的,娘娘這才讓人過來報了……”
“好了好了,先不管這些,快去煙翠閣。”
“皇上……”富海並沒有傳旨,卻攔下了皇帝,“皇上您怎麼又急了,那裡,您怎麼能去得呢!一切都由太醫照顧着,您去了……不方便啊……”
“是了,朕都樂糊塗了。好,那就先回養德樓,日莊王爺,可願陪朕呆上一會兒啊?”
“皇上大喜,小王自然是要奉陪的。”
“郡主也留下,陪朕說說話,”
“是……”
結果,到最後,所有的人都離了這餘音閣,一同往養德樓走了過去。路上,左良看着允臻淡淡的一笑,說道:“王爺的昭君出塞沒聽成,倒要看喜得貴子了。”
“只要是好戲,小王都願意看。”允臻只是一笑,並沒有過多的說些什麼。
接下來的時間,韓銘越都如坐鍼氈一般,只盼着外面快點傳過消息來。
可是一連等了二個多時辰,派出去的太監也沒一個給他帶回來讓他舒心的消息,韓銘越心急萬分,這一次,他打發富海親自過去。
富海還沒走到門口,就見趙吉安滿臉是汗的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可得了?”富海問道。
趙吉安笑着用力點了點頭。然後腳不沾地兒的快步走了進屋。
“奴才給皇上賀喜。左妃娘娘爲皇上誕下了一位皇子。母子平安。”趙吉安邊大口的喘着氣邊說道。
“是皇子?”
“回皇上話,確是位皇子!穩婆說,足有將近八斤,健碩的很呢!”
聽了這話,韓銘越“哈哈”大笑了起來,對着富海點手說道:“快,爲朕擺架!”
韓銘越光顧着高興,完全忘記了還有一大羣人隨着自己,可是他沒發話,衆人又不好擅自離開,也只得隨着他一起又來到了煙翠閣。
左妃因爲疲憊,此時已經沉沉的睡去。韓銘越沒有讓人驚動她,只是看了看孩子,便悄悄的離開了。
“恭喜皇上。”終於得了空,這一干人等纔有個機會開口,向皇上道喜。
“請起請起。朕也終於有個兒子了!”說着,皇上看了看剛剛站起來的左氏父子,笑着說道,“你們左家,又爲朕立了一個大功啊!”
“哪裡,這實在是皇上您與娘娘富澤深厚,上蒼眷顧!”
見眼下的氣氛如此融洽,日莊王爺想到了剛纔文溪與自己說起的事情,笑着走近了皇帝,說道:“我經常聽中原人士講,在這裡有好事成雙一說。皇上剛纔說,娘娘產下龍兒,乃是左下的功勞,自然也是他們的喜事。不知皇上可願讓左家今日也來個雙喜迎門呢?”
聽日莊王爺如此一說,皇上又瞧了瞧站在他身後,滿臉飛紅的文溪郡主,笑着點了點頭,說道:“正是呢。王爺可說到朕的心裡去了。左良,你已是早到婚齡,朕一直遲遲未動,只怕是耽誤了你。如今,朕看這文溪郡主甚好,與你可稱是一對壁人。朕有意將她指也你爲妻,你可願意啊?”
聽到皇上的這句話,左良愣了一愣,然後看了看文溪,不解爲何那本還不在日程之上的事情,爲何會突然被提起。可是一看文溪的樣子,左良心下就明白了,看來這郡主是與日莊王爺已經是通過氣了!
見自己的兒子發愣,左相忙拉着他的衣服與自己一同跪下,對着皇上說道:“謝主隆恩!”
終於,左良還是沒能對自己的婚姻發出一字的表達,便就這樣被訂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