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左府之後,一切儀式按部就班的進行着。
賀萱雖然已經不再忙碌,可是卻也不敢放鬆一絲一毫的精神。畢竟這一切都是由自己親手操辦,若是一切安好那自然不必說,可是若是有了什麼失誤,自己就是責無旁貸了!
好在,一切,都很順利。將文溪順順當當的送進了洞房之後,賀萱這顆懸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不只是因爲儀式的順利,更是因爲左良的配合……
賀萱終於可以休息一下下了。
她幾乎是搖晃着走到了屋外。遠遠的躲開了那些熱鬧的人羣,找了一處安靜些的廊下坐了下來。
此時的左府上下,屋內室外都擺滿了桌子,高朋貴友們自然是坐在正堂屋內,能在院子裡找到一席之地的,也是非富即貴。
賀萱想着剛剛看到的那些喜氣洋洋的臉,不知爲何心裡卻感到一絲寒意。
真的值得高興麼?
也許是吧。
至少,文溪在嫁過來之前,還與左良接觸過,知道他是個什麼樣子的人,至少左良還是她喜歡的。文溪要比普通的女孩子幸福些,至少不會直到被掀開蓋頭的那一刻才知道自己未來的夫君是個什麼模樣……
可是,文溪……
想到這個名字,賀萱覺得自己一陣心痛。
她與左良的結合,畢竟起始點就已經設的有點偏頗了,而且,若是沒有左良今早說的那些話,也許自己對文溪的前途還會更安心些……可是現在,自己不得不再次爲她擔心了起來。左良啊左良,你可要對得起這個把你看得比生命更重要的女子纔好。
賀萱正在胡思亂想着,忽然覺得有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她猛的一回頭,看到廖庚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你怎麼跑出來了?”廖庚扭身坐到賀萱的對面,微笑着問道。
“好不容易我管轄範圍內的都辦完了,還不出來躲躲懶!”賀萱笑着答道,“你呢?怎麼也跑出來了?”
“我不喜歡太熱鬧。偶爾熱鬧一會兒還好,若是總是人太多,我會頭暈的!”廖庚答道,“你剛纔溜出來,我就看到你了。一直悄悄的跟着你。想什麼呢?一個習武之人竟然沒發現後面有人跟着!”
“這相府的守衛,比皇宮也差不了多少,難不成我還怕有人行刺不成?再說了,這院子裡,到處都是腳步聲,我哪裡聽得過來啊!”
“也是。”
賀萱沒有辦法把自己想的東西告訴廖庚,所以只好隨便扯。
“你哥呢?”
“哦,正陪着左大哥四處敬酒呢!我今天才知道這左大哥有多能喝酒,每敬必喝啊!太厲害了。”
“每敬必喝?那得喝多少啊!”賀萱皺着眉說道。
她心裡想着,一會回洞房裡,還有不少事情要做,雖然這些不再歸自己管,可是若差了禮數,難免不會讓文溪傷心。
“是啊。現在少說也喝了幾十杯了吧。我看我哥也攔了,可是左大哥連擋也不用我哥擋的,一直在自己親力親爲呢!”
“我去看看。”賀萱聽到這裡,站了起來,對着廖庚說道。
“我陪你去吧。”
賀萱點點頭,廖庚陪着她再一次回到了前面。
果然如廖庚所言,從賀萱看到左良開始,到她走到左良的跟前,左良就這麼大個功夫,少說也喝了能有五六杯!
正好這一桌的酒敬完,賀萱奪下了左良手裡的杯子,對着衆人告了個罪,拉着左良來到了一旁。廖庸陪了個笑臉,也和廖庚一起跟了過去。
左俊忠夫婦此時正也陪着一些年長些的來客說着話,看到賀萱把左良拉開,左夫人本想也跟過去,可卻被左俊忠給拉住了。
“拉我做什麼?”來到僻靜處,左良甩開賀萱的手問道。
“侯爺。您喝的太多了!”看着周圍還有其他人,賀萱不得不剋制住自己的脾氣,客氣着說道,“一會兒回洞房,侯爺與郡主還有些禮儀還舉行,候爺且不可喝的過醉了。且聽下官一句勸,少飲些吧。”
“我的事,不用你擔心。”左良看了看賀萱,嘆着氣,把臉扭到一邊兒,語氣冰冷的說道。把個賀萱的面子當場摔個粉碎。
“子卿,你這是做什麼,無憂也是一番好意。”廖庸看到左良如此,忙替賀萱解圍道。
“好意?心領了!”
“且問一句,侯爺這話,是說給那個區區從三品的賀萱聽的,還是說給在下聽的?”賀萱問道。
“有區別麼?既然你一口一個侯爺,一句一個下官。不是已經說的很明白了麼?”左良冷冷的說道。
“好。那我換個說法。子卿兄,且少飲一杯,過量傷身的。更何況,若兄長飲的過多,只恐少了禮數,也傷了嫂子的心。”賀萱再次拉低了身段說道。
左良聽了這話,看了看賀萱,又看了看廖庸以及站在旁邊一言未發的廖庚。廖庸明白,拉着自己的兄弟走開了幾步。
“你還在意我傷不傷身?你只管得了她的傷心,你有沒有想過我的……罷了,這些不說也罷了……我知道你的好意了,我也真的心領了……你說的,我聽過去了……”
說着,左良轉身再次向人羣走了過去,不過這一次,他徑直走向了自己的父母親。
“還好吧?左大哥沒生氣說什麼吧?”廖庚問道。
賀萱搖搖頭,說道:“沒有。就算有,也不是頭一天認識他了。”然後,她笑着看了看廖庸,說道,“現在可以理解你小時候作弄他的心情了。這樣個人,是應該收拾一下的。”
廖庸看賀萱忙着轉移話題,也沒再去追問。這時候,天色也已經暗下來了,左良向着衆人又敬了三杯酒,然後作出一副不勝酒力之態,由着下人扶着自己向後面的洞房走去。
廖庸看着左良離開,對賀萱說道:“你也歇歇吧。走,咱們去屋裡那桌湊熱鬧去。”
說着,不由賀萱拒絕,這兄弟倆個,一左一右就把賀萱給架進了屋子。
這時候,左氏夫婦也早一步回到了屋裡,此時正坐在桌邊,與廖庸的父母還有允臻閒聊着,廖庸讓下人又挪了把椅子過來,硬是把賀萱也給擠到了這桌上來。
看到賀萱坐穩,左俊忠拿起酒杯來,對賀萱說道:“賀大人。這些天來,多虧大人細心安排,才讓小兒今日大婚一些順當,老夫在這裡敬你一杯。”
看到左俊忠給自己敬酒,賀萱忙站了起來,答道:“不敢不敢。這是下官職責所在。而且,這樣的事情,也是第一次辦,若不是有尚書大人他們左右幫襯着,下官哪裡能辦的圓滿。”
“你就別謙虛了。左伯伯今兒和你論家長,不論官階,你別一口一個下官,讓人聽着那麼市儈好不好?”
賀萱的話聲纔剛落,就聽廖庸在一旁打趣着說道。
“庸兒,不得無禮。”聽到自己的兒子,竟然有相爺與王爺的面前,如此的不羈,廖老爺忙喝令着說道。
“無妨無妨。我就喜歡這孩子這副自在心腸。賀萱啊,入凡說的對,今兒咱們就不講那些官場上的虛禮了。您說可好啊?王爺?”
說着,左俊忠看了看坐在正位上的允臻。
聽了這話,允臻也是一笑,說道:“相爺這話說的,我是客,您是主。我自然是客隨主便了。而且,我與入凡、無憂也經常坐在一處閒話,已經習慣了那種不受拘束的方式。若非要我在他們面前立立規矩,我倒是不會了!”
說了這話,衆人皆是一笑。
賀萱應了左俊忠的這杯酒,一飲而盡,這才又坐了下來。
允臻看了看被廖氏兄弟左右夾在中間的賀萱,又看了看坐在她旁邊的廖氏兄弟,忽然一笑。左俊忠不解其意,問道:“王爺,何故發笑啊?”
左俊忠的這一問,正中允臻的下懷,他微笑着說道:“今日子卿大婚,而小王雖然年幼於子卿也於前年納了側妃,今年也立了正妃。倒是入凡兄還有蕧雅賢弟,可也是早就到了適婚的年紀了,不知道廖伯伯可有什麼打算啊?”
一聽賢王這樣發問,這席間倒有四雙手伸了出來,一齊揮動着,且異口同聲的說道:“不急不急。”
如此的整齊劃一,倒是讓其他的人頗爲奇怪。若說廖庸和廖庚擺手,倒好理解,年輕人嘛,不想早早的被婚姻束縛,想多放浪個幾年,也不枉廢少年;若說廖老爺說不急,也可以理解,畢竟他家大業大,這兩個兒子以後要繼承自己的家業,這一家的主婦自然要細心選擇纔是好的;可是,就連左俊忠也說不急,這就讓人覺得很是奇怪了。
“相爺這是何意啊?”允臻有些奇怪的問道。
不只是允臻,就連其他的人也有同樣的疑惑,都有好奇的目光盯着左俊忠。
左俊忠看了看廖老爺,雖然有些尷尬,但也只是微微一笑,答道:“王爺有所不知,這民間的婚配與天家是不同的。而且廖家業大,自然需要個能幹的主婦操持家族內務,才能讓他們兄弟在外心無掛礙的打拼。所以,這事,真心的急不得。”
這個略顯牽強的解釋,雖然合情合理,卻並沒有讓允臻以及賀萱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