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的那些大事,傳到蘇月這裡,也就幾句話而已。
不過坐在後頭荷花池邊的水榭裡,聽容蓉眉飛色舞的說趙皓多麼多麼聰明,居然直接僱傭了那些苦力和腳伕去搶糧,蘇月還是一聽就明白,那是謝珏出手幫忙了。
不說苦力,那麼多的腳伕騾車,要是沒有馬驍的同意,哪裡可能出動。
“喂,你及笄禮準備的怎樣了?”容蓉問了一聲,便扭頭往周圍看去。
上次來的時候,這院子可沒感覺氣氛這麼……
特別是經過前院的時候,那種感覺,她在去榮國公的書房之時也感受到過。
那是,暗中隱藏了侍衛,而且是很厲害的侍衛的感覺。
(蘇月:那是暗衛)
“差不多了,到時候在前堂那裡舉行。”蘇月悠悠然的靠在了水榭裡的軟靠上道。
秋高氣爽,這園子雖然不大,也開了不少的花,坐在這裡,喝喝茶聊聊天,真真是一種享受。
“那就好,到時候我們會先來。”容蓉說了一句後,又往周圍看去,撫了一下胳膊道:“我怎麼覺得有股冷颼颼的風?”
“冷嘛?”蘇月訝然。
這天雖然涼了,但是水榭裡有帷幔隔着,也不算對風吹,兩人身上衣裳也不薄啊。
扭頭看了看,視線裡飄過遠處一道炫黑的衣角,蘇月那眼角便抽了一下。
那衣角在一叢八仙花後面,如果不是那式樣實在太熟悉,壓根發覺不了那後面有人。
謝珏那傢伙……
“三爺,姑娘跟容姑娘是好友,她們難得一聚。”謝七很是無奈的衝將自己高大的身軀縮成一團,躲花叢後面對着容蓉呲牙的謝珏道。
這月丫頭已經是個十四歲的姑娘,這姑娘之間也要有自己的朋友和社交嘛,你這麼一副兇相是什麼個意思?
“哼。”謝珏磨了下牙,發出了一聲冷哼。
什麼一聚,那臭丫頭說了一刻鐘趙皓的好話了!
說得我家月兒那眼神都發亮!
什麼英明神武,料事如神,計謀無雙……
要不是老子幫忙,他找得到誰!
謝七瞅了眼那邊又開始說起趙皓好話的容蓉,再瞅了眼臉色更加黑沉的謝珏,低聲道:“三爺,我瞅着,這容姑娘好似對那趙皓一往情深,月丫頭不過是附和而已。”
謝珏再度冷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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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七有些無奈的道:“三爺,您不是說好,今兒要去見凌絕峰嘛?這再不走,時間就趕不及了。”
也是因爲你說要出去,蘇月才接了容蓉的帖子,讓她來玩的。
你這麼個形狀……簡直跟那些癡漢一樣……
眼珠轉悠了一下,謝七接道:“三爺,若是月丫頭知道……”
話音還未落,就見那邊蘇月對身邊的薄荷說了聲什麼,然後薄荷往花叢這邊走了過來。
謝七悶笑一聲,往後退了兩步,悄悄的站到旁邊走廊裡去了。
薄荷走到花叢邊便轉過了身去,背對着花叢低聲道:“姑娘說,不過是些姑娘家的話,三爺想聽什麼,大可進去聽。”
蹲這兒偷窺……要是被容蓉看到了,還不當你變態啊!
謝珏臉上紅了下,學着謝七退後兩步,悄悄起身走到走廊上,壓低了聲音道:“跟姑娘說,爺出去了,讓她放心玩,但是不要出去,等爺回來了,再帶她去吃那什麼老薑豬腳。”
這月兒認識的都一些什麼人啊!
一大早的送一大盆豬腳過來,還留了地址,說是喜歡就去,報名字可以打八折!
爲了避免月兒那小小的身體一大早的就給吃膩味了,他只能犧牲自己吃掉了大半,吃得他想吐好不!
結果,月兒還嚷嚷着沒吃夠,要去店裡吃!還說自個去或者和容蓉去就行了!
那能行嘛!
他不在也就算了,現在他在這呢,這種事,當然是要跟他一起去!
現在趙皓那小子是走了,雲輕鴻還在呢!
雲府。
雲輕鴻打了一個的噴嚏。
“三郎。”雲沉水擔心的看了雲輕鴻一眼。
從回京到現在,這幾天,雲輕鴻基本就沒有休息過。
蔡相和工部那些官員不能否決皇帝的任命,但是可以折騰雲輕鴻,任命的當天下午,雲輕鴻的辦公室還沒騰出來,倒是一大堆的陳年爛事的檔案,被送給了雲輕鴻。
那些工部積壓了多年的檔案,那一件都是積年老吏都無法處理之事,現在卻全部丟給了雲輕鴻。
而且,這幾日找上門的人也不少,有時候相談到深夜才離去。
雲輕鴻畢竟才十六歲,身子都沒有完全長成呢,如何受得了。
更何況,見到雲姚氏,還被那般打擊了一下。
想想雲姚氏,雲沉水只能長嘆一聲了。
他比雲輕鴻早回來半月,一回來,就被父親派去岳母家接妻兒,看到妻子額頭上那一道疤,才知道自己母親做的好事。
然後回到家,見到那已經瘋魔狀的雲姚氏,真真是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而云輕鴻那天從宮裡回來之後,便先去了雲姚氏的院子,門都沒進去,便被兜頭砸了一茶碗。
那時候,雲輕鴻站在院子裡,聽着裡面雲姚氏大聲的咒罵,從雲府到皇帝,罵一句別人就要罵三句蘇月,雖是一絲動容都沒有,他卻能從雲輕鴻的背影裡,看出他的絕望和深切的悲哀。
就算如今雲輕鴻如日中天,但是有母如此……
他和雲風曉還好,已經成家,有妻有子,可雲輕鴻還是單身……
而且,他還愛慕着那個叫蘇月的女子。
雲輕鴻拿起帕子按了下鼻間,輕搖了下頭道:“無事,受了點風而已。”
說着,將手中的卷宗翻過,道:“,江西那邊官員的委派要注意一些,最好是用原來受過太子之事牽連的。”
雲沉水一怔,發散的思緒頓時收回,沉聲道:“這個可以嘛?”
“皇上仁慈,其實心裡對太子一案一直有所存疑,只是無法翻案而已,用這些官員,皇上絕對不會有意見,至於蔡相……”雲輕鴻冷嗤一聲道:“我們如今已經是誓不兩立,蔡炳恨的人,我們就要全部用起來。”
雲沉水思忖了一下,點頭道:“好,我這就去找父親,你先休息休息,這事我們處理就好。”
雲沉水走後,屋子裡便沉靜下來,桌前的蠟燭突的一跳,爆了一朵燭花出來。
雲輕鴻看着,眼神便不覺有些飄。
半晌之後,出聲問道:“還沒有消息嘛?”
外頭候着的小廝躬身走了進來,低着頭回道:“這幾日,蘇姑娘都沒有入宮,小的們一直在候着的。”
雲輕鴻微微閉了下眼,揮手讓小廝出去。
看着那燭光良久,從懷裡掏了根玉笄出來。
蘇月的生日,在她是他的妻子之時,他從來不知道,也沒有想過去問。
知道具體時日,是在她嫁給了康王后,每年康王都會爲她的生辰大肆請客。
生日禮物,上輩子,他能送的時候沒送,後來,只能夾雜在一堆官員們的賀禮一起送給她。
也不知道被她丟到什麼角落裡去了。
這輩子,至少,在她及笄之日,他想送上自己親手打磨的這根玉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