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暗,蘇月在寺院後門外的林子裡繞了一下,便到了禪院。
這禪院不大,也就四間禪房。
不過中間的院子卻不小,除了一棵不知道多少年的大樹,還有兩棵芭蕉,幾叢修竹。
臺階之下,有幾棵野蘭冒了出來,悠然自在的,在落日餘暉裡搖曳。
蘇月在樹下的石凳上坐下,擡頭向上面看去。
這樹極大,便是兩人都抱不攏,樹冠鋪開,將禪房屋頂都遮掩了去。
已是入了夏,在這下面一坐,卻是涼爽無比。
風吹樹葉,那唰唰的聲音,都帶了清涼之意。
蘇月不覺又想起先頭的事。
雲輕鴻同意和離後,她便進了宮,將這事原原本本的告訴了皇帝。
再又跟皇帝表示,她要藉此和離。
皇帝一向和善,當時卻是鐵黑了臉色,半晌都沒有出聲。
然後,便讓她回去準備和離。
沒有多久,皇帝對內閣成員表示,是他讓蘇月去試探那些新晉進士,所以,此事不算賄賂,若要追究,便追究那些行賄之人。
事情被壓了下去。
也沒有任何針對着她的流言出來。
可是,皇帝居然用這種法子考效進士的說法,卻也悄悄的流傳了出去。
令皇帝的名聲大幅下降。
亦是那次以後,劉太后見她,也不過是淡淡之色。
她當時卻不知道皇帝做了多大的犧牲,只是儘快的搬離雲府,另外居住。
後來有一次,她在河邊酒樓和雲輕鴻偶遇,雲輕鴻當時無頭無腦的說了一句,若是知道如此,他不會那麼做。
只是,當時她震驚於趙皓的真實身份,壓根沒有注意到雲輕鴻說的那句話。
現在,卻是清晰的想了起來。
若是知道如此……
是了,皇帝威望下降,日後在朝堂之上更是壓不住蔡相,蔡相一連串的政策出臺,隨後幾年,民不聊生,國貧官富。
而云府,卻是投入了蔡相的懷抱。
雲輕鴻後來官至工部五品郎中,也不過是蔡相的一隻應聲蟲而已。
記得那時候,他們兩人逐漸靠近之時,雲輕鴻也會談一些自己的理想和抱負。
他,想做一個清正廉明,爲國爲民,能名留青史的好官。
好官……
蘇月不覺輕笑了一下。
雲輕鴻其實能力非常卓絕。
那時候,京城被圍,趙皓雖然掌控了京軍,卻沒有法子做其他的事,當時在內城設置障礙防備,佈置防火道,建防禦碉堡,將坊間屋宇改成迷宮,調集物資軍需,引人救火,疏散人羣,包括往南一點點的輸送人和物資,都是雲輕鴻帶人做的。
若是拋開一切恩怨和個人情緒去看。
若是不受上輩子的影響去看。
這輩子,姚家已經覆滅,蔡相也沒有上輩子的滔天權勢,若是雲輕鴻能不受雲姚氏的影響,也許,他真的能當個好官。
“在想什麼?”
頭頂上傳來帶了隱約不滿的聲音,蘇月愣了一下,猛然擡頭。
便和那正將頭低下的人碰上,鼻樑倒是恰好錯開,只那臉上另外一處微微凸出之處,輕觸在了一起。
謝珏從院子外面走進,見蘇月坐在凳子上發呆,神色悠遠,一副思念某人的模樣,心下有些犯酸,便想着要嚇她一下。
於是悄悄走到她身後,那麼一問後,便低頭怒瞪着他。
沒成想,蘇月卻是驟然擡頭。
天色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黑了,半輪彎月已經升上天空,星光點點閃爍。
連那從樹葉間灑下的光芒,都多了熒亮之色。
風微微的吹着,吹得樹梢沙沙作響,縹緲的,仿似仙樂。
下面的那一處,又軟又暖,還帶了淡淡的甜香,卻仿似有電流一般擊了上來,從那接觸的地方直穿腦髓,然後沿着脊椎上細微神經向全身傳達。
引起的麻酥讓謝珏的腿都微軟,人好似飄飄忽忽的,不知道身在何處。
偏生這時候蘇月呆住了,腦袋一片空白,然後,下意識的輕啓櫻脣,伸出舌尖,舔了一下,那雖薄卻是鮮紅性感好似帶露櫻桃一般的,有着醇厚味道的脣。
輕微的電擊瞬間變成了高壓強擊,謝珏的腦門芯都是一片鮮紅(充血),眼中蘇月滴溜溜的眼睛(還呆愣着)就好似轉出了無數般星星一樣。
那樹葉的聲音都好似彙集成了一股力量。
讓他的所有細胞都被那電擊震動之時,狂嘯出聲:撲倒她!
謝珏手臂一攏,將她抱入懷中,頭往下低,微微張開了脣,便欲狠狠的親下去。
“殿下!你想吃什麼!我們這裡只有饅頭,若是殿下想要,我給你去抓兩隻兔子去!”
謝七和唐冰一個錯神沒拉住,誠心大邁步的,聲若驚雷一般的大聲叫着走了進來。
謝珏那頭生生的在半空中拐了下彎,嘴脣擦着蘇月的臉頰而過,落在了蘇月的肩頭上。
“咦咦?”誠心腳步一頓,看着兩人那樣子,很是無辜的轉頭對謝七道:“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謝七扭開頭,絕對不搭話!
謝珏磨了下牙,等着身體裡的細胞們恢復原狀(現在身體還是軟的),扶着蘇月的肩頭慢慢站起了身,轉身,衝着誠心皮笑肉不笑的道:“誠心大師,清遠上師說了,你是去南方傳道的,所以呢,這戒律還是要講究的,謝七,記得告訴容山,誠心大師要潛心修行,酒肉,一概不準給他!”
誠心頓時臉色大變,叫道:“殿下,這,這,先頭不是這麼說的啊!”
不是說管酒管肉,還不用五更天就起來念經嘛!
謝七緊憋着嘴,拉着誠心的袖子,將他給拖了出去。
笨蛋,你攪合了三爺的好事,再不快走,連褲子都給扒了……
不過三爺也是……
那麼好的機會,他和唐冰連氣都給憋住了,居然還木愣愣的保持着那輕沾了一點的模樣不動。
若不是蘇月主動出擊,只怕他和唐冰就要憋死了。
好吧……
謝七暗自想着,三爺的脾氣的確好多了,要擱以前,誠心何止只是沒有酒肉吃。
(誠心:特麼的,對於一個饞了酒肉十多年好不容易可以放開了大吃的人來說,這是比死刑更加殘酷的好吧)
三人幾乎是瞬間消失,院子沒有了人聲,只有謝珏呼呼喘氣的聲音。
蘇月總算是回過神來,臉頰不覺通紅,卻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微微歪着頭,斜挑了眼去看謝珏。
謝珏的肌膚極好,養了這些天,膚色便又開始白皙,那連脖子都滲透的羞紅之色,便也清楚的顯露。
真真是,可愛到極點
被蘇月看得臉色更紅,謝珏惱羞成怒的道:“看什麼看,這裡沒有好吃的,我們現在就下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