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第一場雨,悽風冷雨襲來,羅衾不耐春寒,幾許愁思。景灝站在窗前,看着房檐上順流而下的雨注,神情冷峻。管家已經通報了三次,公主殿下求見。呵,求見麼?不管多少次,結果都是一樣的。
楚晗坐在馬車裡,心中挫敗不已。將軍府的大門都沒能讓她進去,看來之前她心中猜忌的事情是真的了。作爲當朝大將軍,保家衛國,沙場點兵,換來的卻是自己獨子被納入公主府做男寵的命運,他沒有起兵造反,已經算是忠心不二了吧。
燕楚晗啊燕楚晗,瞅瞅你之前做了些了什麼,如今都快衆叛親離了。
公主殿下請回吧,我家將軍確實不便接待貴客。”
“麻煩管家再去通報一聲,本宮確有急事與將軍商討。”
外面下着大雨,管家也不敢怠慢,再怎麼這也是大燕尊貴的公主,人家讓通報,他也不好不去,可已經好幾次了,老爺態度如此強硬,未有絲毫改變,這......
“公主,不必與他們多費口舌,屬下帶您闖進去。”
“不可,此次是來麻煩人家的,斷不能無禮。”
反覆幾次被拒之後,楚晗終是氣餒的打退堂鼓。她從一開始就高估了自己的影響力,或者低估了景灝掩藏在內心深處的恨意。
雨一直下,天空似有說不盡道不完的委屈,急着要投入大地的懷抱訴說衷腸。楚晗最後深深地看了眼將軍府幾個大字,頹敗的離開了。
這閉門羹吃的着實有些委屈。
福公公一路領着百里長雲前往‘惜靈殿’。這天兒下着雨可是又清冷了幾分,身旁的國師大人一言不發,自成一派的清貴冰冷直凍他牙齒髮顫。今年的春天來遲了麼。
靈妃已經甦醒恢復了意識,嬌弱單薄的身子強撐着起來迎接國師的到來,或是….盤問。
“臣妾見過國師大人。”
“靈妃娘娘有禮。”
微微屈膝問安後,靈妃緩緩擡起頭,卻又一次在自己的眼瞼中倒影出了驚訝的表情。從昨日見到皇上開始,每個人見到她的時候都是這副表情,可真是奇怪了,她自幼身在閨中,除了養父養母,見的最多的就是師傅,他們爲何一副見了熟人的表情。
百里長雲瞳孔一縮,心頭一緊,這張臉,還是如記憶般熟悉。她去世那年自己也已經七歲了,拜她所賜,她的音容笑貌他這輩子都不會忘了。
“據本尊所知,靈妃娘娘沒有親身父母,五歲時被南川一大戶人家收養,常年深在閨中人不知。”
靈妃軟糯回道:“確實如此。”
“娘娘父親在南川出了名的樂善好施,母親也出自書香門第,您自小禮教涵養到是好的無可挑剔。”
靈妃點頭微笑道:“國師謬讚。”
其實她聽不太懂這國師到底想說什麼,或者想問什麼,似乎話中有話,但她卻是猜不明白。
“娘娘入宮前可是和除爹孃之外的其他人,保持過緊密的聯繫?”
靈妃啞然,愣了愣的看了看百里長雲,見他幽藍的瞳孔鎖住自己,無處遁形。心中涌起一陣惶恐,師傅說不能透露她的行蹤。
“恩?有還是沒有?”
靈妃捂住咚咚直跳的胸口,嚥了咽口水說道:“有…..有,是我的貼身婢女,小桃。”
百里長雲劍眉一挑,咄咄逼人直視她:“您可是有所隱瞞?”
“我….我….”
禁不住他步步緊逼的盤問和凌人的氣勢,靈妃捂住胸口,痛苦的掙扎了一番,雙眼一翻竟再一次昏了過去。
“娘娘!”身邊的宮女變了臉色,扶起她羸弱的不像話的身體,委屈的盯着百里長雲。都說這大燕國國師風華絕代,美若天仙般的人兒,怎麼如此缺禮數,娘娘這身體如何受得住這般蹂躪。
見那小丫頭撅着嘴,不滿的看着自己,百里長雲淡漠道:“你是小桃。”
“回國師大人,奴婢正是。”
“你家娘娘身邊沒有特別熟識的人?”
小桃沒好氣的回道:“沒,小姐身子骨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哪裡見的其他人。”
將靈妃好好安置在牀上,百里長雲兩指搭在她的脈搏上,眉頭不禁皺了皺。太弱了,這身體簡直弱的不堪一擊,她生的這般美豔,似乎全身上下找不到一處不完美的地方,就想是被人精心雕刻打磨的藝術品,緊緻的無可挑剔,沒有一處瑕疵。但也就是奇怪在這兒,她的完美似乎是刻意用什麼東西保持着的。包括她的那張臉。
出了‘惜靈殿’,百里長雲忽然問道:“這靈妃是如何進的宮?”
“回國師大人,今年的春秀大會,靈妃娘娘便是這批入宮才人中的一個。”
如此的巧,剛好找不到任何紕漏,剛好入宮,剛好湊巧被皇上看見?這天底下恐怕沒有這麼刻意的巧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