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路難行,他們到明陽時東方已泛魚肚白。春華向守門士兵出示了印信,馬車進了城。
蘇雪這一路都沒有睡,龍逍遙執意駕車,春華和秋葉騎馬跟着,她和沐嫣然坐在車廂中聊這幾日發生的事情。
沐嫣然道:“公主,戰報只是北關那邊的探馬,發現有天狼部族和東然軍交戰的痕跡,並非是來自東然或天狼國的消息。皇后娘娘已經讓人再去詳查了。”
蘇雪點了下頭:“是我近來太擔心非凡了,所以一聽到這樣的消息才如此緊張。”三皇子所說的那些話,還有龍逍遙之前說的,給她造成的壓力很大,她的一顆心時時都懸着。
沐嫣然很是理解地笑了下:“看樣子戰事規模不大,興許是個別部族間發生了些摩擦,這很正常。不管如何,東然和天狼國都不願傷及大宣的使團。”
蘇雪舒了口氣:“嗯。沐統領,二殿下那邊都還好吧?你可見到我父親了麼?”
“我正要和公主說這件事,二殿下看起來一切都還好。我的確到甘寧府見了蘇大人,轉交了皇后娘娘的諭旨,他說還要在甘寧那邊多留幾日。”
蘇雪問:“那我父親沒讓沐統領給我帶書信,或是帶什麼話嗎?”
沐嫣然搖頭:“我當時問蘇大人可要帶封家書給公主,他說到甘寧第二天已經寫了家書,前日又寫了封,就不再寫了,只讓我叮囑公主多注意身體。至於別的事我沒和蘇大人多說,我想公主一定不想他多惦記。”
蘇雪輕聲道:“嗯,是啊。”不過她心裡卻在納悶兒,她最近在興安。前日的家書沒收到很正常,可是蘇義到甘寧第二天就送的家書她也錯過了?按說兩日就能到的,難不成送信的在路上耽誤了?不過現在應該都送到蘇府了纔是。
沐嫣然一直在趕路。此時顯得很疲倦,靠着車廂壁閉上眼輕揉眉心。
蘇雪問:“沐統領。貴西王爺你瞭解麼?”
沐嫣然像是半夢半醒地道:“不瞭解,公主怎麼想起問他?督查各地官員和王爺的事,多是玄羽衛負責。”
蘇雪見她睏乏若此:“只是隨便問問,你眯一會兒吧。”她也閉上眼休息,卻一直睡不着。
到了明陽,蘇雪有種闊別已久的感覺。沐嫣然也已經醒了:“公主打算這麼早就進宮麼?”
蘇雪搖了下頭:“先回府。”這時候進宮也沒用,又沒什麼十萬火急的事,不能打擾皇上和娘娘。何況材料沒整理完。與其去宮裡等,不如回家讓所有人都歇歇。
她這時候回來,王管事聽到動靜也忙套上衣服從屋裡跑出來:“小姐,是不是有什麼急事?這麼早趕回來?”
蘇雪說:“沒什麼。你回房再睡一會兒吧,對了把老爺的信拿給我。”
王管事一臉茫然:“老爺的信?沒收到啊!”
蘇雪擺了擺手:“那沒事了。”
讓園兒替龍逍遙安排客房休息,蘇雪和沐嫣然回到自己房間,剛關上門沒等她開口,沐嫣然先道:“蘇大人明明說寄了兩封信,怎麼府裡的人說沒收到呢?”
蘇雪說:“我也覺得奇怪,難不成有人半路給截下了!沐統領。這事還得麻煩你,送個信兒給我爹,讓他儘量不要在書信裡說什麼重要的事。如果有非說不可的,從身邊選個可靠的人親自送。”
沐嫣然點頭道:“回頭我就差人去辦。對了公主,之前你問我可瞭解貴西王爺,有什麼特別的事麼?”
蘇雪點了下頭:“龍老爺說貴西王在暗中招兵買馬……”她大概把事情說了一遍。
沐嫣然聽罷十分驚愕,沉思片刻道:“真有這等事的話,皇上就算不知道,娘娘應該也從玄羽衛那得到消息了。”
蘇雪問:“沐統領確定?”
沐嫣然搖頭,有幾分沮喪地道:“不確定,不過即使貴西王招兵買馬。也不能說明什麼,貴西王有這個特權。而且在所有王爺中,享有僅次於皇上的尊榮。聽說當年皇上登基。就是貴西王爺扶持的,還一度被封爲攝政王。不過後來他說身體不好,所以辭了朝中的事務回了封地。”
當年的事蘇雪自然一時無法瞭解清楚,但她覺得貴西王辭去攝政王之事,十之非他本意。“沐統領,你多留心一下這件事,確定一下皇上和娘娘是不是有所耳聞。”
“好,不過皇上對這位皇叔一直極爲敬重,就算聽說什麼,我覺得皇上也不會相信貴西王此舉有何不妥。”
蘇雪想了下,這些年許多政務都是吳皇后在處理,爲了讓皇上早日養好龍體,涉及到會讓皇上憂心的事,她都是能瞞的瞞,能大事化小的,就大事化小。不然當日得知二殿下結黨營私,她也不會把事情壓下,後來不得以又讓太子妃一人擔了所有罪責。
以目前對吳皇后的瞭解,她是個很有魄力的女人,處處以國事爲重,而且也是個很嚴厲的母親,相對來說,皇上就顯得有幾分婦人之仁了。從這段時間發生的事來看,蘇雪覺得皇上就像一個久不打仗的將軍,一時上不了大戰場了。
想到這兒她說:“沐統領,找個適當時機,你向皇后娘娘提一下,看看她是不是早知道,並做了什麼安排沒有。”
沐嫣然顯得有些爲難:“這……我只能看情況儘量辦,我不知道具體情況,又非我職責所在,不好提。”
“我明白,只是覺得這事應該讓娘娘心裡有個數纔好。”
沐嫣然說:“我當然明白公主的意思,我會挑個時機向娘娘暗示一下。”
兩人聊着,天色已經大亮,一縷晨光透射到房內,巧兒輕輕敲門道:“小姐,還睡着麼。”
蘇雪提了提精神:“進來吧。”
巧兒把洗臉水倒在水盆中:“剛聽說小姐回來了,怎麼沒睡一下啊?”
“我在馬車上睡了,去告訴香蓮早飯準備得豐盛些。”
“是。”巧兒答應着,跑了出去。
吃過早飯,蘇雪把巡視所得的材料整理成文書,然後和沐嫣然一起進了宮,此時皇上已經去上朝,吳皇后讓人把她們帶到寢殿。
施了禮,蘇雪把她巡視所看到和了解到的情況大概說了一下。關於浣兒的事隻字未得,她想沐嫣然一定和皇后娘娘彙報過,不然吳皇后一定會讓左右退下問自己。
吳皇后邊聽着,邊看她遞上的文書:“嗯,襄寧,你這趟差辦得不錯。”
在說到這趟差時,吳皇后似乎是無意瞥向自己,並加重了幾分語氣,蘇雪心裡瞭然。
吳皇后繼續說:“的確先想些辦法來對抗災情,比受災後再賑災要好。把錢花到能長久造福百姓的事兒上。”
蘇雪說:“娘娘,這些工程還要慢慢修,不要勞民纔是。”
吳皇后點頭道:“嗯,回頭本宮和皇上找工部的人商量一下,先修一些可解燃眉之急的工程,其他的待農忙空閒再動。”
蘇雪只點頭不再回話,她可不想再往自己身上攬什麼事兒了,她現在關心的是北關有沒有戰報。
停了一會兒說:“娘娘,聽說天狼部族與東然國有戰事?”
吳皇后挑了下眼皮:“是啊,不過襄寧不必擔心。”然後她拿起一道摺子微微一笑:“這是一早送進宮的,使團此行很順利,已經準備回朝。至於戰事你若關心,最近就多來宮裡走走吧。”
蘇雪聞言心中一陣雀躍,雲非凡就快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