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巴完全沒有料到會在這個時候碰上了彭脫,更沒有料到的,當然還是現在他從頭摸到腳都莫不清楚的狀況。
其實說起來,不管是彭悳,還是彭脫,凌巴對這兩父子的瞭解和印象都不深,而且,如果不是諸葛珪的囑咐,他恐怕也不會講彭悳放在心上,這倒不是他自大,而是很自然的,心裡面就會想着依照着三國的歷史來看,只要不是真的遇到了有名有姓的那些個牛人們,自己就不會有太大的風險。
可是他也是忽略了,不管是現代還是古代,從來不缺少有能力、沒名氣的人,能夠真正青史留名得人,不過一小部分,其他人的光芒自然而然被他們所掩蓋了,但是這不是說明這個時代裡面,就只有那些人,纔是真正有本事、有能力的人,很多的牛人,是被掩埋在了歷史的塵埃裡面,不爲後人所知的。
凌巴不知道歷史上是否確有彭脫和彭悳這兩人,或許他來到的這個,只不過是原本世界裡的一個平行空間,自然發生這麼多的變化不足爲奇;也或許,在他來到了這個世界的那一刻,小蝴蝶便在不知不覺間發揮了他的效應,或許連自己都沒有感受到,但是歷史確確實是因爲自己,而每時每刻都在發生着和原來截然不同的自己越來越無法掌控和知道的變化,當然,這對於凌巴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情,畢竟原本他的記憶就實在是有夠爛的,那麼模糊不清,說不定在關鍵時刻記錯了什麼,那可就完蛋大吉了,這樣讓他不需再依賴於自己模糊的記憶,也讓他更好的真正適應和融入了這個世界裡去。
不過,現在的局面,卻是完全超脫了他的預料,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遇到這樣一種情況。
這算不算是一種人品爆發呢?凌巴望着一臉期待的彭脫父子,腦中不禁又泛起了自戀的毛病來。
顯然,這對父子,和現在同樣是不知所以的泰山賊衆們,都是無法回答他的疑問的。
倒是一旁小諸葛亮這時候又嘀咕道:“別有用心……”當然,換來的又是凌巴的一個爆慄,讓他十分不滿的護着小腦袋瓜,嘟着小嘴,憤憤然看着凌巴。
凌巴當然是對他繼續保持了無視,目光炯炯的望着正向着這邊緩步走來的泰山賊的大當家、這裡最有權威的話事人,同時也是自己前一刻的敵人,當然,這種敵友關係也很難說,如果不是因爲諸葛亮,凌巴到底會幫誰,還是一個未知之數。
此時向這邊緩步而來的彭脫,臉上正掛着絕不是一場大戰失敗後所應該有的笑容,身邊的衆多泰山賊也很是驚異,就連跟在他身後過來的那些親信們,此時也是大惑不解、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樣子,顯然,他們都並不清楚,這當家的這對父子,這回玩的到底是什麼把戲。
眼見衆人視線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彭脫卻還是一副不慌不忙的姿態,此時的彭脫給凌巴的感覺,和當時在城樓上往城下初次看到時完全不一樣,少了幾分浮躁和草莽的氣質,卻給人一種儒雅的文士的感覺,這樣巨大的差異出現在了同一個人的身上,不由得讓人懷疑是不是自己產生了錯覺。
彭脫到了凌巴身前,就站在彭悳身邊,父子兩人的差異倒是很明顯的,從外貌上來看,彭悳明顯就不像是山賊一類的,除了有些泛着陰鷲光芒的眼瞳,看上去就是一個普通的讀書人;至於彭脫,外形粗獷,身形健碩,倒是怎麼看怎麼就是一個山賊頭子的模樣,然而兩人卻都有一種說不出的柔和氣息,只是彭脫或許是久居上位的緣故,其中更多了幾分凌厲,當然,這對於見慣了陣仗的凌巴來說,自然也算不上是什麼,但是在這泰山賊中間,可就很不簡單了,也難怪他能夠穩穩坐到老大的位置上去。
“就是你,使我兒敗退琅琊城的?”彭脫的視線放到了凌巴身上,雖然眼中的光芒刺眼,但對於凌巴卻沒有絲毫影響,這讓他不由得心中暗贊。
凌巴摸不清他問這句話的意思,也還沒有搞清楚對方的真正意圖,所以也是半真半假的說道:“大當家的說笑了,我不過是適逢其會而已,少當家的失敗,因素很多,天不遂人願,也不是我一個人所能夠決定的了得……”
彭悳呵呵一笑道:“天使過謙了,若非天使從天而降,德懷自認也不至於在那種境地下,依然拿不下琅琊城來。”他這話說得倒也是不假,凌巴也不得不承認當時的情況下他確實是有那種機會,當然,這個時候的他頭腦異常清醒,自然不會被這樣簡單的迷魂湯灌暈,只是皺眉不語。
彭脫說道:“無論如何,反正咱們泰山賊便是輸在了你的手上,所以,咱們要跟着你,這實屬正常!”
凌巴心中冷笑:不,這一點兒也不正常!
他現在看彭脫父子,再也不復那樣近乎無視的態度了。
這兩父子,看起來都是不簡單的。
看到凌巴還是無所表示,彭脫卻還是不慌不忙的說道:“天使無須擔心,我們沒有惡意,也沒有想過欺騙天使。說實話,落草爲寇者,十之七八皆是因爲迫不得已的原因,如果能夠有機會從良,自然是無不從命;只是我泰山賊與那琅琊郡官軍恩怨太深,一時難解,也無法盡釋前嫌。其實我們都知道,這條路終究無法一直走下去,唯有跟着天使,歸順了朝廷,纔有出頭之日……”
這理由未免牽強,凌巴冷眼旁觀,看到那些泰山賊頭目一個個眼神古怪,倒不是說着泰山賊不一心,只是顯然,彭脫父子這一出,這些下屬兄弟們根本就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之下,不由問道:“那麼你們的這些兄弟呢?他們也和你們一樣,也是懷着這個心思嗎?”
彭悳微微一笑,說道:“我父的意思,自然便是泰山賊的意思。”
身後當即便有泰山賊響應道:“大當家的意思便是我等的意思……”
“俺什麼都聽大當家的,大當家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看着這樣的場面,越來越多的泰山賊也跟着反應了過來,除了極個別人,不知是心懷臆測,還是依然未及反應過來,大部分人都跟着響應了起來,由此也可見,彭脫在他們心中的威望,確實是令人難以置信。
凌巴環顧四周一圈,這樣的境況下,自己還能夠有別的選擇嗎?想了想,突然從懷中取出了那道聖旨出來,高舉過頭頂,說道:“既然如此,那吾便代表大漢天子,將你們收編了吧……”
“不……”這時候彭悳卻突然阻止道:“我早已說過了,我們只歸附於你,而非是朝廷……”
凌巴聞言點了點頭,也知道他們有他們的考慮,畢竟對於朝廷來說,他們還是賊匪,不乾不淨的來路出身,確實不容易讓朝廷真正接受,而如果是一個人的名義,但是自己又能夠代表皇帝,這就是不一樣的概念了,當然了,究竟是否是懷着這樣的想法,還有待以後再看。
凌巴看着彭德,又看了看彭脫,點頭說道:“好吧,那便有我自己來收編了你們泰山賊……”
“謝天使……”
彭脫和彭悳聞言對視一眼,都是心裡一喜,當先跪伏在地,後面一些泰山賊也一個個的跟着跪到了地上。
“謝天使……”
凌巴看着這一切,心中卻涌出了一股難言的滋味來。
感覺這一切都似乎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干擾着,而怎麼自己越牽扯,越深入到裡面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