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那宦官的的話,王延興不得有笑了起來。
笑得是那麼自然而然,卻又是那麼蘊含深意!
是的!盧琚是不是當真自己承認了,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信還是不信!
宦官的言下之意,自然是,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再看向王延興,自然是問一聲,那麼,你信不信呢?
“某信了又如何?不信又如何?”王延興笑了一會,才端坐起來,正色問道。
“盧琚之所爲,天人公憤!”那宦官也正色道,“王使君既然爲大唐之臣,自然是要共同誅滅此賊!”
“天子給某的任務,可是平定安南……”王延興搖頭道,“某連本職工作都沒做好,哪裡還有餘力去征討盧琚?”
當然,這面上的意思,看看就好了,真正意思,則是隱含在背後:想要老子去打盧琚也行,不過,好處,你得給足了!
那宦官自然心知肚明,對他來說,只要王延興肯談條件,便是勝利,他微笑道:“使君若是助大王剿滅了盧琚,自然能對使君平定南詔,大有助益!”
“哦?莫非,嗣薛王會從邕州出兵,與某一起攻打南詔?”王延興驚訝地問道。
“那也不是不可能!”那宦官微笑道,“不過,大王初定嶺南,卻是不能馬上出兵南詔!”
“要等啊……”王延興失望地答道,“戰局稍縱即逝,怕是等不了大王了!”
“就算大王此刻不能出兵,不過錢糧也是不會少了!”
“王使君還可以繼續在寶安、儋州、崖州、雷州等地籌集糧草軍餉,這些不都是大王之助嗎?”
哦,承認王延興在這些地方的既得利益,就算是交換代價呀?
聽到這般言辭,王延興自然是爲難地說道:“尊駕所言確實很有道理,只是某的兵馬,大部都在滯留在交州了,想來助陣,卻是鞭長莫及啊!”
這是嫌棄給的代價太低了?這本來就是漫天要價就地還錢的事,那宦官也有心裡準備,他笑着搖頭道:“王使君可不要哄奴婢!使君麾下,千石大船都有百艘,要將兵馬從交州運來,不過旬日之事……”
“將兵馬運來簡單,可將兵馬運走了,安南之地,不又拱手送人了?”王延興也搖頭道。
“若是安南有失,確實不美!”那閹人附和道,“那使君以爲,要如何才能既能不失安南,又可擊盧琚?”
“這個說來也簡單!”王延興微笑着說道,“只要讓士卒們能士氣高漲,就能將一個兵當兩個兵用!”
“哦?那又該如何讓士氣高漲呢?”
“最快捷的辦法,無非就是高額獎賞啦!”
原來還是要錢糧,那宦官只能遺憾地說道:“大王隻身前來,最缺的,便是錢糧!”
“那不如,讓幾個州縣給某,代大王管束徵集糧草?那樣,不就解決錢糧之事了嗎?”
“使君!您佔的州縣不少了!”
“不多不多,反正潮州、循州、振洲和萬安洲,都並不怎麼服清海軍管束,某可以替大王教訓教訓這幾個不聽話的州縣!”
這一開口,就將半個清海軍給咬掉了,王延興這獅子大開口,顯然是遠遠超出了那宦官的猜測,他斷然否定道:“不行!清海軍下轄,最大的便是廣州、循州和潮州,都給使君了,讓大王如何施爲?”
“大王現在連廣州還不曾到手,某替他取廣州,他讓某佔循州和潮州……”王延興理所當然地說道,“一個廣州,比起循州和潮州之和還要富庶,還是大王佔了便宜!”
見王延興竟然這般明目張膽地分州劃縣,那宦官一張臉都黑成了鍋底。
“使君!振洲和萬安州確實過於遙遠,大王可以請使君代爲管束,但是,潮州和循州,卻不能交給使君!”
“既是如此……那尊駕請回吧!某還要徵集糧草去往交州呢!”王延興也不給好臉色了,開口就要趕人!
“使君是不是太過分了?”那宦官這臉色,就不單是黑色了,而是一會黑,一會紅,一會青,變來變去。
“不是某過分,而是大王沒有誠意!”王延興臉色也是一寒道,“大王能將端州以西都給劉氏父子,爲何就不能將潮州和循州給某?”
聽到這話,那宦官心裡不覺一驚,李知柔確實已經準備向天子保奏劉隱爲端州刺史。
只是,此事只是準備而已,一切都要等拿下廣州才能算數。卻不想,這王延興竟然已經猜到了。
果然,劉隱沒說錯,這王延興,的確不是什麼好相與的傢伙!
“無論如何,循州不行!”那宦官不得不將最後的底限拋了出來。
聽到宦官終於還是退了一步,王延興立即就歡欣地說道:“某也不是不知進退之人。”
“某這就去安排兵馬,前來寶安,以應大王調遣!”
“既是如此,某便回去向大王稟告一聲!”說罷,那宦官,也不再停留,黑着一張臉,出了中軍帳,再往端州而去。
他到了端州,連忙去見李知柔。
“大喜!大王!那王延興答應了出兵助大王一起攻打廣州!”那宦官見了李知柔,卻是一臉笑意地道喜。
“哦!”李知柔聽言,也是心情大好。
劉隱建言他囤兵端州,而不立即去打廣州,主要原因,便是這個安南招討使跟逆賊盧琚勾結得很深!
更準確地說來,是擔心,他會將他手中的火器,交給盧琚使用!
在出長安之前,他卻是沒想到,在這南方偏遠之地,竟然會有這般厲害的軍械!
封州軍中,雖然也有火器,而且,在封州軍的營中,他也見識過了火器的厲害。
可劉隱卻說,那王延興手裡的火器,比封州軍的火器更加厲害。
這纔有了他派宦官到寶安問話的事。便是想試探一下,能不能將這安南招討使從盧琚那邊拉過來。
能得到一個肯定的答覆,如何不讓他喜出望外?
正當他喜上眉梢的時候,那宦官,卻又不失時機地來了一聲:“只是……”
“可是他有什麼過分的要求?”李知柔問道,“但講無妨!”
那宦官,這纔將王延興的要求說了出來。
果然,在場的幾人,都是臉色難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