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武官本來給楚光明迫到牆角,不敢動彈。
見這名結着辮子的粗壯大漢橫刀相救,心裡大喜,料想自己此番性命無礙。
見楚光明手無寸鐵,又和張恨雪說話,冷不防一劍刺出,盼這一件將他刺死。卻不料那辮子大漢驀地一刀刺來,大驚之下,慌忙閃避,長劍失了準頭,只刺穿楚光明的衣服。
呼延虎都一刀刺空 ,又砍一刀,正中那武官肩頭,登時鮮血迸濺。
那武官痛得大聲喊娘,心中又驚又怕,顫聲道:“你……你不是幫我的嗎?”
呼延虎都罵道:“老子幫你娘!”又砍一刀,在那武官胸口劃了個口子,皮開肉綻。
那武官叫道:“你敢殺朝廷命官!沒有,沒有王法了嗎?”
呼延虎都咧嘴一笑,道:“他媽的老子管你是什麼朝廷命官,茅房命官,但有人敢傷我景教弟子,便是自己找死!”一刀劈下,“嚓”的一聲,竟然削去了那武官半邊腦袋,**迸濺,鮮血長流,帶着濃密頭髮的半顆頭骨頭飛起落下,砸在那兩個滿洲人桌上,血污四濺。
善雅圖和索尼忙掩鼻站起。那武官瞪大眼睛,倚着牆根躺倒,已然氣絕。
滿廳食客見這些拔劍舞刀的大漢轉眼間就已經將衆武官殺個乾淨,心中驚懼,可想而知,誰都想跑,快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只是誰也不敢最先奔出飯店,都垂頭端坐,看也不敢多看一眼。
雍和見這些景教北宗教徒在人前揮刀弒官,毫不在乎,不禁大皺其眉。
那兩名士兵忽然大喝一聲,往門外奔去,忽聽一個嬌脆的聲音道:“你們去哪裡啊!”那洪公子伸手一揮,將右手竹箸擲出,嗖嗖聲響,竹箸扎中那兩名官兵後頸,兩人哼了哼,萎頓倒地,倒地後還沒速死,喉嚨咯咯作響,最終吐出血沫,身子掙扎,十分痛苦。
雍和大吃一驚,竹筷子又輕又鈍,居然能相隔十步之外能刺穿兩人脖子,這份準頭力度,實在叫人讚歎。朝那洪公子看時,只見他膚色白皙,容貌極美,顯然是一個女扮男裝的小姑娘,心道:“怎麼明朝的姑娘家都那麼喜歡扮作男人?李凝是這般,你也是這般。”
呼延虎都走了過去,揮刀劈下,將兩名士兵殺了,怒道:“跑什麼跑,你要是不跑,爺爺們興許還饒你的狗命。”走到一名受傷的士兵身邊,問道:“你說,他剛纔爲什麼要跑?”
那士兵悟者肚子上的傷口,手指尖鮮血狂噴,見這修羅大漢過來,顫聲道:“我,我不知道啊。”呼延虎都點了點頭,道:“好啊,你不知道!”一道揮出,切斷了那士兵脖子。
呼延虎都走到另一名傷兵面前,問道:“你說,他們剛纔爲什麼要跑?”神情十分認真,似乎是真的疑惑不解來問。
那傷兵嚥了口唾沫,不敢再推說自己不知道,想了一想,道:“他們是爲了逃命去。”
呼延虎都搖了搖頭,道:“不,不,他們不是爲了逃命。你說錯啦。”一刀劈下,將那傷兵臉頰破開,那傷兵哼也不哼一聲,倒地而死。
呼延虎都走到最後一名傷兵面前,問道:“那麼你說,他們爲什麼剛纔要跑?”
那傷兵大懼,道:“是因爲……是因爲……他們想要出去通風報信。”
呼延虎都似乎大驚,道:“你說什麼?通風報信?去給誰通風報信,太原官府麼?”
那傷兵渾身打個哆嗦,怯怯點了個頭,呼延虎都笑道:“他媽的,原來是要通風報信,老子將你殺了,你可就不去通風報信了吧?”一刀搠出,插死了那傷兵。他以近乎無賴的手段殺了三人,心腸之狠,手段之硬,叫人咋舌。
那洪公子拍手笑道:“呼延大哥好手段!”言笑晏晏,走到呼延虎都身邊,笑道:“呼延大哥,你幹了這許多官兵,今後可是大大有名氣啦,哈哈,哈哈。”
呼延虎都笑道:“洪公子說笑啦。”
洪公子向楚光明拱了拱手,笑道:“這位楚兄弟,你也真是有趣,爲什麼要去搶這武官的公文?”
張恨雪走到門邊,掀開門簾,朝外瞧了瞧,道:“這裡畢竟是是非之地,咱們走吧。”轉頭向楚光明道:“楚兄,你有沒有去處?要是沒有,如不蒙嫌棄,隨我們去一位朋友家去做客吧?”
雍和知道,楚光明大庭廣衆之下斬殺官兵,已經犯了重罪,張恨雪這樣說,顯然是要給他提供庇護之所。
楚光明朝雍和看了一眼,當下點頭道:“大夥兒北宗同門,你的朋友,我也想親熱一番,那麼就走吧。”他在李貞卿那裡沒少吃李凝言語上的苦頭,因此絕對不願再回南宗處寄居。
張恨雪笑道:“好極,好極!”向洪公子道:“咱們先走吧?”
洪公子點了點頭,忽然回頭,一雙有神的眼睛朝雍和瞧去,笑道:“楚兄弟,你哪位朋友何去何從?要不要和我們同去朋友家做客?”她這句話說得聲音極大,顯然是說給雍和聽的。
楚光明道:“他……”心下頗爲躊躇,走回雍和身邊,低聲道:“好兄弟,我另有了去處,你是回李貞卿那裡去麼?”
雍和點了點頭,眼下不回李貞卿處,茫茫天下,確實別無去處,低聲道:“楚大哥,你自己保重,我瞧這些人有些邪門。” 楚光明性子耿直,雍和居然頗爲他擔心。
楚光明笑道:“沒什麼,我們都是北宗同門,北宗裡反叛官府視爲大忌,方纔那位呼延兄弟爲了救我,肯連斃幾名軍官,看來還頗是在意同門情義。”伸出雙手,握住雍和雙手,低聲道:“日後有緣再見。”走到那幾人身邊。
雍和見他寬厚的背影出了門去,心中居然有些惆悵,嘆了口氣,結了飯錢,回到劉宅地宮之中,見了李貞卿,簡要說了楚光明去處,將今日所見,也大略說了。
李貞卿聽到楚光明和那些北宗教徒居然當衆殺官,眉頭微微皺起,哼了一聲,道:“北宗的教徒,越來越不像話了。”問起那幾名教徒姓名。
雍和道:“其中一個使用雙槍的,名叫張恨雪,一個扎鞭子的大漢叫做呼延虎都……還有一位女扮男裝的洪公子,一位說話穩重的魏夫子。”
李貞卿點頭道:“嗯,嗯。張恨雪麼,我是知道的。他是河北法司,那魏夫子,是河北的牧司,那位女扮男裝的洪公子,我可就不知道啦,魏夫子真名叫做尚儒,他可是大名鼎鼎,他是當今太子侍臣,日後光華無限的人物。”
雍和忍不住道:“連明朝太子身邊的近臣,都是景教弟子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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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貞卿緩緩點頭,眉頭皺起,捻鬚道:“北宗青鈴茶會臨近,今年是山西輪值,這些北宗的高手名人齊聚太原,也不意外。聽說北宗宗主李鬆生今年也會來太原觀禮。”脣邊露出一絲微笑,笑道:“到時候,咱們也去瞧瞧。”
雍和道:“我記得你和我說過,北宗青鈴茶會在正月十八舉辦,那……那可不就明天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