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和這才覺得自己失態,忙跳下假山來。
李凝笑道:“你偷看我練刀還不夠,還要爬到那上面兒去看麼?”
雍和忙道:“我不是偷看!你的刀法,實在厲害,是李貴司教你的麼?”
李凝道:“不,這是我師父教我的‘團圓刀法’,我從七歲就開始練習了,一直到今天。”
肖鳳兒皺起細細的眉毛,道:“叫的名字好怪,團圓刀法。”
雍和問道:“你師父?那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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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凝道:“就是那位黃四奶奶啊,她就是我師父。我從七歲開始,隨她一起練習刀法。”
雍和嗯了一聲,心想:“這套團圓刀法若是用那位黃四奶奶的厚背大刀舞將起來,確實更具威力。”
李凝道:“我問你個事兒,好不好?”
雍和道:“什麼事兒?”見她神情有些扭捏,心中不禁奇怪。
李凝低頭向肖鳳兒道:“乖孩子,你先去別處玩一會兒吧,好不好啊。我和這位雍爺有話要說。”
肖鳳兒做個鬼臉,說道:“哼,有什麼悄悄話要說嗎?我可不聽的,就算是你叫我聽,我也不聽!”嘻嘻一笑,一蹦一跳地出了後院。
雍和道:“你要問我什麼事兒?”
李凝側頭看了好一會兒牆上火光,這才轉過頭來,清澈的瞳仁裡閃爍燈燭光彩,緩緩道:“你有妻子了麼?”
雍和微微一愣,下意識地道:“你說什麼?”
李凝輕聲道:“就是那位姓雲的娘子啊,她說她是你的妻子,果然是這樣麼?”
雍和稍微一猶豫,點了點頭,將自己那日如何被人脅迫,如何被活埋墳墓之中,如何見到雲氏,又如何遇見金翎寨的土匪,梅老闆如何假借青玉的名義想要逼婚雲氏等節一一說了,哥舒輕侯等情依然隱過不說。
李凝靜靜地聽完,淡淡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忽地擡起頭來,道:“她現在和老煤頭在福州城裡,要不要我請父親飛鴿傳書,請你妻子過來。”語調酸澀,甚是古怪。
雍和皺眉道:“現在麼……”他本想說太原情況複雜,還是讓雲氏呆在福州更好一些,瞥眼看到李凝臉上神情古怪,知道她故意揶揄自己,忙住口不說,有氣無力地哼哼笑了一聲。
李凝忽的轉過身去,再不說一句話,大踏步出了後院,雍和心中只覺得一陣古怪:“她這是怎麼了?讓人捉摸不透。”不由地想起雲靈素,心中一陣發熱,尋思:“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第二天一早,管家來福來請,說李貴司有事相商,雍和隨他到了廳堂,卻見南宗衆人濟濟一堂,正在喝茶說話,劉東昇坐在角落之中,默默喝茶,肖鳳兒打着哈欠站在他身邊相陪。
李貞卿見雍和進來,忙起身行禮,衆人也都行禮,口稱“雍爺”,並不叫他“尊主”,想必是見有北宗人再側,不想破露他的身份。
劉東昇見這麼多江湖上景教中成名的高手前輩對雍和執禮甚恭,心下頗是奇怪,也站起身來行禮,肖鳳兒朝他呲牙一笑。
雍和向衆人拱手還禮,道:“李貴司……”
李貞卿笑道:“今天是北宗的青鈴大會,咱麼可不能在這地底下鑽着,總要出去湊湊熱鬧纔是啊。”
毛施則道:“可是北宗大會,想必守衛嚴密,咱們可怎麼混進去?這個熱鬧,可不好湊吧。”
李貞卿微笑不語,朝霍靈瞧去。
衆人均聽過霍家易容的名聲,一見李貞卿神色,都已恍然大悟。
鐵飯碗笑道:“妙啊,妙啊,我老乞丐最喜歡湊熱鬧,以往什麼地方有廟會趕集,老乞丐我總是欣然前往,哈哈,人多便有善主兒肯給我兩個子兒,那不是挺好麼?”
衆人聽了,都是微笑,沒有誰把他這話當真。在場之人出了雍和,大夥兒都知道,這行事出奇,性情古怪的老乞丐,本身就是東南鉅富,只不過喜歡穿着一身乞丐裝束示人罷了,爲人卻十分慷慨,只要景教同仁或是江湖落難豪傑上門求助,千兩萬兩地揮金如土,也是臉色不變,贏得一個任俠好義的好名聲。
霍靈從腳旁提出一隻黑色大袋,道:“李貴司要的緊急,我沒敢慢工出細活,只是連夜做了這十張人皮面具,戴在臉上,也能改變容貌形跡。”
將那十張人皮面具一一提出,列在桌上,果然栩栩如生,宛若從人臉上直接用利刃剜下來一般,臉上毛髮俱現,睫毛眉毛,各具形態,五官也都迥異,有的滿臉麻子,有的歪嘴兒斜鼻,有的相貌堂堂,有的面如冠玉,衆人瞧了,都讚歎不已。
毛施則心儀霍靈,有意想讓她高興,讚道:“妙極,妙極。一夜之間,就能造出這十張精美絕倫的人皮面具,還不算是慢工出細活麼?霍姑娘你也太謙了。”
霍靈脣邊逸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道:“毛公子過獎了。那兒有那麼好?”從衣袋中取出一個紅色的小瓶,拿過三才碗的底託,拔開小瓶塞子,將小瓶中的粘稠液體統統倒進底託之中,道:“各位用這膠水水將面具粘在臉上,那可就是如同長在肉上了,不管嬉笑怒罵,臉上肌肉再怎麼扯動,那也是掉不下來的了。要取下面具時,也要用我家特質的藥水兒,可不敢用力撕扯,要不然,臉上皮肉都要給撕下來了。”
衆人各挑了一張面具,霍靈手蘸膠水兒,爲各人將面具粘在臉上。
雍和取了一張麻子臉的面具,霍靈過來爲他粘臉,低聲道:“尊主,得罪啦。”她勾動一指膠水,在自己耳根,額頭,下頜各劃了些圈子,跟着將面具貼在他的臉上。面具做的極薄,鼻子處開了兩個小洞,正好兒貼合雍和鼻孔,出氣說話,均無障礙,衆人貼好面具,面面相覷,均感怪異,都是一陣大笑。
霍靈爲衆人貼好面具,自己也背過身去,取下面巾,爲自己貼了一張面具,轉過身來,原來是一張滿臉疤痕的婦人臉龐,疤痕赤紅醒目,甚是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