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病人大出血!zi宮穿孔!”走出搶救室的大夫舉着血淋淋的手,眼神裡有一種焦灼,一邊按着電話急語,“院長,情況萬分危急,主要是zi宮穿孔的時間太長了……張教授這次去外地出差,恐怕趕回來也晚了,這個手術只能張教授有成功的把握……否則……容易導致宮腔感染……”
砰的一聲!
駱雲川大步向前,直接搶過該位大夫手中的電話,“院長,我是XX醫院的婦科主治醫師,美國醫學院博士後……我可以援助此次手術……而且最重要的是這樣的手術是我的專長,你可能聽說過我的名字!駱雲川!”
電話那端的沉默。
濱海數一數二的婦科男大夫,帥到極致,最重要的是本市一把手的兒子。院長豈會不知?
四周靜得出奇,誰也不敢說一句。
“好,不過你得讓貴院院長,回補一個支援通知!”院長自然是欣喜,這個醫院只不過是離海邊最近的二流醫院,醫資力量,哪裡比得了大醫院的主任大夫,他巴不得呢?不過他得想如何讓這個大資源細水長流……
當田小心還沒有緩過神來的時候,駱雲川早進了消毒室換衣服……留下走廊上一臉怔忡的景天楚。
大手狠狠的握起,眉宇間的悲涼一層層浸染,一點點加濃,直到那層悲涼融進眸中,化成一抹傷痛,刺進了景天楚的心尖上……一滴滴鮮紅的血淌了出來……
呼吸一窒。
骨節分明的大掌,緊緊收着,凝固着,甚至連心臟都跳到了掌心,滿滿是對那顆紅燈下的期待,她不能有事,景天楚感覺此時,又彷彿回到當時青青被困在電梯裡的樣子……
他與她之間裂隙正在一點點擴大,裂隙混滿熱烈的岩漿,似乎他永遠也跨越不了這條鴻溝,似乎沒有一絲彌補的機會。
景天楚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搶救室的紅燈,心一點點的沉着,擔心那抹希望不再醒來,想像到她在手術室大血淋漓的樣子……她痛苦隱忍,糾結、蒼白的小臉……
或許從一開始,他就錯了。他的怎麼會痛呢?
四個小時過去了……
又是兩個小時……
景天楚的心越來越緊,越來越煩燥,連坐在椅子上前的田小心都沉着一張小臉,不停的看錶,不停的擰着眉頭,時而站起,在長廊裡走來走去……
搶救室紅燈終於滅了,景天楚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大步向前,瞠着眸子尋着剛剛擡出來的手術牀。
大夫搖搖頭,什麼也沒有說。
御青青!景天楚心裡唸了無數遍,卻始終沒有喚出口,目光始終隨着盯着牀上的御青青移動,眸孔收縮成一條直線,那裡貯藏一份心痛。
那張熟悉、清麗、蒼白的小臉,靜靜的躺在那裡,不動不動,非常安靜,但那道細長的遠山眉,卻一直蹙着,蹙起一條起伏跌蕩的山峰,蘊藏着她的憂思。
病房裡。
景天楚,安安靜靜的坐在青青牀邊,擡起大手,輕輕觸及那纖細的指尖,他的心不由一顫,指尖冰涼……挪抹冰涼一直竄到他的心底……
駱雲川摘下綠色的口罩,滿眼的疲憊,瞳孔一道幽光閃過,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整個人一下子癱在走廊的長椅上,額頭上滲出一層層密實的細汗……他想壓下一口對景天楚的怒氣,強迫自己嚥下去,因爲這個時候,不能再刺激到術後急需補養的青青。
緩和好心境,
駱雲川走進病房,
一眼就看到景天楚捏着青青的蔥細的指尖時,還是腦門一團黑青,他的眸子下一片冰涼,冷冷道,“別碰她!”那一片寒涼,嚇了田小心一跳,一向溫和的駱雲川從來口中沒有這廂冷漠,連跟在後面的田小心的小心臟都嚇得跟着跳起來。
不過看雲川這態度,肯定是景天楚對青青做了什麼……田小心眼挑過一臉深沉的景天楚,又看看多雲密佈的駱雲川,她突然之間嗅到一股濃濃的火藥味……
機靈的田小心一下竄到二人中間,擡出右手的食指,放到脣瓣上,“噓,大夫不是說,要病房安靜嗎?如果想吵都出去!”
兩個男人站在較遠處的長廊上……
景天楚手指居然僵硬的點了好幾下,才點上雪茄的火,手指變得麻木,不聽使喚。
一口白色的菸圈噴了出來,形狀卻不似平時那像花環一樣的霧圈,今天的菸圈是一縷接一縷,雜亂無章……
“她到底怎麼樣?”景天楚忍不住的問道,聲音很低沉,低沉裡攜過一絲心痛。
駱雲川轉身,那雙明亮的眸子突然變得兇狠,大手一把就拽住景天楚的衣領,“咬牙,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簡直瘋了般的咆哮!“你知不知道,康康對她有多重要!”
景天楚的眸子一蹙,那裡掩着深深的痛楚,內心喃喃着,是啊,他做了什麼?他明明扇了她一記耳光,然後她倒在了地上,最後血水流滿了海灘……刺得他的眼一陣模糊……
大手狠狠的掐滅雪茄,連火花燙着指尖,景天楚卻一點反應也沒有,那抹心裡的疼痛早已彌蓋了他身上所有的痛……
咣!景天楚擡了另外一隻拳頭,狠狠就砸在了駱雲川的眼眶上……
惡狠狠的迸着通紅的眼珠,“你知道她做了什麼……”景天楚惱羞成怒……歇斯底里的怒吼着。
田小心急匆匆的跑了出來,臉上浮着一抹驚喜,“青青醒了,青青醒了!”激動的連頭髮都飛揚起來,眸光閃爍着一層亮光,掩卻了剛纔在手術室前的暗淡。
駱雲川倏的鬆開景天楚脖前的衣領,轉身大步就向青青的病房走去,景天楚頓了下,也邁開大步……
病房裡。
虛弱的看着頭頂上的天花板,眼角斜過四周雪白的牆壁,她的心一驚,是醫院!自己昏昏沉沉的一絲力氣也使不上,腦仁如灌在水壺之中晃盪着,一動疼得就更加厲害。
白花花的幾個人影,越來越清晰……
一遍遍的回憶着,到底發生什麼,自己爲什麼在醫院……
腦海裡突然浮現,自己昏迷之前的一幕幕……海邊,寒煙,洛心,景天楚,自己被扇倒,摔在岩石上,小腹疼痛,流了好多血……最後是駱雲川把自己抱進汽車,後來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康康!”內心猛然一陣抽搐,她的康康呢?青青的心頭劃過一絲蒼涼,那顆心好像被人一下子攥在了手中,呼吸突然不暢……
青青大口喘着粗氣,不知哪裡來的力所了,她雙手撫過肚子……她愕然,肚子居然癟癟的,“康康去哪兒?”她衝着田小心顫抖的問着,又望望一旁站着的駱雲川,分明不到日子,康康怎麼離開了自己的肚子?
田小心的淚,嘩啦的一下子流了下來,正欲說什麼,駱雲川大步向前一把抓住青青的冰涼無力的手,“康康沒事,你別激動,好好休息!”
愕然的田小心擦了把眼淚,不再吭聲。
“康康在哪兒?”青青激動的左顧右盼,整個病房裡卻沒有發現康康的一絲身影。這是個單人間。
“他不足月,被醫生抱去保溫箱了!”駱雲川抽出手輕輕拍着青的手背,眼睛別了過去。
“我要去看她!”青青掙脫開駱雲川的手,目光直逼病房的那扇門,倔強着,執着着,她真好想好想看一看孩子的樣子,看看她跟肚子拍的那張彩超像不像啊?
“是男孩,還是女孩?你說的是真的嗎?”青青懷疑的盯着駱雲川的眸子,不解的看着後面一直落淚的田小心,她再追問,心卻在胸口劇烈的掙扎。
“男孩,我親自爲你做的手術!”駱雲川信誓言旦旦,可是眸底卻滑過一絲心慌。再看青青盯着田小心不放心的樣子,你看,小心一直擔心你,被你都嚇哭了……
最後的目光定格在那一抹頎長的身影上,景天楚靜靜的站在駱雲川與田小心身後,憂鬱、寒冷的那雙眸子卻聚起了一追悔莫及的眼神……
蒼白的小臉上,浮過一層層的憤怒,青青胸口的氣息,一起一伏,目光冷冷的盯過景天楚,喘着細氣,“小心,讓他走!”說完就閉上了眸子。
眼角流下了一顆淚。
‘好在康康沒事,否則,這一生,我都不會原諒你。’青青的內心喃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