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你很快就會下來,也就懶得進去了。”宋安然小聲地說,她穿的衣服也有些厚,並沒有感覺到有水珠在身上停留。
不過他的大衣是暖的,他的懷裡也是暖的,連帶着她整個人都變得暖了起來。
“下不爲例。”
周定琛的臉色並沒有好轉,可宋安然卻並沒有感覺到不適。能夠有人訓斥自己,用憤怒的音調錶達關心,這何嘗不是一件幸事。
宋安然想起來看韓劇的時候,有一個奇異的畫面她一直都印象深刻,裡面的主人公總會時不時地表達一下自己的幸福。
“還能吃到這麼美味的食物真的是太幸福了!”
“能夠生活在和平的年代真的是太幸福!”
幸福真的可以這麼簡單嗎?需要時不時地用言語暗示一下自己?
以前看着她覺得很矯情也很奇怪,不過現在,這樣充滿了幸福暗示的話語聽起來不也很有趣嗎?
能夠有這麼一個優秀體貼的丈夫真的是太幸福了!
“還冷嗎?”周定琛的大手正在摩挲着她的後背,讓她有一種要落淚的感覺。
不知是不是冬天的風以它的冰冷強烈而深入人心,宋安然在這樣的溫暖之下竟然還是忍不住要顫抖一下。
是因爲冷,寒冷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進了她的身體裡,她的心裡。
這樣日子能夠擁有到什麼時候?她不禁問自己。
曲終人會散,那麼她的這一支曲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又是到什麼時候結束?
宋安然偷偷地在自己的大腿處掐了一下,這樣樂極生悲真的好嗎?
“我餓了。”她揚起笑臉,無辜地看着他。
“正好,我也餓了。”他認真地看着她,目光灼熱,似乎要將她整個人燃燒了。這時候,她才忽然明白,他這一把火,就是要將她身上的寒冰驅散了的。
吃過了晚飯,周定琛在書房工作,宋安然在臥室裡面做一些讓自己開心的事情。玩遊戲的中途,接到了趙吉祥的來電。她忙着接電話,卻將最後一關的精血給流失沒了。
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腦門,竟然晾着趙吉祥有好一會兒。
趙吉祥似乎一直處在興奮的狀態,對她的怠慢也一點都不生氣。宋安然這才知道齊豫之所以會錄用她真的只是那一句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知臉皮有多厚的言論,可能,真的是一種緣分吧。
宋安然之前看過齊豫拍照的樣子,很癡迷也很專注,她以爲他會是一個攝影師,卻沒有想到也會跟雜誌社有關係。不過僅僅是一個疑慮,很快她就想明白了。
齊豫和唐可欣算是青梅竹馬,唐家的名望在本市也不小,齊唐兩家是世交,齊豫又怎麼會簡單到哪去。
宋安然靜靜地聽着趙吉祥在那邊嘮叨,時不時地發出一個單音節字,證明自己還在聽着,而實際情況是她已經將平板拿了過來,認真地繼續通關。
“你和齊豫是怎麼認識的,看你們的關係還不錯的樣子啊。”冷不丁的,趙吉祥突然說道。
宋安然的手指一頓,似乎是被她的言論給嚇到了,又是眼睜睜地看着小鳥在無措的手指上飛離了目標了,遊戲的屏幕上出現了gameover的字樣。
心情,還是和憤怒的小鳥一樣憤怒。
“趙吉祥,你怎麼回事,怎麼老是齊豫齊豫的,不知道的還以爲你看上他了呢。”語氣不善,宋安然還是說了出來。
發泄了之後心情好轉了不少,看了看平板一眼,屏幕上已經在提示是否要進行下一輪遊戲。
宋安然不動,繼續保持着剛纔的那一幕。
電話的那一邊頓時安靜了下來,是那種死沉死沉的沉默,有一絲滲人。
“對不起吉祥,是我偏激了。”宋安然無力地揉了揉自己的沒眉心,她只感覺到心情很糟糕,也很累。彷彿那死掉的遊戲就是她的真實寫照,就像是墜入了一個可怕的深淵。
今天怎麼諸事不宜,一直在挑戰着她的煩躁度,也在考驗她的人緣關係到底是有多脆弱。
一天之內,她已經說了兩次對不起了。天知道她是有多討厭對不起這一句話,對不起又不能抵消到傷害,可你明知道一句話不能挽回什麼,可她還是得說。
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永遠都不要說這句話。
“安然,你到底怎麼了?”良久,趙吉祥終於說話了。
“可能有些心情不好吧,有些偏激了。”宋安然如實說,頭也開始疼了。
趙吉祥也並沒有生氣,宋安然鬆了一口氣,在隨意拉扯了一些話之後結束了今天的話題。宋安然癱倒在牀上,望着天花板出神。
她承認自己一個在感情方面特別遲鈍也特別脆弱的人,可在脆弱的同時又有些認死理。還好她遇到的周定琛不是一個特別渣的渣男,至少還能讓她找到一個理由來欺騙自己。
她總是很容易地走進了一個死衚衕裡面,一方面在告訴自己一定要好好控制情緒,不要輕易地被別人的一些話語或舉動而變得焦躁不安。可怎麼辦,她就是做不到。
像這種活在別人的陰影裡真的很不可取,可怎麼辦,她那一根敏感的神經就是這麼緊繃,一個丁點的震動都能被震碎了。
齊豫對於她,難道就不能只是朋友,一個有着救命恩人的朋友?
也許是她多想了,人家根本就沒有那個意思。宋安然在自我安慰着,儘量讓自己所做的那些蠢事看起來能有一個好的結果。
不過她想,她以後很難面對齊豫了。
周定琛將工作解決了之後回到臥室就看到宋安然躺在牀上沒有一個正形,還以爲她是睡着了,可走進一看卻又發現她的眼睛是睜開着的。
“發什麼愣?”他將薄被蓋在她的身上,屋裡的溫度雖然不低,但就這樣躺着,不免要着涼了。
宋安然聽得是周定琛回來了,順手拿過了平板揚給他看,“我遊戲又輸了。”
她已經學會了將自己的真實情緒隱藏一些,在周定琛的面前,她也不會是一張白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