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四顆人頭的一刻我全身一震,還以爲又有什麼詭異的事情莫名發生。1_1再定睛一看,原來是季玟慧和丁二等人從樓梯的入口探出頭來,四個人全都瞪大了眼睛,正觀察着周圍的具體情況。
我長出一口氣,邁步走到他們的位置,蹲下身去微笑着說道:“已經安全了,可以上來了。”說完伸手抓住季玟慧的手腕,將她拉進我的懷中,託着她的臉頰仔細觀看。輕縷她微見凌‘亂’的秀髮,卻只是含情脈脈的一言不發。
這並非我不知羞恥地當着衆人胡‘亂’示愛,而是適才驚心動魄的一場惡戰下來,我對人生的感悟都多了一層。其實人就是這樣,對生命的認知往往要靠時間的積澱或生死之間才能領悟到更深一層。
剛纔與羣屍一戰,我幾度認爲自己將要死去。當時我腦子裡的思緒很‘亂’,也想了許多事情。雖然我也曾對世人的未來感到堪憂,魘魄石尚存於世,血妖自然會不斷衍生出來。那樣的話,必將有許多的生命無辜死去。然而,我心中想的更多的,還是對於人世的留戀,我的父母,我的朋友。我與大鬍子和王子還需要進行下去的真摯友誼,以及我準備守護一生的愛人季玟慧。對於年輕的我來說,生活中還有太多不捨的地方,害怕死亡並不可恥,這只是人類本‘性’的一種流‘露’。
如今當我從死亡的邊緣掙脫出來,那些本以爲將要失去的人和事會因此變得格外珍惜。看到季玟慧的瞬間,我真的有一種很久沒見的感覺,心中的愛意盈溢而出,倒沒有其他過分的想法,只想靜靜地摟着她看上一會兒。
這時,丁二等人也陸續走了上來。丁二和玄素看着地上的大量乾屍嘖嘖稱奇,而季三兒雖然眼睛望着前方的地面,卻偏偏在路過我身邊的時候咳嗽了一聲,似是有意在提醒我當着他的面要檢點一些。
我和季玟慧相視一笑。知道眼下也不是親親我我的時候,於是便放開牽着的手,各自進行後續的工作。
季玟慧先是查看了幾具還算完整的殭屍。默默地想了一會兒之後,便走到胡、王二人的身邊開始替他們包紮傷口。
我則一邊觀察着地面上的壁蝨,一邊走向孫悟的位置,想看看他那邊的情況如何。如果沒有什麼特殊的事情。就需儘早整理隊伍上路出發。
控制壁蝨的兩種鈴聲均已消失,因此這些怪蟲間的廝殺也隨之停止,全都漫無目的的到處遊走,對散佈在大廳中的衆人完全視而不見。*1*1*
我心下生疑,覺得有件事情非常蹊蹺。還記得當初我們在天津的別墅中時。也曾遇到過會用屍鈴控制壁蝨的血妖。當血妖死亡,屍鈴停止發聲之後,房間中的壁蝨也是如同沒頭蒼蠅般地到處瞎撞,就和現在我眼前的這些壁蝨狀態相同。
可是……當我們進入這個房間的時候,這些壁蝨卻是悄無聲息地趴在牆上,雖然有些過於密集,但也顯得頗爲有序。相反的,那些乾屍卻仍舊保持着攻擊的姿勢。說明它們原本被壁蝨控制。在某一個瞬間,壁蝨突然從屍腔內撤出,才形成了造型各異的離奇場景。
那麼,那些壁蝨爲何會趴在牆壁上呢?以休眠的狀態生存了上前年之久,是否這些奇怪的蟲子必須要在牆壁上面才能休眠?不對,這不太合乎邏輯。如果需要休眠。地面上,房頂上。都可以容納下這些壁蝨,爲何偏偏要全都擠在四面牆上呢?它們不會覺得太過擁擠嗎?
在我看來。只有兩種可能‘性’能夠解釋此事。其一,牆壁上具有某種特殊的物質,可以給壁蝨提供必要的養分,導致蟲子對牆壁產生了依賴。其二,數千年前,當壁蝨離開乾屍體腔的最後一刻,屍鈴曾經給出明確的信號,命令壁蝨退至牆壁,這些蟲子也就遵循着指揮爬到了牆上。
這兩種可能‘性’中,我個人比較傾向於第二種。如果說壁蝨是依靠牆壁提供的養分進行存活的話,沒道理幾千年間都一動不動。記得遠處的鈴聲剛剛響起之際,沉睡的壁蝨突然活動,將覆蓋在它們身上的大量塵垢都帶了起來。那種厚度的塵土,足以證明它們在數千年裡沒有動過。這也就是說,牆壁上並不存在什麼養分,壁蝨是在刻意的‘操’控之下爬到牆上的。
到底是什麼人給出了這樣奇怪的信號?爲什麼在壁蝨攻擊對方的中途,突然命令壁蝨爬上牆壁?
思量間,我已經走到孫悟的跟前。此時已沒有太多的時間去考慮那些過於深奧的謎團,我將目光鎖定在孫悟的臉上,等着他主動開口和我說話。
自從苗紫瞳翻臉,大鬍子用重鐗擲出去威脅孫悟之後,孫悟就始終一言不發地坐在那裡,不知腦子裡面在想些什麼。此刻他雖然已不再像剛纔那樣戰戰兢兢,卻仍舊不肯開口講話。然而,他的雙眼卻一眨不眨地凝視着我,目光顯得甚是平淡,既看不出有畏懼的味道,也完全沒有半點殺意。此刻的他,就如同一個悟得妙法的世外高僧,眼神清澈深邃,讓人完全看不透他真實的內心。
看着他這幅奇怪的樣子,我隱隱有一種不祥之感,畢竟此人‘陰’狠歹毒,行事狡詐,絕不可能在這樣短的時間裡就變了個人。
我見他沒有開口的意思,便蹲在他的面前點了根菸,似笑非笑地對他說道:“怎麼茬兒孫老闆?您是累了還是煩了?跟這兒一聲不吭的坐着嘛呢?”
聽到我的譏諷,孫悟沒有做出任何表情,只是語氣平淡地低聲回道:“咱們還是不鬥嘴了,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就好。”
他這樣一本正經地跟我說話,反而‘弄’得我有些不太適應,只是我和他本來就是敵對關係,沒法以玩笑的方式或過‘激’的態度去強行試探,讓我感覺好像碰到一根釘子一般。無奈下,我只得收起臉上的笑容,告訴他如果還想繼續跟我們同行,就需儘快做好善後工作,如果他打了退堂鼓,我們也絕對沒有強留的意思。
孫悟聽罷點了點頭。不再與我做任何的‘交’流,站起身來帶着高琳走向黑衣漢子所在的位置,唯獨把苗紫瞳一人留了下來。
這樣的氛圍頗顯微妙。苗紫瞳本是孫悟的親近之人,如今兩個人卻勢同水火。她已經徹底被孤立了起來,既不屬於我們一方,孫悟一夥也不再接納她了。
見此情形我暗暗竊喜。心說我正有許多問題要問這‘女’人,既然你孫悟不要,那我就老實不客氣地收編了。再者說了,此人也並未做過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只是用自己的特殊能力給孫悟指路罷了。生吃死屍的丁二尚可與我們成爲朋友。將這個‘女’人吸納進我們的隊伍又有何妨?
想到這裡,我對苗紫瞳善意地一笑,輕聲說道:“苗姑娘,看來孫老闆還在氣頭上呢,你要是不嫌棄,接下來就和我們幾個一起走。”
苗紫瞳本來顯得甚是無助,聽我說完一番話,立即歡喜地點了點頭。隨後她又惡狠狠地瞪了孫悟一眼。便徑直往大鬍子等人所在的地方大步走去。
一干人等在滿是屍體的房間之中分爲兩撥,孫悟和高琳已與那些黑衣漢子匯合到一處,我們這邊也在抓緊時間進行療傷。
大約過了二十分鐘左右,一切戰後的事宜已安排停當。我很清楚時間對於我們來說的重要意義,便招呼着衆人立即開始尋找機關。那控制壁蝨的鈴聲就來自頭頂,說明這個房間一定不是最後一層。想必還能向上繼續前進。
果不其然,在衆人圍着整個房間仔細地檢查了一遍以後。丁二偶然間在南側牆壁的夾角處發現了一個奇特的機關。
那機關約莫有一個電腦鍵盤般大小,呈長方形鑲在牆壁之上。從其銅鏽斑斑的外表來看。這顯然是由金屬打造,無疑便是我們想要尋找的那個機關。
我定睛看去,只見長方形的金屬區域裡,並排羅列着五個鈴鐺狀的圓形物體。那五個鈴鐺深深地‘插’入金屬面板上的五個凹槽之內,嚴絲合縫,形狀大小剛好合適,明顯就是這機關對應的鑰匙。
看着那五個奇怪的鈴鐺,我越來越覺得煞是眼熟。急忙將王子剛剛使用過的屍鈴舉一來仔細比對,不由得驚歎一聲,這不正是屍鈴上丟失的另外五隻嗎?
此時王子也已看出其中的端倪,嘖嘖兩聲喃喃嘆道:“我說我怎麼瞅着這幾個東西那麼眼熟呢,鬧了半天跟這串兒鈴鐺是一套的。要說這機關設計的也真夠邪‘性’的,用什麼當鑰匙不好,非用鈴鐺。要不是碰巧咱們手裡也有這麼一套,誰能想到要拿這破玩意兒往機關裡‘插’?”
季玟慧解釋說:“古人在三千多年前就創造了鎖和鑰匙,只不過那時的人們還沒有那樣先進的技術,無法做出彈簧之類的巧妙機關。最早的鎖多以動物的形狀作爲外形,比如老虎之類的兇猛動物,意思是想要用老虎的威力來嚇走小偷,其實也只是一種美好的嚮往而已。血妖具有超越正常人的身體和智商,九隆能在自己的城堡裡做出那麼強大的機關,想必慧靈王也會具有這種能力。但是他們的文化卻沒有完全脫離當時的時代,所以用鈴鐺作爲鑰匙也屬於正常的範疇。”
我心中恍然,覺得季玟慧的解釋頗有道理。只是不知道這五個鈴鐺爲何‘插’在鎖槽之中,本來非常堅固的一個機關,皆因這已經‘插’入的鑰匙而形同虛設。
默默地唏噓了一番之後,我伸出手去轉動鈴鐺,只覺觸手生澀,但也可以勉強活動。
我也不知道應該往那邊轉動纔算正確,只揀比較鬆動一些的用力去擰。可試了半晌,也沒見到有任何成效,索‘性’招呼胡、王二人一起旋轉。
三個人左擰右旋地轉了一會兒,猛然間,就聽‘咔啦啦’的響聲大作,整個房間都被金屬和石材的碰撞聲所覆蓋了起來。
正當我感到慶幸的時候,一陣‘隆隆’的巨響從我們身後響起。我心中一驚,忙轉頭去看,只見通往一層的那個巨大的石階,正以緩慢的速度向上合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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