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創建了哀牢王國之後,九隆王繼續着他那大刀闊斧的改革。他首先廢除了其他部落的信仰和文化,並將本族文化規定成唯一且至高無上的信仰。此後,他極爲清楚地劃分了國家中勞動力的工種,廣播糧田,開發礦產,並從中原請來能工巧匠,一方面大批量的製造武器,囤積糧草。另一方面則棄用較爲原始的木質結構房屋,投入大量人力開始修建城池,開鑿水路,引水入城。
如此蓄力了五年以後,哀牢國的國力已頗爲強盛。隨後他便舉兵大肆進攻周邊部族,將西南夷地區原本散落着的無數零散部落,一個個吞併蠶食,最終逐一被納入到哀牢國的體系當中。
逐漸的,九隆王以及哀牢國的名號相繼鵲起,在小部分部族還在勉力抵抗的同時,也有一大批人丁前來投誠,少則三五人,多則數千人。他們有的是仰慕九隆王的作風,羨慕哀牢國物資豐富的優越條件,故而想要成爲這個國家的一份子,從而過上較爲安逸的溫飽生活。而絕大部分的投誠者還是以整個部族爲單位的,因爲他們非常清楚,面對日漸強大的哀牢王國,擺在面前只有兩條路。一條是拼死抵抗,血染疆場。另一條便是顧全全族老少的‘性’命安危,以投降的方式率先投奔哀牢國,這至少不會讓嗜血成‘性’的九隆王再來踐踏他們族人的生命。
‘春’來秋往,酷暑嚴冬,轉眼間又過了六七年的光景。時至此時,哀牢王國所擁有的聲勢及地位,在整個西南夷地區都是無人能及並且史無前例的。國中人口不下百萬,僅軍隊就已擴充到了三十萬之衆,當真是雄霸一方,氣勢凌人。據史料記載,當時的哀牢王國疆域遼闊,東西3000裡,南北4600裡,邊境甚至觸及到了緬甸以及喜馬拉雅山一帶,在雲貴地區,的確是極爲罕見的強盛大國。
當年第一個對九隆王俯首稱臣的兄弟木呷,在這十餘年的征戰中始終都伴隨在九隆的左右,由於此人腹中也有些韜略,常能在一些抉擇上面爲九隆出謀劃策,於是九隆便將其任命爲國中的第一國師,無論是外戰還是內治,大事小情均會與木呷商量。那木呷也因此爬到了位極人臣的地步,舉國上下除了九隆王之外,便以此人的地位最爲尊貴。
一日,木呷向九隆進言道,如今我國已擁有雄兵數十萬,並且久經戰陣,訓練有素。這些勇士如不繼續徵殺恐怕會荒廢了血‘性’,等到再要用兵之日,或許就不像此前那樣驍勇善戰了。故,臣有意進軍中原,剿滅諸侯,一統河山。
當時的九隆王已年過三旬,他雖然依舊殘暴嗜血,但與其十七八歲時的輕狂相比起來,他已多了一份穩重沉着,一份更爲‘精’明的睿智。
他很清楚自己國家的形式和弊病,儘管表面上哀牢王國的國力強盛,兵多將廣,但這些國民卻並非全部都是自己本族的宗室,絕大部分都是吞併收納進來的。這些人大多是在自己的殘暴和震懾之下無奈投降的,如若脫離的自己管轄地區太遠,恐怕會暗謀生變,從而對自己反戈一擊。
在自己鎮守的西南夷地區,如在征戰期間兵將起義,自己還能重新調集兵力剿清逆黨。但倘若真的進軍中原,兵將們與自己的管轄區域脫離太遠,如真的事發,再調集兵力已然不及,自己苦心經營的江山恐怕也會毀之一旦了。
然而這只是原因之一,原因之二則是當時中原地區正值戰國中期,七雄割據,犬牙‘交’錯。這些國家的國力均是強盛至極,任何一個國家與哀牢相比起來都有過之而無不及。若是單獨攻打一個國家倒還好說,怕的就是在自己出兵之後該國會與外國結盟,以如今哀牢的兵力,同時攻打兩個國家是完全沒有任何可能‘性’的。
想要進軍中原,擺在自己面前的道路只有兩條。一是進軍巴蜀,隨後在巴蜀地區鞏固自己的勢力,再行伺機攻佔周邊國家。但那巴蜀卻位於楚國和秦國的夾角處,如此舉成功,自己勢必會兩面受敵,尤其是國力極強的秦國,在自己興兵征戰巴蜀過後,兵力自然會有所消減,那時要面對傭兵超過自己數倍的大秦,自己無異於羊入虎口,以卵擊石。
第二條路則是直接攻佔楚國,不過如果真的出兵征討楚國,本來和楚國相互制約的秦國就會有了可乘之機,秦兵可以同自己一道夾擊楚國,而後再增加兵力繼續驅逐自己。或者秦兵可以先攻取巴蜀再繼而攻打自己的後方,那樣一來,自己就會被徹底困在楚國的境內,腹背受敵,必然只有潰敗的惡果,而秦國則可藉此機會對楚國形成包圍之勢。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自己的出兵都將爲秦國做了嫁衣,這筆賬在九隆的心裡算的極爲清楚,因此他當場拒絕了木呷的提議,並將自己的分析和判斷給木呷講解了一遍。
進攻中原的事情就這樣被擱置了下來,然而這並非九隆王真實本意,在他那龐大的野心驅使下,他早就有了攻取中原鑄就霸業的想法,只不過時局如此,他確實沒有足夠的實力與羣雄抗衡,只得頗不情願的暫且放棄了這個打算。
他時常在心中暗暗喟嘆,自己拼力打造的國家到頭來還是實力不濟,只怪祖先生活的區域地廣人稀,想要與中原人的人口數相抗衡的話,恐怕要度過上百年的光景才能初見成效。可到了那時,自己早已身入黃土,再大的霸業自己也是看不到的。
難道自己終將守着這個羸弱的小國鬱鬱而終嗎?自己‘胸’中的豪情壯志,難道當真會無有用武之地嗎?倘若能真像自己編造的那樣該多好,假如自己當真是龍族的後裔,那便能夠借來天兵神將,中原諸國均不可能與之匹敵,萬里河山定然唾手可得。
想到這裡,他猛然間心頭一震,繼而想起了許多年前幫助自己登基上位的那隻綠‘色’石碗。自從自己繼任之後,就一直沒有再去那高峰之巔查探過石碗。一來是因爲他壯志在‘胸’,大部分時間都放在政事及軍事上面。二來則是他心中總有一個抹不去的‘陰’影,那石碗如魔似鬼,彷彿生人根本接近不得,他兒時的那場奇妙的際遇,一直縈繞在他心頭許久許久纔有所緩解。
因此他始終都遠離那座山峰避而不見,即便族中之人每逢吉日便前去祭拜,他自己也是從來不去的。因爲他很清楚那遺蹟並非什麼神龍所致,而是那隻神奇的石碗發出的光芒。久而久之,他也逐漸將石碗一事慢慢淡忘了。
如今他已身登九五之位,十餘年來,大大小小的事情經歷了不少。見慣了血腥場面的他,無論是膽量還是對事物的判斷能力,早已非兒時的自己所能比擬。此刻再次想到那隻詭異的石碗,他心中也自然對其有了另外一種判斷和看法。
在他看來,那隻小小的石碗居然能在一座山峰上面隨意炸出了一個巨大的坑‘洞’,這足以說明此物具有無法想象的神奇力量。兒時的自己年幼無知,先入爲主的認爲那石碗乃是惡魔和鬼怪的器具,因此便如喪家之犬般倉皇而逃,甚至二十幾年都不敢去接近那個可怕的地方。
然而今日看來,此事絕非像自己當初想象的那樣簡單,倘若真的是什麼神魔之物,那這二十年來不可能沒有任何特異的事情發生。既沒出現過什麼神靈降世的吉祥之事,也從未有過離奇慘死的怪事發生。
由於九隆當初編造那套神龍的謊言,因此整個哀牢國都以神龍作爲至高無上的信仰。身爲一國之君的他自然不能表‘露’出對此事不屑一顧的態度,爲了做足表面功夫,他特意安排了守衛數十名,在整個神龍山下輪流站崗,以此來證明此地的尊貴和不可侵犯‘性’,並能很好的顯‘露’出他對龍神的崇拜和敬仰。
此外,爲避免有祭拜者誤闖禁地看透了玄機,他在接任後的第一年就頒佈了一條非常重要的法令:凡前去朝拜龍神者,最多隻能在半山腰的位置祭司禮拜,全族上下只有在他的帶領之下才能接近遺蹟,違令者,殺無赦。同然,他所派遣的那些守衛,也同樣是把守到半山腰的位置就止步不能上前了。
這十幾年來,如果神龍山上的石碗有什麼離奇的事情發生,無論是國中子民還是終日守在山下的兵丁,不可能無人察覺無人知曉。在那個對於國人來說極爲敏感地帶,只要稍有半點風吹草動,必然會驚動全國上下,這樣重要的消息,他又豈會有全然不知的道理?
如此推斷,那神龍山上的石碗應該依然平靜無恙地躺在那裡,與神靈鬼怪無半點關聯。若果真如此,那麼那隻石碗所擁有的力量就應該想辦法開發出來纔是,假如能借助到那石碗的神力,說不定自己就能反轉局勢,利用這種特殊的力量增強自己軍隊的實力。
他在心中思量了一番,暗暗定下了一條計策。隨後便喚來親信一名,悄悄‘交’代給了他一件極爲秘密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