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那一番魔鬼般的訓練之後,我可以明顯感覺到我身體的各項機能都有着極大的提升,就連視力和‘洞’察力都同樣變得更加敏銳。此時雖然時值深夜,但藉着朦朧的月‘色’,我依舊能勉強看到那人的衣着和背影,這不是大鬍子嘛?
在我看到他的那一刻,他正縱身跳到臨近的一棵大樹上面。緊接着就見他身形連閃,從一棵樹跳到另一個樹上,再從另一棵樹向着更遠的地方接連跳躍。一眨眼的工夫,他就已經消失在夜幕之中了。
如果不是因爲我對他太過熟悉,能在第一時間就將他認出,看到此時的場景,我甚至會誤以爲這是一隻巨大的猿猴正在樹頂上穿行。我想不出大鬍子因何會突然跳到樹上,更加不明白他縱身遠去又是有着怎樣的目的。不過我並沒在第一時間去出聲喊他,我很清楚,大鬍子心思縝密,他的每一個舉動都是有目的且經過三思的。如果我在這個時間去打破寂靜,恐怕會將事件變得更爲複雜。
於是我趁着大鬍子離去之際,回身爬到王子身邊,忽地用手按住了他的嘴巴。
王子在我一按之下被猛然驚醒,但他還沒有徹底的清醒過來,一時無法辨明眼前的情況。他企圖張口呼叫,不過這早已在我的預料之中,因此纔會以按住他嘴巴的形式來叫醒他。
被按住口鼻的王子‘嗚嗚’地叫了幾聲,定睛一看,發現是我,這才停止了掙扎和呼叫,瞪着一雙小眼不明所以地望着我。
我見他已徹底清醒,便鬆開手掌低聲說道:“別出聲,外面好像有情況。”
王子一聽便‘激’靈一下坐了起來,他抄起放在手邊的鉤網,極爲警惕地悄聲問我:“什麼情況?有血妖?老胡呢?”
我嫌他說話的聲音太大,用食指比在‘脣’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壓低聲音告訴他現在情況還不大清楚,我只知道大鬍子悄沒聲地上樹去了,具體有沒有血妖暫時還無從得知。但大鬍子能忽有此舉,就證明他必然是發現了什麼異常。
鑑於眼下這種特殊的環境,我和王子不敢有太大的動作,只能稍稍挑開帳簾,瞪大了雙眼警惕地等待着大鬍子回來。
約莫過了十五分鐘左右,還是不見大鬍子出現,我和王子皺眉對望,均感到事情變得有些嚴重了。黑漆漆的夜‘色’中,彷彿總有一絲不安的因素在‘逼’近我們,隨着那一陣陣忽左忽右的‘陰’風,正在逐漸與我們縮短着距離。
以我和王子現在的實力,相信即便真有血妖出現,我們也能憑着自己的能力抵禦一陣,甚至將那恐怖的生物斃於當地。但大鬍子的莫名離去卻使我們感到一種慌‘亂’和忐忑,如果事情僅限於一隻或幾隻普通的血妖,想必他不會這樣悄沒聲息地自行前往。估計這其中必然有着什麼特殊之處,他纔會做出如此反常的舉動。
正感難以索解之際,就在這時,在無比寂靜的黑暗中,突然出來一聲詭異的響動——‘噠’。
我和王子立即對望了一眼,從對方的眼神中我們確信自己沒有聽錯,那奇怪的聲音肯定是出現過。而且如果我們估計的沒錯,這應該是什麼生物腳步落地的聲音,在落地之後,對方就一動不動地停在了原地。
然而令我們感到‘毛’骨悚然的是,那聲音並非從大鬍子離去的那個方向發出的,而是在我們背後,在距離我們不遠的位置,在營帳之外暫時無法看到的地方。
儘管我還沒辦法確定對方的身份,但憑着本能,我意識到對方應該不是大鬍子,而是其他的什麼人或是什麼生物。如果是大鬍子回來的話,一來他沒道理從相反的方向出現,二來他也不可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裝神‘弄’鬼地嚇唬我們。
我趕忙向王子連打了幾個手勢,示意他小心戒備,帳外八成站着一個血妖之類的生物。隨後我將手中的棍刀向外一拉,雙手各持一把明晃晃的利刃,屏住呼吸,靜等着對方的下一步動作。
果不其然,幾秒鐘過後,那詭異的腳步聲再次響起,‘噠……噠……’連續兩聲,每發出一次聲音就與我們的距離拉近了數米。這絕非普通人類所能做到的事情,從步幅的跨度來看,這必然是一隻血妖無疑。
事已至此,我豈能讓對方再肆無忌憚地接近我們?倘若真被它欺到營帳旁邊,我們能夠周旋的餘地也就所剩無幾了。
於是我朝王子使了個眼‘色’,深吸一口氣,突然用右手的短刀在帳篷上面縱向一劃,眼前頓時就出現了一個長長的豁口。
這帳篷本是極爲堅固的高檔貨,可在我手中的短刀面前,真的如同草紙一般脆弱。我不由得感嘆在當今的科技面前一切幻想皆能實現,原本只能在小說中看到的寶刀寶劍,如今居然真的被我拿在了手中。
但眼下可不是感慨的時候,大敵在前,身邊又沒有大鬍子這個強援掠陣,我們更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絲毫都容不得我們有半點分心。
破開營帳的一剎那,我接連扔出了三枚冷焰火,緊接着就和王子魚貫而出。雙腳剛一着地我們便將手中的武器舞成了一片光幕,生怕對方在這一間隙偷襲我們。與此同時,我和王子緩緩移動着腳步,逐漸形成背對背的站立方式。
本以爲很快我們就會迎來血妖的襲擊,可沒想到過了良久都沒看到任何人形的影子,也沒有再聽到過任何的聲音。
我們倆一時還不敢停下手中的動作,只是稍稍減緩了手中的速率,並轉動着視線尋找對方的準確位置。
可當我們將周圍全部環視了一遍之後,卻根本就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之處,別說是血妖了,就連一隻小型野獸都沒能見到。
我們頗爲茫然地停止了揮舞,隨即伏低身子向前方走了幾步,想借着冷焰火的光亮看清隱藏在黑暗中的死角。
忽然之間,我們的身後又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那聲音來自頭頂上方,顯然是有什麼事物正從樹頂上面跳躍而來。
我想不通爲什麼適才明明出現在此處的聲音,會無比離奇地跑到了另一個方向。當此關頭,也由不得我再去仔細地分析,聽到那聲音正在異常迅速地接近我們,我們兩個立即調整了方向,迎着那聲音的位置向前跑了幾步,只等着對方落下的一刻給予他致命一擊。
然而……詭異的事情又再次發生了……
我和王子剛剛跑出去幾步,猛聽得背後突然發出‘呼’的一聲,緊接着便是樹頂上的‘沙沙’聲響。似乎是什麼人趁着我們轉身之際躥上了樹梢,並以飛快的速度遠遠逃走了。那聲音發出的位置,正是我們不久前剛剛站立過的地方。
這忽前忽後的聲音簡直‘弄’得我們兩個一頭霧水,誰也想不明白爲什麼對方能夠以這樣匪夷所思的速度來變換位置。起初是在我們的後面,突然又出現在我們前方,等我們剛剛辨明聲響的方位,便再次莫名其妙地在身後響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有什麼奇怪的生物棲息於此?還是大鬍子在無聊之際逗我們開心?至少從眼前的情勢來看,這應該不是血妖所爲,不然的話它爲何不來襲擊我們?而是趁着我們不備之際反身逃走?
正沒計較處,我們頭頂上的樹葉忽然發出‘譁’的一聲,一個人影從樹上躍下,正對着我們就落了下來。
我和王子理智的心態早已被這飄忽不定的詭異響聲所徹底擊潰,剛剛聽到那聲音已離我們遠去,卻又猛然發覺實際上對方就在我們的頭頂,並且毫無徵兆地跳了下來。這樣離奇恐怖的事情,我們當真還是頭一次遇到。
也正因如此,王子的情緒已然因極度不安而陷入到了狂躁的狀態。剛一發現頭頂有人躍下,他立即大吼一聲,將手中的鉤網拋了出去,企圖將對方在半空中就裹在網中。
然而我此時卻已看清跳下之人其實大鬍子,想拉住王子不要魯莽行事,但爲時已晚,那張掛滿鋼針的奇異大網,已經正對着大鬍子罩了過去。
大鬍子在半空之中反應奇快,只見他手腕一翻,幾根閃着銀光的纏‘陰’鎖就如蛛絲一般‘激’‘射’而出,恰好纏在鉤網的中心部位。隨即大鬍子揮臂一抖,那帶着王子全身力氣的大網便猛地一震,頓時軟綿綿地垂了下去。居然僅憑這一下輕描淡寫的抖動,就將鉤網上的全部力道都卸乾淨了。
王子也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事,大鬍子剛一落地,他就上前兩步愧疚地說道:“老胡,你沒事兒吧?怎麼會是你?我剛纔真沒瞧見是你”
大鬍子表情凝重地搖了搖頭,回答說:“我沒事,你們這是怎麼了?是不是遇到血妖了?”
我和王子立時一怔,本以爲適才來回跳躍的人其實就是大鬍子,但從他鄭重的神‘色’來看,他似乎並不知道此前所發生的事情。於是我頗爲茫然地問他說:“你不知道?剛纔在樹上跳來跳去的人不是你?”
大鬍子一臉不解地搖頭道:“當然不是我,我從那個方向直接回來的,怎麼可能在樹上來回的跳?”說着他手指前方,正是他不久之前離去的那個方向。
我越聽越是糊塗,但也知道大鬍子絕不可能會跟我們開這種玩笑。此事總得‘弄’個水落石出才行,於是我索‘性’將剛剛發生的事情給大鬍子講述了一遍。
聽罷之後,大鬍子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隨即他便一言不發地向營帳後方走去,在我們剛剛停留過的位置蹲了下來,打開手電在地面上照‘射’。
過了片刻,他忽然“咦”了一聲。
我連忙順着他的目光向地上看去,只見在我和王子留下的雜‘亂’腳印之間,還包涵着幾個極爲特殊的詭異足跡。
而那一組足跡,卻是與我們的腳印截然不同的另一種足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