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距離葫蘆頭的屍體僅有一步之遙,屍體被撕裂的瞬間,一腔鮮血如同盆潑一般濺滿了我的全身。我只覺一股鹹腥之氣撲面而來,緊接着就感覺臉上一熱,渾身上下,口鼻之間,沒有一處得以倖免,直把我噁心得全身顫慄,險一險就要張口嘔吐出來。
然而此時‘性’命攸關,我雖覺胃中翻江倒海,但也不敢有絲毫的大意。連忙將糊住眼睛的鮮血擦去,退後兩步,緊盯着前方那兩隻血妖,一時間又驚又怒,不知該守在原地,還是該撲上去拼個你死我活。
述者話長,但實際上這一系列的變故僅發生在轉瞬之間。從我發現葫蘆頭慘死,到他的屍體被一分爲二,時間也不過短短几秒而已。而那兩隻血妖從出現到殺害葫蘆頭的時間應該用得更短,如若不然,王子等人均是面對着那個方向的,不可能視而不見,至少也該做出一些反應纔是。
直至此時,衆人才同時發出一聲驚呼,王子大喊一聲:“老謝背後”然而他話音未落,我已然滿身鮮血的退出一米之外了。
大鬍子雖在惡鬥之際,但這番突變就與他近在咫尺,他又豈能沒有察覺?只是他與那血妖正殺的火熱,一時間‘抽’不出身來過來幫我,只聽他邊打邊高聲喊我:“鳴添,還站在那幹什麼?快退回來”
我在心中權衡了一下,心想若是退回原位,那兩隻血妖的面前就再無阻礙,直接面對的便是大鬍子一個人。這種變異血妖的能力甚強,與一般血妖完全不可同日而語,若是讓大鬍子以一敵三,勢必會因寡不敵衆而落入下風。依他的‘性’格,就算拼死也不會放一隻血妖過來,可他自己呢?會不會因此而葬送了‘性’命?
可如果說讓我獨自牽制這兩隻血妖,這無異於羊入虎口,簡直就是送死的行爲。恐怕幫忙不成,還反而會害得大鬍子心神不寧,難免會出現什麼差錯,那樣的話,我這顯然就是幫了倒忙了。
正兩難之際,我猛然突發其想,心說反正也是落入了僵局,不用點兒拼命的手段恐怕也難以尋得轉機。
於是我將揹包摘下,從中掏出了一枚炸‘藥’,順手將揹包遠遠地扔在身後,手中只留下了那枚炸‘藥’和一個打火機。
我已在心中權衡過了,只要把石橋炸斷,那兩隻血妖就和我們隔離開了,如果不是會飛的話,短時間內它們應該是無法過來的。等到那時,我們三人先合力殺了眼前的血妖,另外兩隻再想轍對付,總比現在的處境要強出許多。雖說這石橋一斷,我們也必將難以再向前行,但終歸是‘性’命重要,此時此刻也顧不得去考慮那麼多後續的問題了。
其餘衆人全部看到了我的舉動,那炸‘藥’的威力他們是曾經見識過的,一個使用不當,就有可能傷及自己。況且我此刻就位於石橋之上,若是石橋斷裂,我也極有可能墜入橋下的深淵。
大鬍子立時大驚失‘色’,張口高喊:“別‘亂’來,危險”同時他連出數掌,將身前的血妖‘逼’開兩步,就要轉身過來阻止我。但怎奈那血妖倏退倏近,剛剛退開兩步,緊接着便餓狼似的回撲上來,連一點喘息的機會都不給大鬍子留。
王子等人也是連連驚呼,全都要阻止我這危險的行徑。他們喊了兩句見我並無放棄的意思,王子再也耐不住‘性’子,咒罵了一聲,便瘋狂地朝我這邊跑了過來。
我心想此時也來不及和他們詳細解釋,我對這戰局已經分析得極爲透徹,除此一計,再無他法。若是等到王子跑到我的跟前,估計我萬難將手中的炸‘藥’點燃,等我跟王子把我的想法解釋清楚,恐怕那兩隻血妖也早就殺過來了。
當時我不敢回頭,一邊緊盯着面前的血妖,一邊扯着嗓‘門’向身後叫道:“別過來,我這就點了放心,我心裡有譜”說罷我點燃打火機,將引線的頂端對準了騰跳的火苗。
就在我即將點燃炸‘藥’的一剎那,我的雙眼依舊不敢離開那兩隻血妖的身體,畢竟我也怕死,生怕它們突然撲過來將我抱住,若是恰巧在那時引爆了炸‘藥’,雖然能炸死血妖,恐怕我自己也得步了董烈士的後塵了。
然而就在此時,我腦中忽一閃念,隱約覺得事情不對,連忙停止了手中的動作,望着那兩隻血妖思量了起來。
我心中暗想,自從葫蘆頭的屍體被生生撕開之後,到現在已經過了不少時間了。按照常理,那兩隻血妖早該朝我發動攻擊,即便不是即刻就攻,也不會拖延這麼長時間。可眼前這兩隻血妖卻始終都沒有過來的意思,從頭到尾,一直都拎着葫蘆頭的一條大‘腿’,如同鬼魅一般地站在原地,除了臉上時而顯現出一絲‘陰’笑之外,居然沒有任何其他的動作,難道說……它們並沒有過來的打算?
可留給我的時間畢竟還是太短了,還沒等我分析明白,王子就已經跑到了我的身邊,他一口氣將打火機的火焰吹滅,然後沒好氣地罵道:“你丫瘋啦?想當英雄也用不着這麼積極吧?我發現你丫最近的膽兒真是大了,爲了兩隻破他**血妖,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是不是真想學學董爺爺啊?可你也不琢磨琢磨,你跟這兒炸死,誰知道你丫是烈士啊?”
我哪有心情和他鬥嘴?雙眼不敢偏離視線,同時口中低聲喝道:“別他**貧了,你少說兩句能憋死啊?這橋要是不斷,那倆怪物衝過來可就全完了。”
我正說着,忽然間,就見對面的那兩隻血妖對視了一眼,然後用一種極其‘陰’森的表情衝我們咧嘴一笑,緊接着將身子一轉,分別拎着葫蘆頭的半個屍體,朝着反方向飛奔而去了。
我和王子全都被那詭異的笑容給驚出了一身冷汗,本以爲它們要暴起突襲,卻不成想這兩隻血妖居然放過了我們,反而跑向石橋的另一端。看着兩隻血妖的身影漸漸被黑暗吞噬,我們倆相對無言,真不知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纔好了。
我微一沉‘吟’,料定這兩隻血妖應該是另有目的。它們既然擄走了葫蘆頭的屍體,八成是要用葫蘆頭的血‘肉’‘激’活更多的乾屍血妖。如果讓它們此舉得逞,那我們此後要面對的可不止是三隻血妖,那個數字,恐怕是我們誰都無法預計出來的。
大鬍子雖在‘激’戰之際,但他眼觀六路,我們這邊的情形也被他盡收眼底。以他那縝密的心思,自然也參透了其中的關鍵,於是他大喊一聲:“快過來幫我,先把這隻解決了,不能讓那兩隻跑遠”
我和王子齊聲答應,知道此事刻不容緩,分別持刀在手,從左右兩側一步步地‘逼’了過去。
就在這時,我忽覺眼前人影一晃,只見從季玟慧的身後閃出一個人來,那人大步流星,幾步就搶到了我們身前的位置。我定睛一看,這纔看清,原來竟是丁二。不知他此時趕來,是要趁火打劫,還是要助我們一臂之力。
丁二那張死人臉依然毫無表情,他將手一伸,在我手裡塞了個東西進去,然後他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隨即轉過身子,朝着那兩隻血妖消失的方向飛奔了過去。
我不知他到底意‘欲’何爲,連忙將手中那東西舉起來一看,原來是張布條,上面用石子寫了幾個字“我去追,在這裡等我。”
我頓感一頭霧水,不知這丁二到底想表達什麼意思。從他行動的時機來看,他應該是替我們追那兩隻血妖去了。但從他的身份來看,他也可能是藉機尋找高琳去了。畢竟他是高琳帶來的親信,此事已東窗事發,他若是繼續留在我們身邊,勢必免不了一系列的審問和懷疑,保不齊這就是要與他的主子匯合去了。
然而此時事態緊急,我也無暇再做過多的分析,丁二既已離去,我和王子就算去追也是追不上的。眼下最重要的是幫大鬍子除去這隻血妖,老這麼袖手旁觀,也未免太過對不起大鬍子了。
隨後我和王子互使了一個眼神,兩個人同時蹲下身子,將尖刀探在身前,一步一步地朝着那血妖的位置挪了過去。
大鬍子知道我們倆是想攻擊對方的下三路,於是他用掌風‘逼’住那血妖,讓其不能縱躍騰挪。如此一來,那血妖的雙‘腿’便牢牢地釘在了地上,給我和王子的偷襲留下了很大機會。
轉瞬之際,我和王子便分從左右掩到了血妖的兩側,兩人發一聲喊,同時奮力前撲,揮動手中的短刀,朝那血妖的兩條大‘腿’猛擊過去。
王子那三棱軍刺乃是直刀,不宜橫劈猛砍,全靠側面的血槽致人死命。是以他出手的方向都是直進直退,這一刀正戳進血妖的大‘腿’,直末至柄,另一端則從其大‘腿’的後面穿了出來。
而我的飛鱷短刀則是正統匕首,刀刃鋒利,適宜劈削斃敵。這一刀我用足了力氣,一刀砍在那血妖的膝蓋上面,只聽‘錚’的一聲脆響,短刀就好似砍在了金屬上面,我只覺手臂發麻,虎口奇疼,真不知道這怪物的‘腿’骨是用什麼做的。
但好在這一刀的收效甚好,那血妖的膝蓋被我砍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幾乎快要把他的‘腿’骨砍斷,若不是它骨質堅硬,恐怕早就變成斷‘腿’的廢人了。
我和王子見此計可行,便同時‘露’出了一絲得意的壞笑,緊接着我們倆乘勝追擊,手臂一回,便準備第二次對其下三路發動攻擊。
然而我們還是低估了血妖的能力,我這一邊的‘腿’骨因刀口甚深,故而那血妖已經使喚不動。可王子那邊卻只傷了皮‘肉’,那血妖又豈會在乎這點小傷?
就在我們擡手待攻之際,只見那血妖將右‘腿’一掄,似閃電般地踢向了王子的小腹。王子一個收勢不及,正好被那一‘腿’踢中,就見他表情一緊,似乎痛苦不堪,緊接着他身子騰空,竟被慣‘性’帶的衝了出去,向着石橋的外部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