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被眼前的場景搞得莫名其妙,自從進城之後,我們一直是沿着正對城門的那條道路行進的,中途雖有停頓,但卻從沒拐過一個彎。因此當我們按照腳下的道路原途返回的時候,誰都不會有過多的想法,很自然的認爲這條道路的盡頭必定就是那扇原有的城門。然而當我們眼前出現的是一面巨大山壁之時,每一個人的表情都因爲震驚而凝固住了。
隔了許久,大鬍子才勉強地回過神來,他快步走上前去,在面前的那堵山壁上猛力地推了幾推,但傳回來的聲音都是厚重的‘呯呯’之聲,顯然這面山壁並非虛幻,而是在現實當中真實存在着的。
我和王子還抱有一絲僥倖心理,不約而同地走上前去,邊用力地在牆面上敲打着,邊上上下下的仔細查閱着整面牆壁。說實在的,我們打心底就無法相信眼前的景象,對於我們來說,這簡直比天方夜譚還令人難以置信,明明是一扇供人出入的巨大城門,怎麼可能悄無聲息的就變成了一堵死牆?即便世上有鬼打牆之說,但也不可能打在一條筆直貫通的城中大道上吧?
然而當我們的雙手觸碰到那面山壁的時候,那冰涼刺骨的堅硬,和溼漉滑膩的手感,就如同一盆冷水澆在了我們頭上,毫無疑問,這絕對是一面真實的山壁。更爲糟糕的是,這山壁的表面又平又滑,沒有一個坑洞或者凹槽,並且因爲此處水氣凝聚的緣故,牆面上長滿了厚厚的苔蘚,摸上去滑不留手,別說什麼機關暗道了,就連攀爬上去的可能性也幾乎是零。
這是我第三次被堵住去路了,前兩次好歹還有跡可循,略加思索過後,往往都能找出其中的根由。然而這次卻與以往不同,既非石頭堵住出口,也非暗門突然緊閉,而是在不知不覺中,一道厚重敦實的巨大城門竟莫名其妙地突然消失了,並且消失得無影無蹤,連一絲一毫的線索都沒留下。想起此前每一次被堵住去路之後都要面臨各種危險,此刻我也難免心中惴惴,雖然一時還無法想通這城門到底是如何消失的,但隱約之間已經感到了危機的逼近,畢竟此事太過詭異離奇,無論是人爲的刻意操縱還是幽魂在暗中搗鬼,總之我們已然陷入了被動,接下來的,恐怕就是更爲兇險的殺招了。
直至此時,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未曾說出過一句話來,如此難以解釋的怪事突然發生,使得所有人都被震驚到了無語的地步。而除了這發自內心的驚詫之外,更多的則是不寒而慄的恐懼,和充滿迷茫的不解。
我們三個對望了一眼,從各自凝重的表情來看,誰也想不出這匪夷所思的背後到底藏着怎樣的陰謀。在這謎一般的山壁下面,時間就彷彿凝固住了一樣,每個人都錯愕異常地愣在了當場,剩下的唯有那一聲聲頗顯急促和不安的呼吸聲。
季三兒是這羣人中表現出最爲害怕的一個,甚至高琳的情緒都要比他穩定得多。當他實在無法抑制心中的驚懼之時,他忍不住帶着哭腔顫聲問我:“鳴……鳴添,那……那個門兒呢?”
我暗暗有氣,心說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嘛,真是越亂越不嫌亂,那城門明擺着是找不着了,還非得讓我親口說出來是怎麼着?我本來心中就憋着一股邪火,此時聽他這樣一問,便沒好氣地皺眉答道:“看不見嗎?鬼打牆了,找不着了。”
季三兒本就被這接連不斷的怪事嚇得猶如驚弓之鳥,此時聽說自己真是遇到鬼打牆了,最後一絲心理防線也就此徹底崩潰,當即就涕淚橫流地大哭起來,上氣不接下氣地哀求着大鬍子趕緊想辦法帶他出去,他再也不想找什麼明器了,只要能離開這個鬼地方,讓他一輩子吃齋唸佛他都樂意
。
我本就感到心煩意亂,被他這一哭鬧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正要劈頭蓋臉地數落他一頓,卻忽見大鬍子猛地跑到了季三兒跟前,雙手一探,捂在了季三兒的嘴巴上面,緊接着他頗爲緊張地悄聲喝道:“別出聲!你們聽。”
我被他說得一怔,但馬上就意識到有事發生,急忙支起耳朵,傾聽着周圍所能聽到的一切聲音。
在噝噝輕響的微風之中,那種隆隆的沉重悶響依然沒有止歇,像是在頭頂,像是在腳下,像是在我們身周的每一寸土地上,陣陣轟鳴,讓人分辨不出這聲音到底來自什麼方向。
但大鬍子所說的並不是這種隆隆之聲,由於長時間聽到這種聲音的緣故,我們幾乎已經習慣了這個聲響,如果不是刻意去仔細分辨的話,甚至已經忘記了這個聲音的存在。可就在此時此刻,在那轟鳴聲的背後,另外兩種奇怪的聲音也隨之悄然響起,一種是細碎拖沓的腳步之聲,另一種,則是嗚嗚咽咽的惡鬼嚎叫。
我的眉毛立時就擰成了一股,側耳細聽,發現那聲音並非發自一處,而是有三個方向同時響起了這兩種毛骨悚然的詭異之聲。腳步聲雖然緩慢,但的確是在向我們步步逼近,哀嚎聲雖然模糊,但隨着時間的推移,那聲音也越來越是清晰異常。這是一種類似於翻天印此前發出過的鬼嚎之聲,然而與他那聲音截然不同的是,翻天印發出的乃是痛苦不堪的呻吟聲,而此時響起的聲音則蘊含着血腥的暴戾,和恐怖的兇狠。
儘管無法確定這聲音是發自人類還是發自幽靈,但可以肯定的是,至少有五六個這樣的東西正在朝我們逐步靠近,同時也不難看出,對方的目的恐怕絕非善意,從聲音的方向判斷,這是打算要將我們包圍起來。
聽到這令人膽寒的陣陣怪聲,王子不但沒有表現出懼怕,反而倒顯得有些躍躍欲試起來:“這動靜聽着可不像是人啊,估摸着八成是鬼。小爺這點兒產業可算置辦到家了,今兒個拿他們丫開開葷。”說完就在自己的揹包中翻找了起來,一時間就見他掏出了各種法器,除了我們見過的天篷尺和金錢劍之外,還有八卦鏡,六面印,三清鈴等衆多驅鬼用的專用法器,就跟擺地攤似的,把自己的身前鋪的滿地都是。
我搖頭不語,隱隱覺得此事絕非是什麼鬧鬼,而是應該與血妖有關。從我們所掌握的線索來看,首先能確定的就是這魔鬼之城裡有着魘魄石的存在。有魘魄石之地必有血妖,這似乎已經成爲整件事情中不成文的規律。那也就是說,隱藏在周圍的陣陣鬼叫之聲,極有可能是出自大批血妖的口中。
想到這裡,我不禁激靈靈打了個冷顫,正要把自己的看法講給胡、王二人,卻聽大鬍子搶先說道:“這不是鬼,我猜應該是死屍纔對。你們還記不記得那兩個會用控屍術的血妖?當時那些被控制的活死人們,發出的就是這種聲音。這背後的一切都是血妖做的,包括翻天印的死,也是他們在暗中搗鬼。不知他們是用什麼方法把這城門弄得不見了,其目的正是要將咱們困在這裡。”說着他雙眉一挑,不怒自威地凜然續道:“既然如此,那就和它們較量一番吧。我倒要看看,是它們將我們趕盡殺絕,還是這些妖孽自尋死路。”言罷他便將身上的揹包扔在地上,手提單刀,一股威嚴的殺氣頓時升起。
聽他這麼一說,我猛然想起當日在東驪花園中的那一幕幕場景,半死不活的人被壁蝨侵蝕入體,然後被血妖以罕見的巫術進行操縱,那緩慢的動作以及聲聲哀嚎,似乎都與翻天印之前的表現頗爲相像。於是我和王子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大鬍子的上述推斷。
眼見逃生無門,我知道這場惡仗在所難免,是死是活只能聽天由命了
。然而此時我卻並不如何擔心自己的性命,心中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身後這幾個人。丁一、丁二和葫蘆頭三個也就罷了,如果真是到了魚死網破的份兒上,他們的死活我的確是無暇顧及。可季氏兄妹和高琳卻都是手無縛雞之力,完全沒有自保的能力,這萬一要是有個好歹,恐怕我一輩子都會在自責中度過。
趁着還有些時間,我走到丁一等三人面前,指着季玟慧她們所在的方向說道:“三位,待會兒勞你們大駕替我保護着他們幾個。只要過了這一關,接下來的油水任你們撈。萬一要是有什麼鬼怪之類的衝殺過來,記住,只要把腦袋削下來就沒問題了。”
幾個人滿臉疑惑地點了點頭,一時也弄不懂我們到底在嘀嘀咕咕地說些什麼。關於血妖之事,除季玟慧以外的其他人都是全然不知,如今大戰迫在眉急,我也沒工夫給他們詳細解釋,反正過會兒就要和這些怪物見面,到時就讓他們自己慢慢的理解去吧。
丁一的臉上也寫滿了不安的神色,他是個聰明人,雖然還沒見到我們口中的血妖到底是怎生模樣,但也猜出將有一場劫難在逐漸地靠近我們。他眼珠一轉,低聲對我說:“咱們在明,他們在暗,這對我們太不利了。不如把這地方通通照亮,好歹咱們也能確定對方的具體位置。”說完他在揹包裡翻了幾下,竟然從裡面掏出了一把信號槍來。
我心中又驚又喜,驚的是不知這孫子帶着這種東西有什麼用途。喜的是這信號槍確實是個好東西,發射出去的照明彈至少能照亮我們周圍很遠的地方,到了那時,一切躲在暗處的事物都將暴露無遺,等確定對手的位置以後,我們反而會將眼下的劣勢扭轉過來。
耳聽得那惡鬼般的哀嚎聲距離我們越來越近,我不敢再有過多的延誤,將信號槍打開看了一眼,發現裡面的照明彈已經上膛,於是便把槍口舉到了頭頂30度角的位置,同時口中提醒大鬍子說:“大鬍子,瞅準嘍,我給你來盞明燈!”說罷扳機一扣,‘呯’的一聲急響,一團青白色的火光直衝上天,在黑暗的天空劃出了一道美麗的弧線。
當那刺眼的光球向下跌落的時候,霎時間整個古城被照得亮如白晝。在明晃晃的光照之下,只見我們身前的三個方向正站着七個乾屍似的東西,皮膚呈土灰之色,身上臉上全都褶皺異常,看起來與當初所見的那些活死人有着很大的區別。
並且更加令人感到吃驚的是,當照明彈的強光照射出來的時候,這些乾屍全都停止的前進的腳步,反而是擡起頭來盯着頭頂的光芒,似乎對此感到非常的好奇。
見此情景,我心中猛然一緊,一種不祥的預感直衝頭頂。如果說這些人是被控屍術所控制的話,那他們就不應該有這樣的舉動。他們能夠服從的就只能是控屍者的指令,怎麼可能還停下身子擡頭望天?莫非……這些乾屍不是被人控制着的?
剛剛想到此處,我忽然發覺對面的那些乾屍已經將目光轉到了我們的身上, 只見那幾個乾屍全都瞪大了乾癟的眼眶,‘哈’的一聲低吼之後,裂開大嘴,露出了口中四顆尖利的獠牙。
剎那之間,我和王子全都驚叫了一聲,急忙朝着身前的大鬍子高聲猛喊。
我喊的是:“大鬍子小心!這些人沒有中控屍術。”
王子喊的是:“我操!這他媽哪兒是死人?全都是血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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