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見我要接近那具無頭浮屍,立時變得更加緊張,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腕驚詫道:“你不要命啦?當我跟你開玩笑呢?”
我微微一笑,知道不解釋清楚他是不會罷休的,於是我手指着那具浮屍說道:“你看,這東西飄了這麼久就都沒有攻擊咱們,這就說明那只是一具死屍,不是你說的那個什麼什麼吼。而且你看它搖擺的幅度,一前一後的很有規律,就像大鐘的鐘擺一樣,這明顯不是它自己擺動的,而是被你砸了一下之後,自然產生的搖擺。”隨後我又頗爲歉意的補充說:“剛纔是我太大驚小怪了,對不起大家。”
王子盯着那具浮屍看了一會兒,似乎覺得我說的有些道理,但他還是滿面疑雲地愁眉不展,隨即便再次說道:“還是不對啊,那你說我的六面印跑哪兒去了?即使沒產生作用,那也應該掉在地上啊。可不但沒掉下來,反而消失不見了,你說是不是被它吞了?”
我指着浮屍的肚子剛要說話,就聽大鬍子搶先答道:“它肚子裡可能是空的,你那東西應該掉進它的肚子裡去了。”說罷他便猛一閃身,已然朝那浮屍的位置跑了過去。
待奔到近處之後,也不見他有絲毫停頓,反而是將腳下的步伐越奔越快。緊接着他便騰空而起,在‘門’‘洞’左側的邊緣上‘嗒嗒嗒’連踏三步,就見他整個身子在半空中連提三下,當第三步踏完之後,他已然躍到七八米的高度了。
衆人正感驚歎之際,猛然間就見他手腕一抖,將纏‘陰’鎖上的一根銀絲甩了出去。只聽‘噝’的一聲破空之響,那根銀絲就彷彿利刃一般,‘唰’的一下,從無頭浮屍的頭頂上面劃了過去。緊接着就見那浮屍身子一沉,毫不着力地從半空之中摔落了下來。
大鬍子這幾下動作簡直是快到了極致,助跑、踏牆、縱躍、揮絲,一系列的動作完成之後,也只僅僅用了幾秒而已。當他的雙腳落在地面之時,我們這幾個人還依然保持着原始的姿勢絲毫沒動,王子那隻手仍舊抓着我的手腕,只不過在他的掌心之間,多了一汪滑膩膩的汗水。
見到大鬍子安然無恙,我微微一笑,朝着王子一揚下巴,意思是說:“瞧我說的沒錯吧?這次你又現眼了。”隨即我便掙脫王子的手掌,快步奔向大鬍子所在的位置。
待跑到近處以後,我和大鬍子一同蹲在那具無頭屍的身邊進行查看。雖然暫時還不敢伸手去碰,但兩束手電的強光就距離那具屍體近在咫尺,那乾屍的全貌也就此浮現在了我們眼中。
這的確是一具無頭的乾屍,脖頸以上的部分全部都已不見了蹤跡,只有那一圈怪異至極的碩大傷口還擺在那裡。
此人身體上的衣服已然全部爛光,唯有一襲簡樸的盔甲還掛在‘胸’前。但由於年深日久的緣故,那皮質的盔甲也早已氧化枯朽,只要用手指輕輕一碰,便會從上面掉下一些零碎的殘渣。
我用匕首輕輕挑起那乾屍的手臂,發現其五指的頂端都有內收的跡象,並且其指甲的印跡也呈現出了尖銳的三角形,與血妖的利爪形狀極其近似,看起來,這好像是一具血妖的屍體。
大鬍子也看到了那隻特異的手掌,他立即目光炯炯,低聲說道:“是血妖什麼人殺的?還有其獵殺血妖的人也來到了這裡?”
我微微地搖了搖頭,感覺此事不會是那麼簡單。隨後我撩起那屍體‘胸’前的鎧甲,在鎧甲的下方,便是其空‘洞’的腹腔。所有的內臟已經全部乾枯,然而在那些萎縮的內臟之中,還有一根極長的細線延伸了出來。那細線由腹腔一直延伸到其身體之外,順着細線一路看去,便發現那根細線最終是繞在屍體的兩肩上面,又在其背後打了個結,再繼續向上延伸了半米多長。
我和大鬍子仔細地端詳了半晌,忽然不約而同地指着那根細線驚聲叫道:“是腸子”原來那細線正是這屍體的整條腸子,也不知是何人的手段竟如此‘陰’毒,竟然用他的腸子繞住了他的整個身體,然後再將其高高懸在了‘洞’‘門’的頂端。隨着屍體的風乾,那根腸子也隨之逐漸萎縮變細,最終形成了一根深褐‘色’的細線,隱在‘陰’影之中極難被人發覺。若不是我參透了其搖擺的規律,‘弄’不好我們到現在還認爲這是一具會飛的浮屍呢。
大鬍子望着那具乾屍半晌不語,顯然已經猜不出其背後的真相。我知道這種事他不甚在行,別說他了,就連我也是一頭霧水,這種事情,必須要由季玟慧來檢視一番,或許還能從中尋找到一些可用的線索。
於是我和大鬍子回到原地,將丁一和季三兒都抱到了‘洞’‘門’裡面,然後便將屍體旁邊的位置讓了出來,給季玟慧的工作留下足夠的空間。
季玟慧既已確定了那漂浮的飛屍是場誤會,便不再像剛纔那般害怕驚懼。考古畢竟是她的本職工作,在考古所的這幾年裡她指不定面對過多少具無名的古屍,對於這種檢驗屍體的工作,她早就已經見怪不怪了。
她一語不發地圍着那具乾屍檢視了一遍,然後便微微點頭,似乎已經有了新的發現。隨即她手指着那屍體的鎧甲低聲講解道:“這是秦漢時期的‘胸’甲,從做工及形狀來看,應該是南方兵勇所穿。如果是北方兵勇,‘胸’甲的上半部分應該能夠護住兩肩。但南方的天氣悶熱,‘胸’甲做成那種形狀的話,就會引起腋窩出汗,士兵們會非常難受,因此地處南方的國家或部族的士兵,大多都是用這種形狀的‘胸’甲作爲護具的。”
隨後她又指着那乾屍脖頸處的傷口說道:“這裡的傷口比較特殊,前半部分的切口平整光滑,像是被某種利器切割過,後半部分則變得參差不齊,像是被極大的力氣強行拉扯開的。換句話說,這人有可能是先被利刃砍開了一個極大的傷口,然後又被人把頭部給擰掉了。”
跟着她又將視線一轉,回到了屍體的‘胸’口部位,指着那一團枯萎的內臟說:“基本上所有的內臟都還健在,腸子用來圍住了他的身體,當成了一種懸吊的工具,其餘的內臟都已經風乾石化。可唯獨有一個重要的器官不見了蹤跡,就是心臟。從心臟部位的破損痕跡來看,這應該是被人開膛破肚之後,用非常原始的手段,把心臟硬生生的給揪下來了。”
說完之後,她又戴上了手套,在乾屍的腹部的空‘洞’裡‘摸’索了一陣,緊接着便從其腹部以下的位置套出了一個東西,託在手裡一看,正是王子剛剛扔出去的那個六面印。
王子見自己的法術再次碰壁,只得哭喪着臉將六面印接了過去,隨即便頗爲失落地走到了一旁,連接下來的探討都不再參與了。
我心中笑他真是小孩子心‘性’,總是爲這種事而‘亂’鬧情緒。但此時也無暇再跟他耍貧鬥嘴,當務之急,是先要確定這死屍的身份和這‘洞’內的情況。
我和大鬍子還有季玟慧低聲的商議了幾句,覺得這死屍必定是血妖無疑,並且死亡的時間不是近期。從內臟和肌‘肉’的乾涸程度以及風乾程度來看,至少應該與其所穿的服裝的朝代是一致的,大約距今兩千年以前,甚至更遠。
這隻血妖的死法非常特殊,不但被擰掉了頭部,並且開膛破肚,又將它的心臟給揪了下來。這還不算,還要將其用自己腸子掛在半空,手段之歹毒簡直是駭人聽聞。
這明顯是一種示衆的手法,在古代,用摧殘過的屍體示衆是一種極大的震懾,同時也是對死者的一種極端的羞辱。不知是不是這隻血妖犯了什麼極重的刑法?或是幹了某種罪惡滔天的壞事,這才被九隆王動用了極刑?然而……對於血妖來說,還能有什麼樣事纔算是罪惡滔天呢?
實沒想到,就在我認爲自己即將破解這九橋大廳之謎的時候,竟然憑空殺出了這麼一具離奇的乾屍。這不但擊潰了我的信心,同時也徹底顛覆了我對此地的認知與判斷。
然而事情總要繼續的進展下去,高琳要找,奇‘洞’要進,魘魄石也要消滅。當今之計,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先把眼前要辦的事迅速辦完,其餘的事,只能留到以後再慢慢研究了。
議定之後,我們便不再理會那具奇怪的乾屍,準備按照計劃進‘洞’查探。然而當我們三人站起身來以後,卻發現王子竟然不在左近,也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我頓時驚得一身冷汗,生怕他像上次那樣憑空消失。於是我連忙向‘門’外瞧了一眼,發現‘門’外並沒有他的身影,緊接着我便匆匆地向‘洞’內跑了幾步,同時將雙手圍在嘴邊做了一個喇叭的形狀,朝着裡面張口大呼:“禿子禿子”
話音剛落,就聽王子的聲音從‘洞’內傳來:“別叫了趕緊過來這邊還有一大堆死屍,全都和那具死屍一模一樣”
感動……真的是非常的感動。沒想到我昨晚的一席話之後,今天居然能換來這麼多張月票。
不知道該如何感謝諸位的厚愛,只能在這裡鄭重道謝,鞠躬、作揖,這些已經說得不厭其煩了。然而在這樣一個虛擬的網絡環境下,我還能做些什麼呢?還能說些什麼呢?
可能只有更加認真的態度吧,寫出好的故事,寫出不愧對大家的故事來回報大家。
再次鄭重的感謝你們,感謝每一位支持我的讀者和朋友們,你們是最好的,也是讓我最爲欣慰的。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