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中的化痛丹,顧文昌仿若看到了人間至寶,他又晃了晃腦袋,覺得這些年來,從來都沒這般清醒過了,便看向了太子,表示這個藥,真的很有用。
太子見到了,也有些好奇,畢竟誰都知道,這顧文昌的頭疼病是很嚴重的,甚至在大殿上,都有暈過去的時候,他要了瓷瓶打開聞了聞,是有一股怪味,但那氣體,卻是讓他精神了許多一般,他皺眉說道:“奇怪,似乎聞一聞,就有提神的作用呢。
“確實。”
顧文昌點點頭,說道:“而且,這丹藥,可不僅僅是讓臣的頭不疼了,就連腰背都不疼了。”
看着那化痛丹,太子猶豫着,最近這些時日,他總是覺得會沒有精神,有時候莫名其妙就會昏睡過去,見到這藥不僅能緩解頭疼,還有提神的作用。便說道:“本宮,最近也經常頭疼,也吃一顆試試?”
“不可!”
顧文昌連忙伸手阻攔,看到太子目光有些不善,便解釋道:“殿下,臣是怕您吃出問題……”
“能有什麼問題?”
太子如今的智商餘額已經不多了,只想讓自己過的輕鬆一些,便倒出了一顆,一邊說道:“你吃了都沒事情,你還怕本宮吃了會有問題嗎?還是說,你是捨不得將這靈丹妙藥給本宮嗎?”
顧文昌忍住心中的不滿,說道:“並不是,臣只是擔心殿下您。”
太子沒再說話,一仰頭,便將丹藥給吃了下去,隨後幾息之間,便覺得頭腦清醒了許多,立刻拍手叫好,說道:“這化痛丹,可真是神了,快問問你那兒子,是從哪裡弄來的!”
顧文昌說道:“殿下若是喜歡,這瓶化痛丹,您便先留着好了,等臣問過小兒,便再給殿下送去便是。”
太子連連點頭,說道:“好,顧侯爺,本宮一看你就是個賢臣!”
這就是賢臣了?這大慶的江山,若是給了這種糊塗蛋,用不了多久便會斷送了吧?可是,現在末兒假扮太子妃,他若不幫着東宮,又能幫着誰呢?唉,好歹也是讓顧家一躍成爲大慶真正望族的機會,怎麼也要把握住纔是。
送走了太子殿下,顧文昌又叫人把顧北遊叫了過來,問他那藥是從哪裡求來的,顧北遊哪裡知道,便說道:“是兒子在一位神醫那裡求來的,爹要是覺得有用,兒子這便再去求!”
顧文昌點點頭,說道:“此藥,太子殿下也很鐘意,所以你用心去辦。有多少,便求回來多少,太子定會有賞賜的。”
聽了這話,顧北遊心情大好,雖然他不知道顧末的事情,可卻也知道,如此東宮與陵王府和靖王府是斗的不可開交,秉承着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的原則,他心裡是向着東宮的,因爲這樣,他便有機會收拾顧傾那個賤人了!
而且,被太子器重的話,到時候太子登基成了皇上,他不也能得到個一官半職嗎?
只要想一想,顧北遊便覺得自己前途無量了,便去找了顧北知,一頓毒打之後,終於問到了化痛丹是從何而來的,便帶足了銀票,趕往了醫館,而且見到神醫後,便很是跋扈的說道:“老頭,把你們這的化痛丹,都給我拿出來,有多少,本公子就買多少!”
神醫瞅了他一眼,便說道:“哪來的紈絝子,這般不懂禮數!
“睜開你的眼睛瞅好了!”
一個狗腿的家丁上前,大拇指指着顧北遊,說道:“這可是咱文昌侯府的大公子,豈是你能指手畫腳的,讓你拿藥,你便拿藥,多的是什麼嘴!”
“不是才走了個二公子嗎?”
神醫有些疑惑,隨後說道:“化痛丹,如今只剩下兩瓶了,若公子急用,拿去了便是,錢也不必再給了,因爲之前二公子已經給過很多了。”
“瞧不起我是不是?”
顧北遊冷冷的哼了一聲,說道:“本公子,會差你那點碎銀子?”
說着,一揮手,讓人摔了兩張銀票,足足一千兩,並且隨後說道:“老頭,你聽着,這化痛丹,你抓緊給本公子煉製,越多越好,本公子保證,每一次都會多給你一些銀子,明白嗎?”
神醫笑的有些詭異,說道:“如您所願。”
可心裡面,卻是在想,再過上一段時間,甭說一千兩了,一萬兩能買到就算王妃大發慈悲了。
隨後,顧北遊拿了化痛丹回了侯府,下馬車的時候,感覺腿還有些疼,想着是止痛的藥,而且父親和太子又那般推崇,便倒出一粒吃了,果然是不疼了,而且還有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
其實,若是顧文昌吃了,是不會有這種感覺的,因爲顧文昌的疼痛是很嚴重的,所以一粒化痛丹,就只能保證止痛與提神的作用,可顧北遊亂吃,本身又沒什麼痛感,加之還很年輕,所以便飄了。
所以,導致了顧北遊見到顧文昌時,還很興奮,一直誇這化痛丹是靈丹妙藥,說道:“爹,你都不知道,兒子剛剛不是摔了一跤嗎?求藥回來時,便吃了一粒,現在是真的不疼了,而且精神也很好,真是太神奇了!”
顧文昌想了片刻,便倒出十顆丹藥,說道:“你祖母最近的老寒腿又犯了,你且送去。”
這一定是父親在給自己親近祖母的機會,要知道,自從出了兩次事情後。他就一直不招待見,這機會他哪能不把握住,便拿着要去了。
坐在書房內,顧文昌難得不頭疼了,便將賬目打開,這段時間,他不僅將梅家的錢財都轉到了東宮,就連皇后放在周家的錢財,也被轉走了大半,而且戶部的賬目上,他也都做過許多手腳的,所以這賬目是很厚的一本。
正在專心的處理賬目,他忽然間便聽到了輕微的腳步聲,擡起頭,卻是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剛要起身請安,隨後纔想起,面前這個並不是太子妃,而是自己最心疼的女兒,便連忙道:“末兒,天這般愣,你又有孕在身,怎麼還敢出來?”
“爹,末兒沒事情的。”
若是說,這世上顧末對誰有些感情,除了最近對那個蠢貨有了一些之外,便只有心疼自己的父親了,便笑着說道:“爹,末兒此次回來,是要與您商量一件事情的。”
顧文昌合上了賬目,又過去扶着顧末坐下,再倒了些溫熱的水,一邊說道:“我啊,就是怕你會突然回來,你又有孕在身,喝不了茶的,便只能溫着清水,沒想到你還真的回來了。”
“末兒知道,爹爹對末兒是最好的。”
顧末習慣性的,把手放在了小腹上,雖然很清楚,她即便懷孕了,也生不出一個人形的東西,可有些事情,卻是無比的奇妙,她就是很想撫摸着,似乎那個小生命,也能感覺到她的撫摸一般,“所以,末兒纔會回來找爹爹,就是想要告訴爹爹,對弟弟們的培養,可要抓緊了,因爲顧家,是要飛出真龍了!”
“真龍?”
顧文昌一皺眉,便說道:“末兒,你莫不是想?”
“對!”
顧末撫摸着小腹,心中卻是在計較,想要這天下,第一步就是要把太子當做傀儡。等掌握大權之後,再讓太子去死,然後扶幼子登基,這個幼子,他是沒有的,但卻可以隨意找一個,而再之後,便在讓幼子禪讓給顧家某位子弟,而這個顧家子弟,其實也是傀儡,算是一個過渡,最終纔是她顧末執掌天下的時候,“難道,父親就沒打算過,把顧家推向一個新的高度嗎?”
“胡鬧!”
顧文昌連連擺手,說道:“末兒,你可知道,你這是在竊國!”
顧末說道:“那又能如何?難道,父親就一直想爲旁人操勞嗎?難道,父親就只想着青史留名,卻不想顧家執掌天下到千秋萬代嗎?父親,從小末兒便聽您教導弟弟們,男兒當胸懷大志,可那最大的志,謀的不就是這天下嗎?”
顧文昌沉思着,坦白講,他此生最大的冤枉,便只是位極人臣,然後青史留名,卻是沒打過這天下的主意。可如今聽着女兒這麼一說,想着女兒已經竊取了太子妃的身份,似乎竊國也並非是遙不可及的。
顧末接着說道:“父親,即便史書上,會把咱們父女兩個,寫成那竊國賊,但咱顧家,卻是搖身一變,成爲了帝王之家,往後顧家子弟,便都是皇子與公主,即便是庶出的,那身份也是無比尊貴的,便不用,再如末兒與弟弟們那般,頂着那庶出的名分了。”
是啊。
想起了這些年,他堂堂一個侯爺,卻是連扶正側室都不敢,這可是天大的窩囊!
顧末見顧文昌的神情有些鬆動,便又說道:“再就是,父親,您也不想想,即便是太子登基了,可卻還有北宮提壺,還有鎮國公府在,他們若是不從,這皇位,太子便坐不穩,而我們顧家,便還要受旁人的威脅度日,難道父親你想嗎?”
“不想!”
顧文昌猛然起身,來回踱步,一邊說道:“只要一想起北宮提壺那張臉,想起他跟皇上一同坐在龍椅上的樣子,我就恨,憑什麼那個莽夫都能坐在龍椅上,可我顧文昌卻不能!末兒,此事,你想我如何配合,只管說就是!”
顧末點點頭,說道:“目前,並不需要父親再做其他,只需父親把大慶的錢財,都握在手裡便是了!”
顧文昌說道:“這個末兒就放心好了,這種事情,對爲父來說,是輕而易舉的!”
權力是一樣很有魔力的東西,因爲有了權力,便可以滿足野心,繼而會想要得到更大的權力,滿足更大的野心。
可是,很多時候,伴隨着權力與野心的,卻是滅亡。
所以,我一直搞不懂,爲什麼天底下有那麼多人想做皇帝,甚至是顧末一個女人,也要來爭這天下,難道成了皇帝,就真的是這天下的主人嗎?當然不是。這天下的主人,是天下人的,任憑你是九五之尊,那又能如何,在北宮小子嘴中,不仍然只是個皇帝老兒?
我搖搖頭,不再想這些事情,而是去丹房看了看最新煉製的化痛丹,其實就如陳道陵說的那般,我是打心裡不願意去做這種事情的,說句不好聽的,這東西,實在是有傷天和,可我卻也是沒有辦法。畢竟,若是讓太子登基了。我,還有我身邊的所有人,便都會受到牽連的。
出了丹房之後,阿壽回來了,行禮後,便說道:“王妃,顧文昌已經吃了那化痛丹,但卻有些意外,因爲太子也吃了。”
“嗯?”
我皺眉,問了才知道是怎麼回事,便說道:“那,後來又發生什麼了?”
阿壽說道:“後來,顧末來了,還帶來許多高手,我不敢靠的太近,所以聽的不是很真切,但隱約間卻是聽到,顧末似乎是在勸顧文昌躲這天下的意思,好像是有讓顧家子弟坐上皇位的打算。”
“什麼?”
我是被顧末的野心弄的想笑,搖搖頭,說道:“若不是這化痛丹,也許還真讓她成事了,但只要顧文昌吃了化痛丹,一切便都好說了,縱使他有再多的家財,那又能如何呢?”
而接下來的幾天裡,顧文昌每日服用化痛丹,頭也不疼,腰也不酸了,處理氣事物來,也更輕鬆自如了,就連在大殿上吵架,那能說會道的沈士儒,卻也不再是他的對手了,可當一瓶化痛丹吃完之後,再吃時,卻是感覺到,這化痛丹並不足以支撐他一天頭腦清明瞭,所以便又加量了,可又吃了一瓶之後,每天卻是要服用更多才行,便只能再多買一些。
可那醫館,卻是突然就停業了,那所謂的神醫,還有醫館的所有人,便如同消失了一般,無影無蹤了。
顧文昌坐在書房中,是感覺到頭疼難耐,而且不住的搓手揉嘴,他被這種感覺折磨的不成樣子,便出了門,去了兒子的房間,卻是發現,兒子正在與幾個丫鬟鬼混,他本來就很生氣,此時更是憤怒,便大罵一聲,道:“混賬東西,不是要你好好讀書,你又在做什麼!”
“誰混賬。你才混賬!”
顧北遊紅着眼睛罵了一句,便走向了顧文昌,指着他便罵道:“我小混賬,你是老混賬,咱們一起都是混賬東西!”
顧文昌氣的不行,一巴掌便打了過去,顧北遊摔在地面,摔的疼了,纔算冷靜了一些,有些恍惚的看着憤怒的父親,而顧文昌卻是沒心思再教育了,一伸手說道:“我知道,你那裡也有化痛丹,分給爲父一些!”
顧北遊想到自己剛剛罵了父親,是有些害怕了,連忙去拿了,交給了父親一瓶,才說道:“父親,您省着點吃,我這裡也不多了,祖母那裡每日也要,太子也逼的急,省着點,省着點……”
說着,顧北遊的嗓門便大了,指着顧文昌喝道:“你給我省着點知不知道,若是沒有了,還怎樣快活?”
隨後,顧文昌拿着東西便走了,都不理會兒子的異樣了。
然而。化痛丹終於沒了,整個顧府都在發瘋,後來顧末回來了,拿起空瓷瓶去找了太醫,才知道是如何了,她氣的不成樣子,便將顧文昌等人都捆了起來,又回到東宮把太子也捆了起來,而太醫卻是沒有絲毫辦法,她只能吩咐黑袍人去找昌平,希望昌平會有辦法。
而我算計着時間差不多了,便偷偷的溜進了侯府,在書房內,看着雙目渾濁的顧文昌,他見到我後,立刻瘋狂了起來,瞪大了眼睛罵道:“賤人,孽畜,一定是你,一定是你!”
我坐在了椅子上,面無表情的說道:“怪,就只怪你處處針對。”
顧文昌說道:“給我解藥,我便聽你的,什麼都聽你的!”
我搖頭說道:“解藥,我這裡有,但卻不會給你,因爲這天下,是講究等價交換的。”
顧文昌吼道:“那你想要什麼,你跟我說!”
我笑着說道:“我要你能掌握的所有錢財,你能做到嗎?”
顧文昌說道:“能。只要你給我解藥,便都給你。”
我起身,留下一張紙,與一個小瓷瓶,一邊說道:“紙上面,有我所有的店鋪產業,而你那賬目,我也都看過了,三天內,所以銀錢都要流入這些店鋪,若是少一分,便再沒有解藥。”
說着,我便出了書房,飛身而起,離開了這個對於從前那個顧傾,對於我而言,都充滿了噩夢的地方,再回頭看上一眼,搖搖頭,總覺得,自己是做錯了事情,所以回到溪風苑後,我便讓人毀了剩下的丹藥,又讓孫鬍子將配方毀掉,孫鬍子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點頭說道:“王妃,其實您不必自責,若是您那表哥在盛京,他只會做的更殘忍,恐怕整個東宮勢力,都逃不過去的。”
我搖搖頭,說道:“孫先生不必勸我,究竟如何,我心裡有數的。”
三天之後,所有的鋪子,都在流入大筆的銀錢,再換成了糧食,被秘密送往行宮,在那裡,有一支大軍。
而顧文昌,卻是沒有得到解藥,因爲這東西根本沒有解藥,若說有,便只能是他的毅力了,可他卻是已經沒有毅力了。他發了瘋一般亂跑,見人就打,後來不知道怎麼搞的,侯府的一角,是燃起了火焰,接着火勢便開始蔓延,虧了侯府的家丁,是將顧文昌等人都救了出來,可侯府卻是化作灰燼了。
當夜,顧文昌等人被送到了東宮,坐在椅子上的顧末陰沉着臉,如今錢財都沒了,能堪重用的父親卻也是人不人鬼不鬼的,還有太子那個廢物,卻是已經奄奄一息了!
該死!
該死的顧傾!
顧末心裡面咒罵着,便起身,想要殺到陵王府,但卻停住了,因爲昌平回來了,她立刻跪了下去,說道:“主上,末兒無能,明知您有要事在身,卻也只能麻煩您了!”
“起來。”
昌平的語氣有些不滿,可隨後卻是說道:“無妨的,我有法子,可以讓他們暫時無事。另外,顧傾不能再留了,那個女人身上,有些北宮雪瑤的血脈,我不想再看着她成長了。趁着梨紅藥在青虛山大鬧,今夜便去殺了顧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