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真眼角餘光的瞥了下蘇莫,瞧了瞧她悲天憫人的小模樣,自己都泥菩薩過江了,還大發善心的關心別人,只好是忙着搖搖手訕訕道,
“哎呀,好啦好啦,我的聖母大小姐,我以後不再提起她了可以吧?”
蘇莫徐徐的打開笑容,親密的拉過樸真的手,坐在自己的牀邊,嬌滴滴的賣萌道,
“還是樸真最可愛了。”
樸真無奈的**了幾下嘴角,無言的應對道,誰讓自己攤上了個這麼樣的朋友呢,可是焉知不是大大的福氣呢。
正時,門外傳來了“咚咚咚”的極其細小的敲門聲,樸真私心想着應該是蔣慕白回來了,眼睛別有內容的掃了蘇莫一眼,非常精神的站起身,朝着門口走去,打開房門之後——
出現在她面前的是徐言司略顯懶惰落魄的面孔,恰好和身旁充滿活力的女護士形成了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景。
樸真敷衍的笑了笑,語氣格外生疏的打起了招呼,
“嗨,你是來找蘇莫的嗎?”
徐言司附和的點點頭,無力的說道,“是的,我想看看她醒來了沒有。”
淡淡的話語猶如微妙的清風在樸真的耳邊迴盪,她仔細的端詳着對面的這個男人,他的周身散發出一種病態的“美”,簡直是男版的林黛玉哇,陰鬱的神情可以輕易秒殺數千少女了!越想着不由的悔恨起來,他頭兩天送蘇莫來醫院的時候自己怎麼沒注意呢,丫丫個呸的,她暗自的在內心罵了起來。
而病牀上的蘇莫聽到昔日無比熟悉的聲音,心下一緊,竟然生出了些些的不知所措,也許真正沒做好見面準備的人正是她吧。
徐言司尷尬的看着早已經神遊太虛的樸真,纖細卻不失迷人的嗓音再次響起,
“那個……美女?”
“美女!他居然叫我美女了!”樸真更加不能自拔的沉浸在自己的臆想裡,連手勢都扮成了花朵的形狀,搖曳的扭動着腰肢。蘇莫遠遠看去,一陣汗顏,只覺得自己的房門口長出了一株牆頭草,真是哪有帥哥她就往哪倒啊,她刻意的清了清嗓子,提示樸真趕快回過神。果然十分奏效,少頃,樸真兩眼冒着紅心的明快回答道,
“嗯,嗯,已經醒過來了呢,在裡面,嘿嘿。”
樸真說着迅速的閃開身體,讓出一條道,示意徐言司“請進”,徐言司禮貌性的回覆了一個幾不可見的淺笑。
樸真樂的顧自傻笑了兩聲,漆黑的珠子左右移動的瞟了瞟蘇莫和徐言司,非常識趣的提議道,“你們,兩個私聊嗎,我可以在外面等你的哦~”
徐言司客氣的動了下下巴,放開了隨行護士的手,步履艱難的向房間內走去。樸真回望着他緩慢瘦削的身姿,心裡不由的浮起一絲傷感和同情,轉過身,輕輕退了出去。
蘇莫的目光順着徐言司前來的方向漸漸縮短,等到徐言司清楚的出現在她的瞳孔之中,她才彷彿感覺到這一切是真實的,有生之年,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還能與他如此貌似心平氣和的相互直視。
徐言司靜坐在蘇莫的旁邊,兩人均是默不作聲,空氣中是一大片白色的沉寂,蘇莫頓時感覺呼吸都極具用力。良久,徐言司表情平常的開口道,
“身體,好些了嗎?”
蘇莫本能的點下頭,淡淡的回答道,“好多了。”
“哦。”徐言司沉吟的張圓了嘴巴,接着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道,
“那個剛纔出去的是你的朋友?”
“嗯,她叫樸真。”蘇莫始終低垂着視線,儘量不與他拼接上。
徐言司無聊的“嗯”了一聲,突然意識到少了一個人,疑惑的詢問道,
“怎麼沒有見他?”
“他去給我買東西了。”蘇莫想都不想的接過話道。
徐言司感到一股不知名的痛苦,是因爲蘇莫的脫口而出嗎,看來那個男人還真是時刻的放在了她的心上,吃力的咳嗽震動了他的肩膀,他笑容苦澀的說道,
“我都沒說名字,你已經知道我在說誰了嗎?”
蘇莫“啊”的擡起頭,呆在當場,臉上瞬時一副“沒想到他會說這種問題”的表情。無視蘇莫的驚奇,徐言司的聲音彷彿隨時要消失一般的呢喃道,
“其實,我一直好想你。”
徐言司猝不及防的一句話驀地攪亂了蘇莫自認爲波瀾未驚的心底,她一度的懷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當初跟其他女人亂搞曖昧的人是他,對於自己的離去毅然決然放手的人也是他,怎麼現在她反而覺得自己成了拋棄癡情前男友的罪人了,她激動的語無倫次的連聲道,
“你,你,你怎麼突然想起我了?”
話音未落,蘇莫立刻懊悔了起來,自己閒來無事問這種問題做什麼,真是腦袋被燒壞了嗎,她旋即的慌忙解釋道,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們兩個之間……”
蘇莫還在拼命的掙扎中,徐言司雲淡風輕的打斷她道,
“我知道,我們之間早已經結束了。”
蘇莫兀自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自己的七魂三魄也飄得差不多都飄走了,只剩下一具空洞的肉身了,她愣愣的凝視着徐言司幾秒鐘,提着膽子想要問一個縈繞自己心頭多年的疑問,
“我只想知道你爲什麼當時你從監獄出來之後,突然對我的態度有了那麼大的轉變?”
聞聲,徐言司似乎陷入了深刻的思考裡,接着他面無表情,語氣冰涼的說道,
“因爲我從來沒有愛過你。”
雖然早已經知曉他不愛自己,可再次從他口中說出來,蘇莫清澈的眼眸還是依稀的蒙上了一層氳氤。她轉過臉故意的不再去看徐言司,眺望着窗外的烈日炎炎,這麼熱的天氣,自己只是爲了降個溫纔會問這沒頭沒腦的白癡問題,自己已經有蔣慕白了,他對自己的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何必再去爲了過去的糾葛觸動多餘的情緒呢,真是白癡到極點了。
見她不再說話,徐言司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他能夠堅持坐到現在已經是竭力了,他唯一能做的只有乾笑着揮手說道,
“呵呵,我先走了,再見。”
他拉長的身影在潔白的病牀上暈抹上一塊黑色的陰影,越來越小,如同他的到來,很快的消失不見。蘇莫緩緩的轉過頭,欲言又止的目送他離開,直至代替了他的樸真一臉八卦無敵的衝了進來,開始不停的纏着蘇莫把剛纔的對話再演說了一次。
另一邊的蔣慕白在跑完幾條街之後,終於百轉周折的買到了傳說中的“香氣撲鼻”的臭豆腐,再看看手上香脆金黃的雞翅和誘人入味的紅燒肉,配着這盅新鮮美味的魚湯,相信可以塞滿那位千金的肚子了吧。
他興致勃勃的剛踏進醫院門口,幾個黑熊一樣魁梧身材的黑衣人,面上不掛一絲表情的齊聲恭敬道,
“少爺!”
蔣慕白的臉色立刻難看了起來,他微蹙着眉頭,懶得搭理他們的徑直向內走去,他可還趕着飛奔回去見他的吃貨小公主呢。
奈何黑衣不懂慕白的心,他們巍然的攔住了他的道路,神色嚴肅的說道,
“少爺,老爺請您回去。”
看他們這糟心的態度,他就不由的想要起火,不過他真是一點也沒閒工夫廢話,開門見山的說道,
“你們回去告訴他,我想回去的時候自然就回去了,還有,誰再敢攔我,小心我不客氣。”
話都說成了這樣了,蔣慕白還特意的拿出了自己平日來的嚴峻威嚴,哪知道幾個人該攔還是攔,其中某隻挺身站了出來,依舊冷淡的說道,
“少爺,請別讓我們爲難,您請上車吧。”
這死心塌地的架勢看來自己還真是不去不行了,蔣慕白只好把買好的東西遞給剛纔說話的黑衣人,警告式的吩咐道,
“你,去把這東西給我送到xxxx號病房的蘇莫小姐,順便告訴她,我要去見我父親,讓她不要等我了。記得,送不到你就死定了。”
蔣慕白臨末還特意的加重了語氣,某隻黑衣人表情不動的應聲道,“是,少爺。”
蔣慕白冷冷的掃了幾個人一眼,意思讓他們注意點,非常特別不情願的隨着他們坐上了車。
病房內正在暢聊的蘇莫和樸真,說的正是起勁,只見樸真噌的站了起來,大聲的叫嚷道,
“你們居然可以一打電話打整整一晚上啊?”
蘇莫滿臉粗線的瞄了眼樸真驚訝的嘴巴,連忙的囑咐她小聲點,繼而平常的說道,
“這有什麼啊,那時候是初戀,難免就是天天的想着談情說愛的事情了,其實現在想起也覺得特無聊。”
樸真仍然難以置信的望着蘇莫,咋咋呼呼的好奇道,
“那你們不怕手機太熱了電話爆炸,然後忽然毀容的嗎?或者,你們不怕時間太久了,耳朵失聰的嗎?”
“……”樸真的想象力,蘇莫不得不折服,不過轉念又一想,好像是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的吧,她怎麼當時纔想到呢。兩人相視一眼,各自噗嗤的笑出了聲。
停頓了下,樸真玩性大開的揉捏着自己的手指,故意降低語調的悄悄私語道,
“那你和蔣少爺呢?你們接吻了嗎?”
蘇莫被樸真這麼一問,兩頰緋紅,僵硬的反駁道,
“那不算是接吻,最多是他強吻我。”
“這麼說你們真的接吻了,在哪裡,什麼時候?”樸真的連珠炮的丟出一大堆問題,瞳孔閃爍着明朗的熒光,期待着蘇莫的下一句話。
蘇莫反而一點也不配合的一帶而過道,
“就是在,哎呀我也忘記了。”
“分明是耍無賴啊,那麼重要的時刻怎麼可能會忘記呢!”樸真纔不相信呢,眼角向下勾勾的盯着蘇莫,蘇莫心虛的胡亂的整理下有些凌亂的頭髮,倏地,
“咚咚咚”——幾下短而促的敲門聲又響了起來。
樸真端正站好,滿是掃興的自言自語道,“這是誰啊?”
蘇莫也滿腦子問號的順着樸真的話語說道,“是蔣慕白嗎?”
樸真邁開雙腿,循聲走到門口,——好黑啊!從頭黑到腳啊。
某隻黑衣人拿起從少爺手中接過的一堆吃的眼神紋絲不動的交代道,
“是蘇莫小姐嗎?這裡是蔣少爺買給您的東西,ps,少爺已經被老爺帶走了。”
“ps。”看着這個冷麪冷手的傢伙,樸真差點直接笑噴了,她緊忙的接過東西,強忍着笑意說道,
“那個,你要進來坐坐嗎?”
沒等樸真話音落下,黑衣人飛快的轉身離去,連一顆飛揚的塵埃都不曾帶起。
樸真無趣的撓撓頭,慢吞吞的向蘇莫挪去,嘴裡含糊不清的叨咕道,
“蔣少爺買了這麼多吃的,也不怕你越吃越肥啊。”
蘇莫聞聲送了她一個大白眼,不無擔心的說道,
“你說,他爸爸會不會綁架他啊?”
樸真一手掌拍在了蘇莫的腦門上,把雞腿和臭豆腐,紅燒肉放在桌子上,這還真是五花八門啊,樸真徑自的一邊打開魚湯一邊解釋道,
“怎麼說那,也是他爸爸,再怎麼樣也不會害他的吧,我看你是被綁架嚇昏頭了,別瞎擔心了,來嚐嚐蔣少爺給你買的魚湯。”
蘇莫還是不放心的嘆了口氣,本來見到美食的愉悅心情也一掃而空,提不起精神的喃喃道,
“可是爲什麼連讓他來見我一面的時間都不允許就直接帶走了啊。”
其實是她的心裡突然油生出強烈的思念,她那麼迫切的想要見到蔣慕白,難道真是如此依戀他了嗎?
樸真把魚湯端到蘇莫的嘴邊,用手扇出香氣滿溢的味道,最後很是滿意的嗅了嗅,繼續安慰道,
“你呢,就屬於想太多,說不定是人家老爸思念兒子了這麼簡單如此嘛,迫不及待了嘛,放心吧,蔣少爺的聰明可是你這種笨驢想不到的,先趕快喝湯吧,別辜負他一番心意了。”
蘇莫皺着眉頭,勉強的抿了幾口,心思卻早已經飄到了九霄雲外,真的一切會沒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