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病房門口,蘇莫開始拼命的反抗着前方背對着自己蔣慕白的掌心,想要拯救出自己纖細的手腕,蔣慕白的力氣卻一絲也沒鬆懈,反而倍加用力,直到她的手腕處呈現出一圈清晰可見的深紫色印記,猶如一條顏色鮮豔的手鍊。
蘇莫終於忍無可忍的爆發了,她衝着蔣慕白厲聲質問道,
“你究竟想做什麼?我要回去!”
蘇莫的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像是要把地面砸個洞,然後一腳把蔣慕白那個野獸丟進去,世界霎時恢復平靜。可是現實終究是破滅的泡沫,她的喊叫招來的只有整個長廊的久久迴音。
蔣慕白的掌心依舊像是一把無形的枷鎖,他想鎖住的不止是蘇莫的手腕,可是,他沒有能力鎖住蘇莫的心,少頃,他微閉起星光璀璨的涼眸,語氣極其平靜的說道,
“蘇莫,我該怎樣做才能讓你不再爲別人流淚?”
他的話,仿若一道引人又刺眼的日光,不能直視,卻又無法假裝無視。蘇莫唯有躲避的顧左右而言他的說道,
“樸真一個人,我不放心,我去看看。”
蘇莫再次掙扎的扭動起了手臂,蔣慕白仍然巍然不動,忽然之間,他一個漂亮瀟灑的轉身,兩片溫熱的薄脣十分完美的貼上了蘇莫蜜桃般的脣瓣,相對於蔣慕白的鎮靜,蘇莫則是一臉的震驚,大腦轟的一聲,一片空白,蔣慕白接着不安分的將冰涼的舌尖抵上了蘇莫的齒縫之間,企圖撬開她堅實的堡壘,他誘惑甘飴的舌尖如是遊刃有餘的探索者,一寸一毫的融化了蘇莫全身的力氣,這難道是傳說中的舌吻……
她只感覺到手腳發麻,意識也在漸漸消失,蔣慕白趁機作勢把舌頭整個滑了進去,瘋狂的在蘇莫的口中攪拌起來,靈活的舌身貪婪的纏繞着她極其笨拙的不配合的舌頭,畫面好不火熱,驀地,她兀自的反應過來,雙手不停的推搡開來,蔣慕白哪裡肯罷休,這種好時機錯過了也許還得再等一千年啊,不予理會的繼續進攻,面對他的“胡攪蠻纏”,蘇莫心一橫,上下輕啓兩排整齊的牙齒,稍一用力,滾燙的血液迅速擴散在口腔中,一股噁心感莫名涌上心頭。
蔣慕白不禁“嘶”一聲收回了粉嫩的小舌頭,微皺起眉頭,口齒不清的忿忿道,
“喂,怎麼每次都這麼兇殘呢?”
蘇莫聳了聳肩,不無擔心的詢問道,“還好吧?用不用包紮一下啊?”
“包紮?”蔣慕白蹙着眉頭,表情痛苦的搖搖頭,無奈的說道,
“這種天才的想法估計也只有你會用吧,是不是順便在我舌頭上再打個優美的蝴蝶結啊?”
蘇莫翻了翻眼皮,偷瞄了眼不領好意的蔣慕白,委屈的嘟起了嘴巴,口吻發嗲的喃喃道,
“人家只是擔心你嗎,真是狗咬呂洞賓——”
“你再敢說下一句試試?”蔣慕白一聽蘇莫這話,頓時急了,忙不迭的扭曲臉型嚇唬道。
可惜蘇莫並不吃他這一套,被他這麼一咋呼,反而來了興趣的調笑道,
“你說什麼,我聽不清楚啊。”
蔣慕白嘆了口氣,只好一字一句的繼續的用力的重新複述道,
“我說,你再敢說下一句試試?”
望着蔣慕白那條大舌頭努力蹦字的囧模樣,蘇莫噗的一聲笑出了聲,旋即,正了正神色,淡淡的說道,
“哎,我覺得你還是不要說話了,我果真是聽不懂啊。”
蔣慕白似乎還是不甘心的又無比認真的說道,
“我說,你再敢說下一句試試?你聽到了嗎?”
蘇莫假模假樣的清理下耳朵,眉梢揚起一絲得意,語氣平和的譏笑道,
“我聽到是聽到了,只不過呢,嘖嘖,我實在聽不懂你這種非人類的獸語啊?”
蘇莫暗地裡都快要成了一朵樂彎腰的小花了,蔣慕白,讓你吃姑奶奶的豆腐,今天看我怎麼修理你,蘇莫簡直可以仰天長笑了,心裡的怨氣瞬時消了一大半。
蔣慕白的俊臉霎時沉了下來,眼角向下,懶懶的瞄了蘇莫一眼,繼而一言不發的留給她一個“此時無聲勝有聲”的背影。
蘇莫瞥了眼蔣慕白賭氣的黑色後腦勺,真心覺得這丫的就是個缺心眼的小白癡嘛,她強忍下笑意,拍了拍他的背部,不帶一絲情緒的說道,
“喂喂,生氣的話也該是我的吧,怎麼就輪着你了?”
聽她一說,蔣慕白轉向蘇莫,耷拉着腦袋,半個舌頭曬在外面,活像個現實版的卡通殭屍,懨懨的叫屈道,
“你看,你看,我的舌頭都成這個模樣了,鮮血淋淋啊,鮮血啊,我怎麼就不能消極的質疑一下我悲慘的人生!”
蘇莫看他這個樣子,實在無法跟可憐兩個字放在一起,終於憋不住的捧腹大笑了起來,微涼透顫的指尖探了探蔣慕白的舌頭,玩味的說道,
“沒想到,軟綿綿的,還真的挺好玩的。”
“……”蔣慕白覺得自己現在就適合閉嘴,讓她自己隨便玩去吧,片刻,向她豎起一個讚歎的大拇指,順帶着投去一個不高興的目光,暗暗嘲諷的口氣道,
“我這都開始尋死覓活了,你居然還有心思玩,心胸真是太特麼的敞亮了!”
蘇莫倒是臉不紅氣不喘的張口即來的客氣道,“嘿嘿,承讓了,擡愛了。”
“你……”蔣慕白被她噎的真想躲牆角蹲下去畫圈圈,好好詛咒下那些年被蘇莫噎死的青春,詛咒她每次開口都要自己被自己咬上一口!
蘇莫仔細的觀察着蔣慕白浮想聯翩的發亮的瞳仁,兩隻小手在他眼前來回的揮動了下,好奇的問道,
“蔣慕白,你腦子傻掉了?”
蔣慕白一副被打擾了雅興的表情,冷冷的拋出一句話,
“是的,蔣慕白腦子傻掉了。”
聞言,蘇莫先是一愣,旋即向上扯了個大大的笑容,瞪着兩隻無辜善良的大眼睛,甜甜的說道,
“我是跟你開玩笑了,你不會真的當真了吧?”
蔣慕白話鋒一轉,神情專注的凝視着蘇莫白皙的小臉說道,
“可是我就是當真了,你說怎麼辦?”
蘇莫條件反射的向後退了一步,故作平靜的急忙反問道,
“什麼怎麼辦?”
蔣慕白目光灼灼的望着她,不緊不慢的陳述道,
“我喜歡你,我真的喜歡你,怎麼辦?”
這件事你講過一千八百遍,我早就知道了!蘇莫在心裡千萬次的回答道,可是她都還搞不懂自己的內心,又如何能夠告訴蔣慕白的一個真正的答案呢,她糾結的垂下眼簾,猶豫不決的望着地面。
蔣慕白的眼底閃過一絲失落,很快的消逝,接着強作歡顏的抽搐了下嘴角,語氣溫涼的說道,
“我不逼你,我可以等你。只是我希望你知道,我從來沒有騙過你。至於那個徐言司,是我和朋友前幾天剛認識的,事情大致就是他想尋死,然後撞到了我們車前,然後我們送他來了醫院,之後我才知道你們是認識的,當然他也喊過你的名字,但是我想知道更多的時候,他卻閉口不答,所以我真的不知道你們之間是什麼關係,直到現在,我還是不知道。”
“你說他要尋死?”蘇莫吃驚的問道,烏黑的珠子隱約之間波光暗動。
蔣慕白點了點頭,輕輕答道,“是的,他是這麼說的。”
“那他有說是爲什麼嗎?”
看着蘇莫真情流露的面孔,她是那麼的關心在意那個男人,蔣慕白的內心燃起了些些的嫉妒,但他更多的是擔心,他是說還是不說,如果告訴她,她必定會非常難過,只是不說,徐言司又沒有多久的時間了……
蘇莫狐疑的望了他一眼,又重新問道,
“你有什麼不能告訴我的嗎?”
“不是,而是他什麼也沒說,但醫生說,他是得了晚期胃癌,我把我知道的,全告訴你了。”
話音剛落,蔣慕白飛快的注意着蘇莫的任何的表情,眉宇之間呈滿了對她的擔憂。蘇莫卻一反常態的沒有說話,只是身子軟軟的靠在了走廊的牆壁上,似乎還是不能完全接受這個突如其來的事實。
蔣慕白伸出手負在她瘦削的肩膀上,卻也不知自己究竟能爲她做些什麼,只能這樣默默的陪在她身邊,他討厭這種無能爲力的感覺,她不再是剛纔那個跟自己吵架鬥嘴的小姑娘,她的每一個神情落在蔣慕白的眼中全化作了心疼,他想抱着她,可是他的手臂卻似是中了蠱一樣,僵直背在身後,無法動彈一下。
空氣驟然降到了冰點,良久,蘇莫才緩緩的開口道,“我想去見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