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莫”——
蔣慕白小跑幾步順利的追上了蘇莫,拼命扯着她的衣袖,眼角流露出焦慮的神色,重複的道歉着,
“對不起,對不起,我剛纔不應該那麼說的好嗎?都是我的錯,我錯了,你原諒我可以嗎?”
“你怎麼會有錯,你哪裡有錯了,你一向都是這樣認爲的不是嗎,你和你的那個眼裡只有金錢的父親,還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都覺得只要一張支票就可以讓我丟掉自尊和感情嗎,抱歉,你們想錯我了。”
蘇莫似乎還在氣頭上,一點退讓的意思,咄咄逼人的眼神如是一把銳利的刀鋒,切割在蔣慕白的皮膚上,疼到了骨頭裡。
驀地,他忽然之間想到了什麼,瞳孔猝然的放大,額頭也舒展開來,略帶興奮的追問道,
“你剛纔說不會爲一張支票丟掉自尊和感情,那麼我可以理解成,你其實根本沒接受我父親的五百萬,對吧?”
他越說越激動,尾音都隱隱發顫,甚至興奮的有些語無倫次的接着道,
“那麼你今天來找我,其實是不是,就是,你其實是不是?……”
“哎呀”——
蔣慕白不由的大聲的嘆息一聲,重重的敲了下自己因爲緊張變蠢的腦袋,只恨自己現在有口難言啊。
他把目光鎖定在蘇莫的臉上,剛剛還上下起伏的胸口兀自的停止了,蔣慕白屏息凝神的充滿神采的側耳傾聽着,連帶着剛纔不悅的對話引來的龐大的不安和失落也瞬間消失不見了,唯獨兩條好看的眉頭微微的向上翹起,滿臉掩飾不住的幸福。
而站在別墅二樓某處臥室窗戶處,柳宛如雙臂平放在窗檐上,神情惆悵的看着庭院裡的一幕,怎麼看只覺得是一對熱戀中的小情侶在互相的打架鬥嘴,如果真的不愛,怕是早就一巴掌甩過去,拜拜了吧。
所謂旁觀者清,當局者迷,蘇莫的反應落在柳宛如的眼底全化作了對她深深的羨慕,何時何地,倘若蔣慕白也可以同樣對待自己,即使是讓她背棄一切,她也毫無怨言。她愛他,只可惜終究遇見的晚了。
窗下的一男一女還在你拉我扯的爭執不休,柳宛如漠然的嘆了口氣,回顧的望了眼身後的柔軟大牀,一個小時前,她和蔣慕白在這裡發生的情景尚還停留在眼前,想起那一幕,她不自覺的嘴角浮現出一抹溫暖人心的笑意。
愛上了不愛自己的人,又能怎麼辦呢,連分手和吵架的機會都沒有啊。旋即,柳宛如手扶着臉頰,繼續面無表情的俯瞰向下,等待着接下來的結局。
一下子被別人抓住了自己的漏洞,蘇莫迅速變臉的咬了咬下脣,漆黑的珠子活靈活現的在前方的空氣裡掃來掃去,雙腳作出逃跑的姿勢,言辭閃爍的逞強道,
“我纔沒有呢,誰是爲了你纔來這裡,我今天來別墅就是想找你父親要回我的五百萬纔來的,總之和你,沒有半毛線關係。”
蘇莫說着輕妙的伸出手指將長髮繞在而後,底氣聽起來顯然不足,音調也忽高忽低的飄浮不定。
聽到這裡,蔣慕白更加堅定的相信蘇莫絕對沒有收過任何交易的支票,他饒有興味的看着她還在僞裝於外的倔強,心情早已不復當時的糟糕,彷彿即是悲傷也掛着愉悅的情緒,懶懶的回嘴道,
“是嗎,既然你是來跟我父親索要五百萬的,不會不知道這裡是我最私人的地盤,哪裡會允許的他進來呢?”
蘇莫一看他這反應,暗自長長的嘆息一聲,她顧自約莫着,他肯定是完全識破自己的狡辯了,頓時慌張的乾澀的補充道,
“那可是你們父子的事情,我只是一個外人,況且我只知道這是你第一次騙我來到的地方,我只記得這裡,別的什麼的,我怎麼會知道呢。”
“哈哈。”蔣慕白情不自禁的大笑了兩聲,沒想到她對於他們之間的細節都記得那麼清楚,只覺得她這認真撒謊的小模樣愈發的可愛,細長的食指實在沒忍住的戳了她鼓鼓的雙頰,口氣戲謔的調侃道,
“喂喂,我說你喜歡我就是喜歡我了,特意來看我就是來看我嘛,幹嘛把自己的脖子軸的那麼高,你是想讓我一直仰視你嗎?”
“愛呀呀,蔣少爺千萬別這麼說,小女子可擔當不起的很呢,仰視我小心時間久了,可是會斷的呢。”
蘇莫說完調皮的吐了吐粉嫩的小舌頭,霎時之間,剛纔凝滯沉重的氣氛儼然的成了溫馨甜蜜的畫面。
蔣慕白凝望着蘇莫臉上似乎久違的令人着迷的笑容,終於下定決心,一鼓作氣的原地站直,深深的對着正前方非常正式的吸了兩口氣,氣勢洶洶的擺着架勢像是要大幹一番的樣子。
蘇莫怔怔的對視向他,眼底疑惑不解,這貨是準備做什麼,參軍打仗嗎?大腦還在思考中,四肢還爲完全清醒過來,倏地,蔣慕白容不得蘇莫反抗,強硬卻又小心的雙臂打橫的抱起她,顧自朝着別墅外走去。
是習慣他的無禮了嗎,還是自己的內心深處已經默認了呢,蘇莫搞不清楚,她只是又驚又喜的享受着這段屬於他們兩個人的甜蜜時光,驚的是自己真的接受蔣慕白了嗎,她自己似乎都還不是那麼適應,喜的是自己終於和蔣慕白真正意義上的在一起了,哪怕是短暫的幾分鐘,也令人流連不想醒。
霎時,別墅內又陷入死氣沉沉的寂寞,二樓上柳宛如輕手的關上窗戶,關上了外面所有自己不想關注,不想在乎的一切,只是她關不上的是自己的心。誰能告訴她,她該怎麼辦,她就是活該被遺忘被拋棄的那一個嗎,如果沒有蘇莫呢。
可是他們最後還是在一起了。她失望的垂下眼簾,眉間嵌着小小細紋,明知道會是這樣子的結果,也鄭重提醒過自己,偏偏自我感覺非常強大,一意孤行的認爲多少苦痛都不會畏懼,可是這突如其來的揪疼終究還是讓人不得不的蹲下身子,才能稍微的緩解一點,連帶眼眶流動的淚水都被硬生生的擠了出來,溼了手心。
炎熱的大太陽格外精神的照射着地面,曬的馬路上像是處於火球一樣切實滾燙。這樣的天氣,行人也變的異常稀疏,冗長的大道上,蘇莫和蔣慕白各自神色各異的緘默不語,只有**在外的皮膚緊緊相貼,彷彿整個四周都沉浸在萌動的尷尬裡。
不知過去了多長時間,蔣慕白依舊渾然無覺,有感手上的重量也分外輕鬆,腳下仿若都生出一陣如意風,絲毫沒有一點點的疲憊之意。
少頃,他尤以爲自己還身在夢中,牙齒狠狠的咬了下嘴脣,“嘶”的一下,一股清晰的疼痛感襲面而來,這才意識到原來夢想成真的感覺簡直如此美好,如果現在給他一雙翅膀,他真認爲自己可以美的翻了天了。
蘇莫聽到了他細小的叫聲,略帶擔心的皺了下眉頭,向上揚了揚脖子,語氣輕柔的關懷道,
“啊,你怎麼了?”
蔣慕白本能露出兩顆大門牙,低下頭,笑嘻嘻的回覆道,
“沒,沒什麼啦。”
蘇莫“哦”的沉吟一聲,旋即又把目光看向別處,很是害羞。
良久,又是一大片寂靜的沉默,只剩下蔣慕白鞋子發出的噠噠聲和心臟微妙的跳動聲極其和諧的交織成一首特別的奏鳴曲。
“你準備把我帶到哪裡去啊?”
還是蘇莫率先的打破了沉寂,以此作爲開場白的詢問道。
“我……”
蔣慕白明顯的一愣,貌似他還真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他只是順應着自己的思想,具體下面要做些什麼,確實有點茫然,驀地,停住了腳步,他故作沉思狀的嘴脣緊抿了一會,溫和道,
“這個,我只是想着可以帶你離開走,至於去哪裡,終點是哪裡,我都還不得而知,不過,我已經決定了,無論何地,我都要陪着你,此生不離。”
雖說知道這丫的小嘴倍甜,可蘇莫偏偏也愛吃這套,只怕天下所有的女人沒有不喜歡告白之類的蜜語甜言吧。她蝶翼般的睫毛下不自覺的浮現出一個淺淺的弧度,喃喃細語道,
“我說你就不能含蓄點呢。”
戀愛中人兒即便是幾句可有可無的責怪的話語,也好像能讓兩人之間的曖昧升溫。蔣慕白聞聲,下意識的摸了摸蘇莫白皙的小腦門,滿是寵溺的低語道,
“爲什麼要含蓄啊,我就是要告訴全世界,我蔣慕白只喜歡你蘇莫,而且期限是一輩子,永遠那麼遠。”
女人其實是最麻煩的生物,卻又會在愛人面前變成最簡單的白癡。蘇莫也不外如是,現下她的心底除了蔣慕白,其他早已一股腦的全然拋在了腦後。然後,兩人相視一笑,濃情愛意盡在不言中。
正在這時,忽的,蔣慕白的電話兀自的響了起來,一絲不滿迅速的爬上瞳間,看來自己還真是非常有必要在關鍵時刻養成關機的好習慣的啊。
他訕訕的衝着蘇莫微微一笑,蘇莫旋即的明白過來,飛快的從他懷中跳了下來,乖乖的站在一側,還不忘的特意投給他一個大大的暖笑。
望着她陽光的臉龐,蔣慕白的心情也隨之的愉悅起來。因着一向沒有存儲電話號碼的習慣,自然也懶得看一眼屏幕,他總是直接隨手的接下電話,只是這次嗓音變得比平日緩和的應聲道,
“你好,請問是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