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慕白眉頭一蹙,明顯失去了剛纔的玩鬧之心,隨着“唉呀”一句嘆息之後,他不由分說的雙手託着蘇莫的後背,冰涼的嘴脣飛天而降的霸道的落在了蘇莫蜜紅色的脣瓣上,蘇莫努力的保持着清醒,萌生出一個好玩的念頭,她饒有趣味的忽閃着兩隻純潔的大眼睛仔細的偷瞄着蔣慕白專注而深情的眉宇,他長長的睫毛輕垂下來,幾不可見的小小抖動着,眼皮隨之偶爾的咕嚕咕嚕的轉動兩下,臉上隨之享受的浮現出一種複雜喜悅的表情。
蘇莫莫忍不住的伸出兩根手指,輕輕的捏住他呼吸勻速的鼻子,蔣慕白瞬時眉頭一皺,深邃的瞳孔裡迅速的滑過一絲被攪局的壞心情。蘇莫則低着頭,如同做錯事的孩童般的一樣小心翼翼的瞥了眼蔣慕白,蔣慕白探究玩味的目光停滯在蘇莫小臉上,看着她可愛的小模樣,不自覺的嘴角向上優揚的彎起。
倏地,他一下子把蘇莫抱起,使她橫躺在自己的雙腿上,而蘇莫的臉頰噌的升起兩抹紅雲,在燈光的襯托下顯得格外妖嬈,蔣慕白如獲至寶的欣喜不已,神色異常溫柔的發問道,
“你說你怎麼就能這麼討人喜歡呢?”
“……”蘇莫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有人**裸的誇獎她,不知是高興還是怎的,條件反射似的感覺到一陣發麻的電流串流過全身上下,頭向胸前埋的更深。
蔣慕白默不作聲的欣賞着此刻如此迷人的蘇莫,彷彿空氣裡都是甜甜的麥芽糖的味道。猝然,空蕩的會所上空,傳來了一道極不和諧的尖銳的響聲,順勢劃破了這裡靜謐的幸福靜止圖,蔣慕白眼角有些不悅的睨向蘇莫,她一臉尷尬的摸索着自己的口袋,訕訕的笑了笑,繼而接聽過手機,電話裡的另一旁是一個女人焦急的詢問聲,
“請問是蘇莫小姐嗎?”
蘇莫“誒”的眉梢一挑,奇怪的反問道,
“是我,你是哪位?”
“我是一直負責照顧徐言司的護士,我叫小喬。”
“小喬?”蘇莫不明就裡的繼續問道,
“怎麼了嗎?”
自稱小喬的姑娘情緒激動的回答道,
“是徐言司,他拿着一把刀子站在窗戶邊,想要自殺,他不讓我們靠近,我們也不敢輕舉妄動,我想到他好像跟蘇小姐的關係比較好,特意的找到您的號碼,蘇小姐您能來勸勸他嗎?”
蘇莫一聽,情急的脫口而出道,“我馬上去。”
話音剛落,剛纔聽見了所有對話的蔣慕白,騰的放下蘇莫站起身道,
“我跟你一起去。”
蘇莫“嗯”的點點頭,兩人動作利索的走出會所,開車直奔醫院而去。
兩人剛到醫院,片刻未緩的衝到了徐言司的病房,蘇莫剛打開房門,面前的是一羣穿着白大褂的衣服和護士,他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前面窄小漆黑的窗口,而徐言司如是一片枯黃的葉子,身體借力的依附在牀邊,面如死灰,瞳孔毫無生氣的望着自己手中鋒利的小刀,黑色的眼窩深深的向內陷了下去,顴骨高高凸起,乾枯的嘴脣沒有一點血色,整個人彷彿一具已經失去血肉的白色骨架。
蘇莫的眼底波光暗動,她用力的咬着自己的下脣,想着那可惡的病魔,吞噬了本屬於他的青春和未來,甚至再要吞噬掉他存活的意志。蔣慕白巍然的站在蘇莫身後,手掌悄無聲息的搭在她的顫抖的雙肩上,低聲耳語道,
“去吧。”
蘇莫提心吊膽的緩緩走上前,她的牙關緊閉,害怕輕易的發錯一個音節,就會讓眼前的少年失去生命,這段路程其實只有四五個步子那麼長,蘇莫卻像是走了許久一樣,每一步裡都是徐言司與自己的斷斷回憶,他是那麼愛逞強不服輸的性格,如今卻也喪失了勇氣,她可想而知,他究竟是吃了多少不爲常人所能忍受的痛苦。
徐言司看到蘇莫的到來,空洞的瞳仁間漸漸的流動出一抹透亮的淚光,他有氣無力的扯動了嘴角,笑容艱難的說道,
“你來了。”
蘇莫強忍着胸腔的揪疼,努力的吞了吞口水,嗓音故意壓低的說道,
“你,把刀放下好嗎?”
“你來了就好,見到你,我也可以安心了。”
徐言司的臉上呈現出一種別樣的安詳,也許正是老人們常說的迴光返照吧。
蘇莫怕極了,失控的眼淚不住的奪眶而出,任憑她多麼的不想它們隕落,任憑她多麼的不想徐言司消失。蘇莫恨着自己的無能爲力,淚水蔓延花了視線,舌頭硬是僵硬的咬不出一個字來。
徐言司衝着蘇莫坦然一笑,語調舒緩的說道,
“很多時候,我對於你的問題都是一帶而過,今天我想好好對你說一句,蘇莫,如果有下輩子,我一定會永遠的陪在你身邊。”
蘇莫手上成拳,匯聚了全身所有的力氣,不顧一切的撲向徐言司,死死的抓住他的雙足,口中含糊不清的不斷重複着,
“徐言司,我不許你這樣,我不要你離開我。”
她的軟弱,她的悲痛,無一不落在了蔣慕白的眼中,只是現在還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隨即他一邊移動一邊大喊道,
“快,讓他離開那裡。”
周圍一直簇擁猶豫的醫生們,霎時反應過來的一擁而上,終於,有人奪去了他的刀子,有人將徐言司強勢的擡離了那個地方,噪亂過後,被按到在牀上的徐言司還在拼命的反抗着,蘇莫在一旁試圖一次次的撫慰着他,他仍然聲嘶力竭的呼喊着,
“爲什麼不讓我死,爲什麼要這麼折磨我,你們理解每天喝一杯水都不能下嚥的感覺嗎,你們理解這種活活要被餓死的感覺嗎?“
蔣慕白有感震驚的看着他,也許原來不懂,不曾感同身受疾病帶給他的折磨,而此刻,他在他生不如死的面孔上,全然的看到了這一切。他想要去指責他不愛惜自己的生命,但是他卻更加爲他堅強的毅力深深折服,如若換作自己,不一定可以撐到今日。
現在的徐言司終究是體力有限的,不多一會,他癱軟下來,心力疲憊了。醫生建議蘇莫,最好是打一針鎮定劑,否則擔心他半夜再鬧起來,蘇莫平和的拒絕了,她從身後緊緊將徐言司箍在自己的懷裡,淡淡的開口道,
“不必了,我可以一步不離的守着他,我不想再他多承受一點點疼痛,一點點也不可以。”
蘇莫表達的情真意切,醫生們縱使不放心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是囑咐她儘量多陪他談談心,開解勸導一下,如果有事,可以隨時叫值班的護士幫忙,而後幾個人小聲的交流一番後,便一衆的揚長而去。
不過才過了半個小時,相似的畫面裡這次剩下了三個人。蔣慕白看着病牀上兩個人,自嘲般的淺笑一聲。蘇莫並沒有意識到他,她顧自的把自己的頭部貼在徐言司的肩頭,親暱的給他講着他們以前的歡笑和快樂,他們一起回憶着,只能屬於兩個人的獨家記憶,蔣慕白落寞的吸了一口涼氣,自知多餘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