璽府的地窖共有三層,石階下去,是昏暗的燈掛在牆壁上搖搖晃晃,這裡原來是酒窖,明火在此處是明令禁止的,可現在……璽揚陽也沒那麼多忌諱。
“橫豎,你們都要死在這裡。”他如是說。
璽青松腹部中了一刀,和其他等人全部被丟在二層處,國公靠在牆上閉着眼,臉色蒼白,開元一直盯着璽青松,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最後被扔進來的是蘇青鸞,這裡面昏暗,再加上又中了酥骨散,整個人昏昏沉沉的虛軟無力,擡起頭來的時候,璽揚陽揹着燈光從石階上走下來。
華服金冠立於跟前,竟有種讓人挪不開的錯覺。
“怎麼樣,這個地方不錯吧?”璽揚陽張開手環顧着四方,這麼大一個地窖分了三層,的確大手筆,這周邊密密麻麻擺滿了酒罈,已進入這裡便能聞到酒精醇厚的香味。
“今日盛宴,國公府便是這般手筆?”蘇青鸞勾脣清淺一笑,但是卻在暗中蓄着力,只能憑藉着自身的堅持保持理智,她可不想折在他們這一家子手裡。
“蘇青鸞,本來你我之間也不過是小打小鬧,今日之事你要是不站在賤種那邊,我也懶得與你計較,可是……”璽揚陽蹲下身來,從袖中取出一把金扇,用扇子勾起了她的下巴,嘖嘖的搖着頭,“你偏偏這麼不識趣,想找死。”
金扇冰涼,牴觸在下顎的時候反倒給了她一絲清涼。
蘇青鸞哼笑了一聲出來,“那要不,你我破天荒來合作一番,也好冰釋前嫌啊!”
她說這話的時候,不用看也能感受得到開元那邊投來的目光,誰知道能不能活着逃出這裡呢!
得了這話,璽揚陽張開了嘴笑,“你倒是懂得見風使舵,”說着,眼光卻是朝着她頸部往下看,帶着一絲輕浮,“我倒是想看看,你這渾身是刺,以前那麼狂,現在跪在我腳下求饒的滋味。”
“叫一個女子跪你有何難,爵爺也只有這點魄力了嗎?”
蘇青鸞的嘲諷,璽揚陽不怒,反倒是起身來,將金扇“啪”的一下拍在自己手心,“本爵爺的魄力,你還沒見識過呢!”他將扇子輕輕的掠過自己的下脣,垂涎欲滴的模樣毫不遮掩,又轉頭看了頹敗的開元一眼,特意說了句,“就是不知你這渾身是刺的玩起來,有沒有那個繡娘爽?”
果不其然,璽揚陽這句話讓開元豁然瞠大了雙眼,眼裡帶着猩紅的血絲。
璽揚陽顯得滿意非常,“小賤種,我就是要你知道你所有的東西對我來說,都是玩膩了的,哪怕你真的回到國公府裡來認祖歸宗又怎麼樣,你能擺脫得了自己母親是個妓女的事實嗎?你能擺脫得了當年我爹把你撿回來的時候,只不過是一個小乞丐而已嗎?搖尾乞憐,你如何跟我比得?”
“璽揚陽……”
開元強忍着拳頭,忽然一怒也顧不得自己身弱便朝着璽揚陽撲了過去,扭打之餘,一介侍讀之身根本就不是璽揚陽這種長街走馬,挑釁生事之人的對手。
混亂之際,開元竟揹着璽青松衝了出去,璽揚陽叫喊着:“愣着做什麼,追啊!”
蘇青鸞強咬着舌尖,刺痛之下刺激着神智,她緊握雙拳強行蓄出一點力來,本想衝出這地窖的,可是卻沒想到璽揚陽自己守在出口。
此時強闖根本不是明智,蘇青鸞只好往後退去。
璽揚陽這次反倒將重心放在蘇青鸞身上,一把揪住了她,“我就知道你這張嘴沒一句可靠的,不是要冰釋前嫌嗎,不是要討好我嗎?怎麼,還想跟着他們一塊卸了我?”
璽揚陽緊攥着蘇青鸞的手腕,蘇青鸞渾身虛軟之時將手腕一反,拼盡了全身力氣反口住了璽揚陽的手,直將他逼在牆上,牆面溼冷。
蘇青鸞冷喝出聲,“璽揚陽,別以爲我不敢殺你。”
璽揚陽那張臉被壓在牆上的時,璽揚陽竟邪邪的笑了起來。
“蘇青鸞,我倒是開始明白蕭老九看上你哪點了!”
這個女人,夠勁。
就被酥骨散撂翻成這樣了,居然還有能耐反手。
蘇青鸞按住他,本能順利解困的,可是就在今日一切都不合常理的發生了,她居然對華廳中拉住裡燃放的酥骨散一無所覺,對此事的困境一籌莫展,就連這會壓着璽揚陽的手也驟升起了無力感。
就在無力的這一刻,璽揚陽將手一脫,驟然轉過身來將她一拉,這次換她被璽揚陽抵在牆上,他的手順勢掐住她的腰肢,將身湊近了她,邪魅着道:“你道說說,你是喜歡先奸後殺,還是先殺後奸?”
說着的時候,腰肢上的手更加用力一擰。
伴隨着痛楚,在蘇青鸞腦海中浮現出了疊翠死時的樣子,那樣的羞辱與狼狽不堪,這不是蘇青鸞所要的,璽揚陽在湊近她的時候,忽然張嘴咬住了她的脣。
撕痛之時,蘇青鸞忍不住悶哼出聲。
“你以爲,我大費周章將你們掠到這裡來做什麼?開元那小賤種跑不遠,本爵爺只想跟你蘇青鸞玩玩。”璽揚陽說着的時候,我便是讓蕭老九看看,他喜歡的蘇青鸞扒掉衣服之後,是何等模樣……”
這死敗家子!
蘇青鸞忍着耳朵上的痛楚,正想反擊的時候,卻忽然渾身一凝,一種前所未有的黏膩與噁心的感覺從耳垂處蔓延,敗家子竟開始張嘴含了下來,隨之豁然將雙手環在她的頸部前,將她衣領一扒,頓時前襟開了一片春光。
“啊!”
剛纔被咬時候的痛楚她都忍下來了,可是這會這種如同被毒蛇攀附的感覺她無法忍受,手上沒有力氣反駁,她就想也不想的將頭朝着牆面上一撞,“砰”的一聲撞在牆上又反彈過去,直將毫無防備的璽揚陽撞得鼻血直流。
“賤人……”
蘇青鸞跌跌撞撞,往前跑不出,那便往更下去。
這地下第三層更爲冰冷,她在下石階的時候跌下去,最後竟是帶着爬躲了進去,幸而有一道門板,她在爬了進去的時候將門板給關上,栓上之後還不放心,只將自己整個人死死的抵在門板上。
蘇青鸞這輩子,從未像此刻這麼狼狽過。
“賤人,你給我開門,我告訴你這道小小的門你頂不住的,等下被我撞開了,我定加倍折磨你。”
璽揚陽的威脅在耳邊縈繞,蘇青鸞此時只覺得無邊的軟弱從心頭處襲來,這第三層裡並無油燈,漆黑一片,又沒有窗戶可透光進來,她便只能靠在門板上的時候微仰着頭,靠着微弱的喘息,她甚至能夠感受得到汗水從她的下巴處滴落,一路蜿蜒着從頸部劃過胸前。
若是此時這裡有光,她當會知道自己此刻香肩半露,就連衣衫裡的肚兜小衣都被扯得露了一大片,那肩頭微微顫抖着,她的腦袋混沌不堪。
她在努力的回想着這發生的一切。
她平時最爲警覺,特別是對這種下藥之時,師父當年往死了訓練自己,幾乎沒人能夠對她下手的,可是,爲什麼就是中招了?蘇青鸞想不通,她就像是一個進入了別人編織好的網裡面,根本無法容得自己反擊。
她粗重的喘着氣,全然忽略了外頭璽揚陽踹門與叫囂的聲音。
她努力的羅列着今日所發生的一切,她要去雲城找兄長的,但卻被義莊的六具屍體絆住了腳,逃走的時候撞到了敗家子,繼而小藥失蹤,再繼而便是接二連三發生的命案。
“這一切的聯繫,到底在哪裡,爲什麼……爲什麼我就是找不到呢?以前,以前總能找到的,爲什麼這次就是連一點點線索我都集不齊?”
“解開這樁案子,我就能找回小藥了,找回小藥我們就走了,誰愛留在這種鬼地方?”
蘇青鸞開始能感覺到門外被踹時候的震動了。璽揚陽每踹一下,她就覺得整個人翻江倒海了一番,就連腦子都跟着蕩了幾圈,原本想要阻止起來的網又被生生踹斷。
“爲什麼,他們能夠輕而易舉的對我下毒?到底我在哪個地方失誤了?”
蘇青鸞死死的頂着這道薄門喃喃的說着,目光呆呆的看着黑暗中的前方,她拼命的想搜尋一個答案,可是第一次她發現自己想要的答案,竟然是如此的遙遠。
“會……是在這裡嗎?”
她本以爲自己有本事對抗這酥骨散的,但是此時她卻逐漸的混沌了下去,甚至於此時此刻在耳畔邊上都出現了幻聽。
“小蘇,小蘇你醒醒。”
“小蘇你不能再睡下去了,你快醒醒!”
小藥的聲音?
蘇青鸞乾涸的想開口,但腦海中的片段不斷的迴旋。
水裡泡着的那個包着襁褓的孩子屍體。
紛紛溯雪下,胖虎躺在長街上被人剁掉的一根手指頭。
破屋外那對小乞丐命苦如斯,是國公府的璽青松忽生了惻隱之心……
她羽睫闔了又張,張了又闔,長此以往無數次,她在徹底昏睡過去與堅持讓自己想起這些做着鬥爭,她知道自己此刻不能昏過去,一旦昏過去,這道門就守不住了。
她在瀕臨昏迷之際,不知不覺又迴旋起璽揚陽的話,“哪怕你真的回到國公府裡來認祖歸宗又怎麼樣,你能擺脫得了自己母親是個妓女的事實嗎?”
“你能擺脫得了當年我爹把你撿回來的時候,只不過是一個小乞丐而已嗎?”
開元的笑臉,始終是個未解之謎……
在這一刻,蘇青鸞驀然像是快要沉下海底的那一刻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她忽然疑惑着,“國公……帶回的小乞丐,去哪了?”
是了, 她進國公府這麼久,連那個小乞丐一面,都沒見着過!
未及她多想,也不容她多想,門外璽揚陽像是動了真怒,在她徹底撐不住的時候璽揚陽也將那道薄門給踹開,蘇青鸞順勢往石階下面滾了下去。
趴在地上的那一刻,由於門被璽揚陽踹開了,外頭油燈的亮光投了進來,蘇青鸞迷糊着睜開眼,望去時,卻愣住了。
卻只見,在這地底第三層的最角落處,一個熟悉的身影雙手被綁着,嘴裡塞着麻布,使不出聲也動彈不得的,被扭曲的扔在角落處。
臉上盡是淤青,看那窩在角落裡雙腿扭曲的模樣,骨頭應該是折了。
當蘇青鸞觸及到此人的目光時,她的心冷不丁的一痛,盡是意外,“阿九……”
阿九,怎麼在這裡?
他不是被自己叫去青樓裡查看那死孩子了嗎?
不,她對上那人的眼神的時候,他的目光是如水一樣的溫柔的,即便是此刻被扭打得狼狽不堪,但是從那一雙看到蘇青鸞到來時的溫柔又擔憂的眸子裡,能夠看得出從靈魂深處透出的高貴。
不是阿九,是……
蕭肅容!
肅容,怎麼會在這裡?
蘇青鸞的腦袋裡嗡的一下,哪裡想不通。
卻在此時,璽揚陽從外面走了進來,一把將腳踩在蘇青鸞的背上,彎下身來目光貪婪的從她身上掃過,而後又落到角落裡蕭肅容的身上。
“蕭老九,你不是喜歡這娘們,爲了這娘們和我作對嘛……”璽揚陽一邊說,一邊伸出手挑開她的衣襟,露出內裡肚兜的一抹桃花紅。
只有璽揚陽忽然俯下身去,開始染指這個渾身是刺的女子。
“我便在你眼前,玩死她。”
便是在這一刻,原本無力動彈目光如死的蕭肅容忽然整個人不斷的在那裡扭動、翻騰。
他憤極怒極,被堵住的嘴巴里不斷的“嗚嗚嗚”想要嘶喊出聲,更想要掙脫開手上的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