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你給我說說吧。”我央求道。
“就是你想拜師的那個人!”鑑清大師淡淡地說道。
“啊,是灰衣道長?”
“就是他!”
我很感意外,“灰衣道長都在這裡了?他到這裡來幹什麼?”
“是提前來威脅我的。”
鑑清大師向我介紹,灰衣道長是偷偷前來的,當時鑑清大師正在草棚子外面的簡易竈上架鍋燒水,沒有留意到灰衣從草棚子後溜出來就進了草棚子,在裡潛伏着,準備等鑑清大師進草棚子不注意時,來個突然襲擊。
但巧的是當時颳着風,正對着茅廬方向,本來茅廬門是關着的,被一陣猛風給推開了,簡易竈裡冒出的煙直往門裡灌,裡面的灰衣沒防備被嗆了幾口,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暴露了他的行蹤。
鑑清大師一聽茅廬裡有人,立即詢問是哪一位呀?裡面並沒有人答話。他準備到門口向裡探望一下。結果發現裡面沒有人。那個噴嚏是什麼人打的呢?總不會是自己產生的幻聽吧?
不過對於一位本領高強又行走江湖的高僧來說,鑑清大師是小心的,他懷疑確實出現了一個來歷不明的人,那人剛纔一定藏進茅廬,是被灌入茅廬的煙氣嗆了一下打了噴嚏,他怕暴露了就出去了。畢竟茅廬的牆不是磚牆,只是茅草編成的,他完全可以扒開一個縫隙鑽出去,再從外面將縫隙理平。
鑑清大師決定往茅廬後面觀察一下。他輕手輕腳從左邊摸過去,但到了茅廬後面一看也並沒有人。
再向右邊繞,右邊也沒有人影。但就在這時,鑑清大師聽到前面響了一下,那是鍋蓋蓋住的聲音。
有人動了鍋蓋!
鑑清大師連忙跑向前面,那裡依然沒人。再看鍋子,竈膛中依然燒得旺旺的,鍋裡的水正在被煮沸,在冒着水汽了。一切看起來那麼正常。
但憑着他火眼金睛般傑出的眼神,他立刻識出鍋蓋是被人動過了,因爲鍋蓋上有一個磕過的小傷疤,他蓋上去時傷疤的方向是對着竈口另一面的,現在卻處在了竈口這一面了。
是誰動了鍋蓋?動鍋蓋的目的是什麼?
難道是那人口渴了想喝水?可溪流就在旁邊,溪水清澈可以直飲,何必還要喝這鍋裡還沒煮得滾燙的水呢?
那麼是那人肚子餓了,以爲鍋中煮着什麼可口的食物,瓜果米麪吧?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個來人就沒什麼危險性,無非是流落到這裡已經飢餒難耐,可是周圍又實在找不到可以果腹的東西,見這裡有一個茅廬就走近來,一看還有鍋竈在煮着,饞涎欲滴,一心想偷吃鍋中的食物了。
真是這樣嗎?
鑑清大師擡頭環顧四周,朝着茅廬裡又喊道:“是哪一位駕到,請出來見一見吧。如果想喝一杯熱的水,我可以儘量滿足你的要求。如果你餓了,我還可以爲你煮兩個山藥蛋充飢,請不要再隱藏了,儘管出來吧。”
但喊了一陣並沒有人迴應。
鑑清大師突然感覺情況不妙,他迅速掃了一眼那口鍋,拔腿就朝山坳底部跑去。
但剛跑出去一段路,就聽得那邊有人在叫喚他,他一下站住了,知道是邢小蒙來了。他暗想不好,馬上就返回來,正好聽到有個聲音在跟邢小蒙說話,又看到邢小蒙站在竈臺前,正要伸手去揭那口鍋呢。他連忙喊住邢小蒙叫他別動……
大師說到這裡,一臉後怕的樣子。
我聽得卻很茫然,不解地問道:“大師你怎麼知道灰衣來了?你明明沒有見到他呀。”
鑑清大師解釋道:“我確實沒有親眼見到他,但我聽到有個聲音在跟你說話,那個聲音就是灰衣的。”
我也覺得那個聲音有點耳熟,但又聽不出那是灰衣的,難道是我自己沒聽準嗎?真的是灰衣來了?
灰衣來了就來了,爲什麼要搞得那麼詭異呢?
最要緊的是,爲什麼鑑清大師會對動過的鍋蓋那麼在意,他爲什麼突然要跑開?
鑑清大師知道我的疑問,他突然噓了一聲,示意我不要說話。他的眼睛緊緊地盯着那邊的茅廬方向,好像在警惕地防備着什麼東西出現。
不過等了一陣沒有什麼動靜,那邊連只鳥也沒飛過來。
我看大師那麼緊張,有些不好理解。且不說灰衣究竟來了沒有,即使真是灰衣來了,大師又何必如臨大敵呢?
我突然打了個寒噤,想到一個問題:是不是鑑清大師很忌憚灰衣?
“大師,你是不是很怕他?”我也顧不得禮貌了,唐突地問道。
鑑清大師居然毫不避諱,點了點頭說道:“我確實很怕他,這次他的出現,會與以往不同,只怕他來者不善了。”
我有點驚恐地問:“大師爲什麼這麼說?他來幹什麼?”
“有可能要置我於死地!”
“他跟你有什麼深仇大恨嗎?難道就因爲上次你在美人境解救我們,張忌陽對你恨之入骨,派灰衣來替他復仇嗎?”我猜測是這個原因。
鑑清大師承認就是這個原因。“灰衣是張忌陽的徒弟,這一點你是明白的,我在美人境解救你們,讓張忌陽大爲惱怒,那次他雖然沒有跟我死拼到底,畢竟對我的仇怨是結下了,而這次又有新的原因,他就更不能容忍,就指使他的徒弟灰衣來向我挑戰了。”
“新的原因,是什麼原因呢?”我問道。
“你還不明白嗎,當然是我要來阻止你拜灰衣爲師。”鑑清大師直截了當。
我倒吸一口涼氣,沒想到灰衣要拼殺鑑清大師,兩次都是因爲我。我居然給鑑清大師帶來這麼大麻煩,實在叫我無地自容。
我真想向大師跪下來謝罪。可還是硬硬地忍住了。不,我不能這麼做,因爲如果我向鑑清大師一跪的話,肯定會讓那邊的灰衣看到,雖然灰衣到現在沒有直接露面,但他一定躲在哪個地方向我們這邊窺探着,我向鑑清大師跪地請罪的話,那就等於先拜了鑑清大師了,灰衣還會接收我爲徒嗎?
他不僅不會接受我做徒,還會把我看成是鑑清大師的同夥,認爲我背叛了他,也同樣不會放過我了。
我只好輕聲叫叨嘮:“大師,實在對不起你了,你是爲了我才受到怨恨的,既然這樣,我願意去灰衣面前求個情,希望他不要跟你發生衝突,化干戈爲玉帛吧。”
鑑清大師一愣,盯着我問道:“你認爲你到他面前求情會有用嗎?”
“有用沒用,我不敢保證,但我盡力而爲吧。”
“你爲什麼要盡力而爲?你的盡力而爲要用在什麼地方?僅僅是幫我到灰衣面前說好話,叫他不要跟我爭鬥?那你實在是南轅北轍了。”鑑清大師有點生氣地說,“我雖然怕他,但不是懼怕的怕,這個怕是指我無法說服你,你執意要拜他爲師,那我就是一場空了。我是想好了的,哪怕跟他一戰,也要不惜一切代價阻止你拜他爲師,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何嘗不知大師的意願和決心,可他越這麼堅決,我就越擔心,這事因我而起,可我又無法向大師說得更直白,只能勸他不要摻入進來了。
“大師,我真的很愧疚,不能聽你的勸了。”我低聲地嘀咕着。
“怎麼,你鐵了心要拜灰衣爲師嗎?”
“對,我已經決定了,這個決定不想更改了。”
鑑清大師合着雙掌,唸了一聲阿彌陀佛,看着我說道:“我真的不敢相信,你會如此執迷不悟,竟然要拜惡道爲師,那跟認賊作父有什麼區別,難道你忘了你的初衷,忘了你的使命是解救兩位被攫了靈魂的女孩,反而要把自己的職責扔在腦後,要跟壞人去沆瀣一汽,一旦你拜了灰衣爲師,你就徹底淪落了,前面不是陽關大道而是險惡小道,那不是你要走的路。聽我的勸吧,不要拜灰衣爲師,不要投到張忌陽門下去。”
說真的我差點淚流滿面了,大師的規勸是苦口婆心,全心全力了。可我既不能就此應允他,也無法向他點明我的心思,只能硬硬地拒絕他的規勸。
“大師,我知道你爲了我好,你已經幫過我一次,這次是第二次了。你就把我邢小蒙看成個不起眼的傻小子吧,就任我自己誤打誤撞好了。你的話肯定是金玉良言,但我好奇心太大了,就想拜灰衣道長爲師學學他的本事,我就想知道茅山門本事是怎樣的。大師你就放手讓我做一做茅山門徒弟吧。我保證以後學成後不幹壞事,這可以了吧?”我委婉地向大師表示着。
鑑清大師突然火了,聲音一下大起來,他用手一指茅廬那邊向我吼道:“你真的以爲,灰衣道長是個善人嗎?他真的會教你正宗的道家功法嗎?你有沒有想過暗箭傷人這類惡行嗎?你跟了灰衣會學到什麼……”
大師話音未落,那邊猛地傳來通一聲轟響!
這聲轟響明顯是爆炸聲,我們驚得一回頭,只見那邊騰起一股霧氣,也搞不清是煙氣還是水汽,也許是煙和汽的混合物,正在劇烈散開,而茅廬已經被點着火,正在熊熊燃燒。
“怎麼回事?”我驚悸地問道。
鑑清大師一跺腳,指着那邊對我質問:“看到了吧,這就是你想拜師的那個道長乾的好事。這種人,就有這樣的作爲,這樣的業績,你看清了吧?”
我雖然感覺是那口鍋發生了爆炸,但還是有點反應不過來,難道是灰衣在鍋裡扔了一顆炸彈或者*嗎?可他難道不知道竈邊沒人,他要炸什麼呢?
“大師,那是什麼東西爆炸?”我問道。“是炸藥還是火藥?”
“都不是!”大師說道,“那是封閉功。”
“什麼封閉功?”我聽得莫名其妙。
鑑清大師作了解釋,我才明白過來。
所謂封閉功,是灰衣將鍋蓋提了起來,用手在鍋蓋的周沿上抹了一圈,再將鍋蓋蓋好。
初看起來沒有什麼特別,其實是因爲這是一口鋁蓋,蓋子也是鋁的,灰衣用手抹了一圈就在蓋子周沿形成了一圈熔液,蓋上後就跟鍋沿緊緊地封住,如同焊住一樣。
鍋下面在燃火,鍋裡的水一點點被煮沸。裡面的蒸汽壓力越來越大,大到突破了鍋子的控制力,終於通地一下爆炸了。
那麼茅廬爲什麼會燃燒起來?那是強大的汽體炸開後衝起了竈下的柴火,飛到了茅廬頂上,乾柴草一點就着,瞬間就化爲烈火了。
我聽得驚愕萬分,“大師,灰衣道長爲什麼能封住鍋蓋?他用的是烙鐵嗎?”
“不借助任何東西,那是他的內功,這種封閉功出自甘鳳池,以前名叫掌心熔錫,聽這名字你該有所理解了吧?”
看來鑑清大師對這個功法也不想過多解釋,只粗略說了一下,但足以讓我震撼了的。
掌心熔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