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啞了一下,搖搖頭勸道:“你有沒有想過,到現在沒有生孩子,原因不一定在他身上,而是在你身上呢?”
“所以,那需要驗證。”她變得更振振有詞,“我只有跟別的帥哥試一試,才能得出正確的結論,你說是不是這樣?”
“呃,你真要試,那也不要找我啊。”我盡力要跟她撇清這種聯繫。
“不,我就選擇你。”她頑固地擰着脖子。“自從你陪着繆纖到了小溪對岸,當我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你知道我是什麼感覺吧?那真是像過電一樣啊。我長這麼大,從來沒有遇上過一個男孩子對我有這麼強烈的衝擊。我可以坦白地說,我對你一見傾心!”
一見傾心這個詞讓這個女鬼給用上了!
奇葩,天下奇談!
我暗暗有點着急,如果她是一個人,對我這樣表白,我也會手足無措的,而她是一個女鬼,在對我說這種肉麻的話,真讓我產生越來越大的恐慌。
我的潛意識告訴我,不能跟她嘮叨下去呀。
但要找到蓉香和白瑤,又不能不向她“請教”。解鈴還需繫鈴人。
真是絕對的兩難。
我決定採取欲擒故縱的方式,先棄她而走,讓她知道我並不需要她幫忙,憑自己的力量能夠找到女朋友們,這樣她的願望就打了折扣,不會再那麼糾纏我了吧。
“羅小姐,我說過了道不同不相謀,我要去找我的朋友,不能跟你交談了。再會。”說着擡腳就走。
她在後面追着,氣喘吁吁地嚷着:“你跑不掉的,邢小蒙,我反正什麼都可以拋棄,跟着你走。你到哪裡我跟到哪裡。直到你答應跟我生孩子。”
“拜託,我還是個高中生,還不到生孩子的年齡,請你找一個大哥哥吧,或者找個大叔也行,大叔更有經驗。”我跟她耍嘴皮子。
“你沒有經驗不要緊,只要你答應了,我自然會指導你的。”
她的厚顏無恥令我好笑,真是一個色鬼,而且是漂亮的女色鬼。
我要求她先告訴我,我的兩個女朋友現在去了哪裡,然後再跟她討論生不生孩子的問題。但她卻非要我先答應跟她生孩子,再向我介紹我的兩個女朋友的行蹤。
我轉轉眼珠,決定再來一個緩兵之計,就說道:“你剛纔不是說你是替你爸媽生一個孫子,但他們卻年歲不小了,他們到底要不要孫子?這個問題一定要他們來回答。”
“他們確實有這個願望。”羅素貞肯定地說。
“你說了不算,”我堅持道,“你既然是爲了你爹媽纔要生個孩子,我必須當面聽到他們的意見,不然我不會相信的。”
她愣了愣問:“你是想見見我爸媽?”
“對,見到他們,我要親自問問他們是不是有這樣的打算,如果只是你自己的願望,他們沒有這方面的考慮,那我當然不能聽你的。”
羅素貞顯然沒料到我提出這個要求。她遲疑好一會,纔好像下了決心,點點頭說:“好吧,既然你一定要見我爸媽,那我只好把你帶到我的老家去了。”
什麼叫她的老家?說來也是,她現在的家是絕壁山洞,父母那裡是她生前的家,對她來說就是舊家了。
她跟我跟着她走,不要分散精力。然後她領着我向前走去。
“你家離這裡有多遠呀?”我不放心地問道。
她的手向那邊一指:“不遠,只不過五六里路吧。”
我倒不在乎她說多遠,最怕她說不遠就在前面,那說明她是隨手一指而已,有可能是她臨時設置的一個場景。
我在後面跟着她,走了大約五六里路,果然前面出現了一個山坳,山坳的一道坡上座落着一座院落。
一看就知道是就地取材築就的住所,石頭堆砌成的院牆,縫隙裡沒有一點沙漿,其牢固度自然令人擔憂。而三間屋子是黃泥土打成的,年深月久,外皮子紛紛脫落,牆面顯得很粗糙。
這裡惟此一戶人家,是深山中的土著,還是以前因某種原因隱居在此的呀?
我也不想多問。只管跟着羅素貞走,我的重點是要關注屋裡有什麼人。
院牆朝南開一道門,兩扇用小樹枝編織而成的院門關着。羅素貞隔着門叫道:“媽,我來了,快點開開門吧。”
吱扭一聲院門開了,裡面站着一個樸素的中年大媽。
她穿着淡藍色的厚布衣服和褲子,腳上是一雙舊布鞋,臉上佈滿了山民特有的皺紋,用風刀霜劍來形容她一點不過分。
這是生活不富裕的顯示,也是她心情一直不舒暢的寫照。憂愁寫滿了她的臉。
她一看見門外的我們,就禁不住啊了一聲,表情很是意外。但沒有顯得很愕然。
“素貞,你怎麼……回家來了?”大媽問道。
羅素貞就向我介紹這是她媽媽。我就叫了一聲“大嬸”。
大嬸看着我,似乎有點反應不過來。她訥訥地問羅素貞:“這位小夥子是誰呀?是你帶他來的嗎?”
我怕羅素貞對我的介紹說得過分,就主動向大嬸作自我介紹,說我是一個過路人,本來同行的還有兩位女同學,但乘車到這裡卻碰上長途車拋了錨,我們不得不下車,想在當地找一家旅館臨時住一下,結果兩個女同學走散了,而我碰上繆纖,當時她正被一個陌生的流氓追趕,我把那個流氓趕走了。就這樣認識了繆纖。
繆纖說她哥哥繆希豐離家出走,住在山裡。她帶着我來到絕壁前,果然她哥哥住在山壁的洞裡,而他還有一個伴,就是羅素貞。
我搞清我的兩個女同學就是被羅素貞設置的一堵透明牆給支走的,我想問她那兩個女同學去了哪裡,結果她向我提出一個要求,我沒辦法只好跟着她來了,想問問大嬸是什麼意見。
大嬸臉上愣愣的,她嘴裡唔唔地應着,但表情是很懷疑很驚訝的,把目光投在女兒臉上。
羅素貞的話就直接了,開口就對媽媽說:“他叫邢小蒙,是我選定的新男朋友。媽媽你覺得他怎麼樣,帥不帥?”
大嬸驚問:“你找的男朋友不是繆希豐嗎?怎麼把這位邢小蒙帶到家裡來?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脫口說道:“她說她想跟我生一個孩子。”
“生孩子?”大嬸看了看我,把羅素貞拉進屋去,在裡面竊竊私語。
我聽得大嬸在悄聲問:“你真的能生孩子嗎?”
“能不能,當然要試一試。”羅素貞似乎也不敢肯定。
“你跟繆希豐在一起都兩年了,你也沒有懷上他的孩子吧。”
“是的,沒有懷上。”
“那你還能不能懷上?不會懷了吧?你怎麼還要另找一個男朋友?”大嬸顯然有些不理解。
羅素貞噓了一聲,示意媽媽小聲點,是不讓我在外面聽到吧。但她們的聲音還是傳進我耳朵。
“我跟着繆希豐沒有懷上,那肯定是他沒用,不是我的問題。他是一個太監。”
“什麼,太監?”大嬸驚道,“他是個廢人?”
“跟廢人差不多。”
“那你們有沒有那種……活兒……”大嬸不知怎麼來描述。
羅素貞很直率,說繆希豐跟她有那種活,但質量很不高,她從來沒得到過滿意的享受,每次他都是匆匆而上,然後很快就平淡地結束了,她期待的那種激昂高亢的感受並沒有出現過。
大嬸唔了一聲,似乎理解女兒和準女婿那點事的質量了。她又輕聲問:“那你帶着這個邢小蒙來家裡,難道你就敢說他比繆希豐能嗎?”
“嗯,我相信邢小蒙一定比繆希豐強。”
“你憑什麼這麼相信他?”
“邢小蒙比繆希豐長得帥,我從沒有真心喜歡過繆希豐,可是一看到邢小蒙我就徹底明白,我苦苦等待的其實就是他。他終於出來了,我可以說是千年等一回,決不會輕易放過千載難逢的好時機。”羅素貞簡直是慷慨陳詞。
大嬸似乎也受了感染,不再表示懷疑,更不再提出異議。只說那就把他留下來,跟你一塊住幾天吧。
我心裡暗想這個羅大嬸也昏了頭,明明知道自己的女兒早就死了,是靈鬼而已,怎麼還會默認鬼女兒脅迫我這個人小夥兒留下來?大嬸也是人,應當毫不猶豫地站在我一邊,駁斥她女兒的荒唐計劃纔對呀。
這時大嬸在裡面招呼我:“小蒙,你進來吧。不要客氣。”
我只好跨進屋去。
裡面的陳設不用細看就知道個大概,桌凳陳舊,一派山村人家簡陋的設施,中間這個屋子稍大,兼着廚房廳屋和餐廳的功能,靠西南角砌着一個大肚竈,有一大一小兩口鍋。竈前放着一口小水缸,上面也沒有蓋子,只橫放着兩根剝皮樹枝,樹枝上放着一個木質的小瓢。
飯桌上放着兩個半碗的剩菜,應該是晚飯要熱了再吃吧。其中半碗是萵苣,另半碗是扁豆,應該都是他們自己種植的。
羅大嬸現在變得熱情洋溢,連連招呼我在桌前坐下,然後拿來一個熱水瓶給我倒水。
然後羅素貞坐到竈後去燒火。
猛一看這是一個正常的家庭,我恍惚真是羅素貞的男朋友,我們是正常認識,正常戀愛的,今天是她第一次帶着我上門見她父母。我是享受着未來丈母孃熱情的招待。
這個家是清貧的,大嬸也拿不出什麼好東西來,況且我們的上門那麼突然,她完全沒有任何準備。她一咬牙決定把家中養的三隻雞宰上一隻。
當大嬸去抓雞時,我才清醒過來,連忙上前阻攔,堅決不讓大嬸殺雞。就算大嬸真把雞宰了燒熟,我有這個胃口吃嗎?
倒不是她家窮與富,而是我不能真讓她們孃兒倆當成自家人,我又沒答應羅素貞的要求,跟她來家是要找機會問出蓉香和白瑤的下落。
可羅大嬸都在支持女兒的做法,不是更荒唐嗎?
我決定打個機會,悄悄向大嬸作個說明。
這個機會終於來了,一會兒羅素貞說家中沒柴了,自告奮勇要去山中打一捆柴來。
她拿着柴刀和扁擔走了。我就問大嬸,大伯哪裡去了?大嬸說素貞爹到山裡弄點山貨,還要在地上乾點活,不到天黑是不會回來的。
現在只剩下我和大嬸兩個人了。
我抓緊時間說道:“大嬸,我跟你說實話,我是被素貞逼迫來的。她把我的兩個同來的女同學弄到不知什麼地方去了,我希望她能告訴我,我好去找她們。但她拿這件事要挾我,我只好說,必須要問她媽媽,她就帶我來了。”
羅大嬸聽了後,臉上的表情頗爲複雜。一時沒有作出回答。
我又問道:“大嬸,你是什麼想法呢?”
大嬸低頭遲疑一下,低聲說道:“她要做的事,我也不能亂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