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福說完,石寶已經目瞪口呆。好一會他才問:“你明知道小夥子被打死了,又被扔在湖裡,怎麼不去報官呢?”許大福嘆口氣說:“我當然報過官,但我們這邊的縣令不相信,說空口無憑,不能立案。而且紀家莊是屬於涇縣,不歸我們關縣縣令管,他也不好隨便提審人家。”“那你就去涇縣告狀呀。”“這更不行了,我沒拿到證據,人家只會把我轟出來。”
現在石寶陷入矛盾之中。許村主已經把話說明白了,那麼他們還幹不幹?幹是白乾了,他怎麼向老鄉們交代?不幹的話,人命關天,他們雖是淮河人,能對這種人命官司不聞不問嗎?石寶也深知,許村主之所以利用他們,是因爲許家村只有二十戶人家,根本沒能力跟紀家莊抗衡,也無法抽乾水。
此時許大福見石寶不語,繼續跪着,求懇說:“石寶兄弟,這次就算我騙了你們,我向你們賠罪。但此事現在只有你知道,成敗都在你身上,我求你就幫幫我吧。”
石寶遲疑良久,終於伸手把許大福拉起來,誠懇地說:“雖說許村主不該誆我們,但你是爲了替小夥子伸冤,你這樣講義,我也很佩服。我相信老鄉們即使知道了,也會幫你的。”此話一出,感動得許大福連連拱手稱謝。
石寶決定先不公開此事,他鼓動老鄉們繼續抽水。終於十天以後,湖水被抽乾了。許大福早有佈置,在可以下湖時就叫人下湖,名爲捉魚,其實是搜索小夥子的屍體。結果真的找到了,就在靠近紀家莊那一邊的湖岸下。屍體被石頭捆着,而頭部清晰地顯示被擊破過。
許大福立即親自進城,到縣衙報案。
然而縣令一聽是紀家莊人作案,頓時很遲疑,咳嗽一聲問道:“你能確認,這個屍體就是你村失蹤的年輕人嗎?”“沒錯,我認得出來。”“那你怎麼知道,殺死他的,一定就是紀家莊人?”“這……這不明擺着嗎?”“什麼明擺着,你告人家殺人,是要有證據的,就算找到了小夥子的屍體,那也不能就證明是紀家莊的人所殺呀。還是這樣吧,你們先將屍體葬了,待我細細地查吧。”縣令說着退堂。
許大福走出縣衙,不知所措。明明找到了小夥子的屍體,縣官聞報居然不馬上去查,到底爲什麼?他走出去一段路,背後有人跟上來,原來是縣衙的一個僕人,他同情許大福,悄悄地告訴了其中的內幕。原來涇縣縣令正是紀家莊出生的。他早已知道自己莊裡發生殺人沉屍案,作爲紀家莊人,他當然要庇護自己的鄉親。爲了此事,涇縣縣令來過關縣縣衙,搶先通報這個情況。兩個縣令本是一科的進士,早有友誼,彼此照應,就決定不予追究了……
湖水抽乾,找到屍體,卻還是無法替被害人伸冤。許大福悲恨交加。他喪魂落魄地回到村裡,遇上石寶,把此事一說。石寶頓時怒火滿腔,就向他的老鄉們公開了此事。衆位老鄉聽到真相,都吃驚萬分。石寶高喊道:“鄉親們,自古路不平有人踩,許村主雖瞞過咱們,但他也是爲了給這個孤兒伸冤報仇。咱們淮河人,能看着不管嗎?”衆鄉親聽了都義憤填膺,紛紛指責這兩個縣官徇私枉法。
“走,咱們找他們評理去。”石寶一聲吼後,淮河鄉親們幫着許家村人擡上小夥子的屍體,向着縣城涌去。
榕榕聽到這裡,驚訝地說:“原來所謂難民墾荒,只是一個表面現象,背後還有那麼一種真相啊?”
“對啊,這就是懸念的力量,真相隱藏在表象的後面,讓人最初是猜不到的,到最後一提幕才恍然大悟。”
“講得真好。”
“過獎過獎。我邢小蒙別的本事沒有,在編故事方面還是有點天賦的吧。”我有點怡然自得的樣子。
“不是吧,你不只是故事編得好,你還有別的大才能,就不要謙虛了。”榕榕誇獎我。
“別的大才能?我還有大才能?”
“對呀,如果你沒有大才能,我們老闆怎麼會任命你爲副總呢?”
我差點爲榕榕豎個大拇指點贊,她這句話說得太有水平了,如果張忌陽聽到了,一定十分開心,這不等於要肯定他對我的選擇是完全正確,絕對英明嗎?
“嗯嗯,你這話倒蠻符合事實的。”我也不謙虛了,自吹自擂,“其實我自己未必知道有大才能,不過我師父既然看中我,說明我身上有優點是被他看出來的,對不對?這說明我師父慧眼識才嘛。”
“肯定是的,張老闆眼力很強呀。”
我們一搭一檔地吹捧着張忌陽。
此時太陽過西,天近黃昏。普通一天又要結束。
我話頭一轉說:“你是不是感到累?”
榕榕脫口說道:“我沒有感到累啊。”
確實,她是不會感到疲倦的,因爲她是遠甜和靈和榕榕的身配套的,這是一種相互利用的模式,遠甜不會體驗到榕榕身體上是否累,而榕榕的身子自然也感覺不到遠甜的靈魂是否吃力。
我決定結束今天的遊玩,回我的辦公室去。榕榕陪我一起去。
辦公樓裡有其他幾名工作人員,清一色全是美女,她們負責給我做飯。等我吃完後,她們就會離開,這個三層辦公樓只剩下我和榕榕。
天全黑了。我飽餐一頓後,打着飽嗝來到會客廳,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而榕榕就坐在我側邊陪着我。
老實說在這種環境下,容易讓人產生錯覺,我一個窮吊絲,居然坐在一個裝潢豪華的辦公樓裡,自由自在地吃飯,看電視,這些東西全給我享用的,包括對面櫥櫃裡那些精裝的書籍。
如果有人進來參觀,一定覺得這裡的主人學富五車,並且是在商場裡慣於逐浪的高手了,如果看到坐在這裡的只是一個青皮大學生,一定先是驚訝,隨之肯定以爲我是個富二代,是繼承了父輩的位置而已。
師父是老闆,叫徒弟當副總,本身也是很常見的事,只是我還沒大學畢業,拜師也沒滿師呢,副總就當上了,佔據着一座三層辦公樓,儼然成了這裡的主人,不是挺好笑嗎?
電視看了一會,我叫榕榕去休息吧。
榕榕的房間就在底層。其實她是不用睡覺的,但我要睡覺,總不能讓她呆在客廳裡吧。
其實我是非常渴望她就一直陪在我身邊,不僅是客廳,我還希望她進我的臥室,當我睡覺時,她就陪在我房間裡。
但這顯然不行,雖然張忌陽把她分給我當手下,可以聽從我的擺佈,但這是一重巨大考驗,如果我有什麼非份之想,那是大忌,會把事情搞砸。如果我稍稍流露出對榕榕的一點貪戀之意,可能下一步就要受到阻礙,張忌陽對我的信任會大打折扣的。
榕榕就起身到底層去了。我關了電視進了臥室。
可是躺在牀上就是睡不着,頭腦裡亂紛紛的。我無聊地拿起手機上網,看看有沒有人在QQ上給我留言。
結果還真有。一上線就有頭像閃爍,竟然是杜大保。
臥槽,自從他做了濟天長老的徒弟,有意跟我作對,我已經把他從QQ上除名了,他竟然又自己擠了進來。
我點開看,那不是留言,而是實時的發言。
“邢小蒙,你小子在幹什麼?”他劈頭就是一句。
我暗暗揣摩,他是不是知道我現在的位置?
“當然在家。”我說道。
“靠,我剛從你家那邊回來。”
“什麼,你去我家了?”
“對呀,敲了你家的門,你爸開的門,我問你爸你在嗎?你爸說你不在。我問他你去哪裡了?你爸說在大學裡嘛。”
我惱火異常,噴道:“你這頭蠢豬,爲什麼要去騷擾我爸媽?他們當然以爲我就在大學裡,好好地讀書呢。你貿然去找他們問,他們不是要擔心嗎,以爲我真的出了事。”
“那我不管,反正我在學校不見你了,我就要找到你。”
我吃驚地問:“你也從大學城趕回去,就專門爲了找我?”
“當然,我的職責就是盯着你,哪怕你跑到天邊,我也要找到你的下落。”
真沒想到這貨有這麼難纏。
當然我相信蓉香是不可以直接告訴他,我請假離校了,這傢伙不見我在校園裡出沒,就料到我是走了,只是他無法探悉我的去向,以爲我只是回家了,就趕到我家去探聽虛實。
我罵道:“杜大保,你能不能幹點人事?不要那麼喪心病狂好不好?”
“喪心病狂?你纔是呢!”杜大保斥道,“你居然放着大學不讀,卻直接去找張忌陽了!你真要做他的孝子賢孫了?”
我大吃一驚,“什麼,你怎麼這麼說?”
杜大保冷笑一聲:“要我怎麼說?你還想狡辯嗎?還想抵賴嗎?”
我的震驚是,他怎麼會偵測到我到了無極山莊?我想起來了,到了山莊後我一直放鬆了,每天不念八字咒,我以爲在山莊是有保護層的,外人偵測不到我在這裡,沒想到這是一個誤解,其實我在無極山莊,被杜大保偵測到了。
在我愣怔間,杜大保罵起我來:“邢小蒙,你好不要臉,明明知道這是一條惡人的道路,你卻偏當成陽關大道去走,你真要走這條不歸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