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蟲鳥都是有生命的,包括一草一木都是生物,我們務必尊重生命,憐惜生物,不要隨意去毀傷他們。只有石頭是死物,你纔可以拿來作試驗。”張忌陽這樣叮囑我。
我點了點頭,心裡卻暗想你裝什麼大慈悲,如果你懂得對生命要敬畏,要憐惜,你就不會幹那種攫靈的惡行了。自己幹下那麼罪孽深重的勾當,反而還在我面前大談對生命的尊重,不是太裝逼了嗎?
當然我不會當面戳穿他的。只是在內心裡鄙視幾句而已。
“好,師父,那我就試一試吧。”我很老實地說。
然後我正對着石壁,微微張嘴,朝着石壁吐氣。
呼地一聲,一條火線從我嘴裡噴出來,直向石壁射去。
火線撞上石壁就向四面漫開,形成一朵蓮花的形態,並且在石壁上發生旋轉。
我目瞪口呆。畢竟在空中向大鷲吐的時候沒有心理準備,而且自己在下墜中也顧不上那麼多,現在是有心理準備的,清晰地感覺有一道熱熱的線從嘴裡噴出,像一支箭一樣射向石壁。
那火跟我們平時見到的真正的火是有區別的,它是形成一個形態的,而不是隻管燃燒,在撞上石壁後迅速散成一個圓圈,然後在石壁上旋轉,火形很規則,不向四周胡亂散開,就很老實地控制在那個圓圈裡打轉。
然後噗地一下火熄了。
望過去石壁上留下一個圓圓的痕跡,好像被一種特殊的顏料畫出來的。
張忌陽指着石壁,叫我過去摸一摸。
我走近石壁,還是有點害怕,這個圓圈裡一定非常燙手吧?爲了謹慎起見我先從遠一點的地方摸,感覺不到燙手就慢慢向圓圈靠近,結果一直摸不到溫度。
我膽子就大了,以爲圓圈裡也不燙,結果手指剛滑進圓圈就被狠狠地湯着了。哇地叫一聲縮回手。
張忌陽笑起來。一定認爲我的動作很滑稽。
我嘶哈着手問道:“師父,爲什麼圓圈裡那麼燙,圓圈外一點不呢?”
“呵呵,你以爲,凡是被火燒過,熱量就會發生傳導吧,發生散逸吧?其實這個原理用在真火上,是不確切的。”
“真火?”聽到這個名詞我就驚愕,所謂三昧真火,那只有神話裡纔有吧。
張忌陽解釋道:“真火跟平時我們看到和使用的火是不一樣的,真火是法術的一種,當然可以說是虛的,但它又是真的,虛的是它不用燃料,也不用火柴和打火機點火,也不是其他方式比如電啊什麼的迸濺的火星點起來,而是從人的喉頭生髮的。它實際上類同於生物電的樣子,比如電鰻會發出電,但它身上不帶有磁電機,只靠身體肌肉進行發電,而真火也是的,是人修煉到一定程度發出的能量。能量當然是有力度的,可以燒掉能燒的東西,而它又是可控的,不像普通火那樣一旦燒起來,只要條件允許它會無節制的亂燒,而真火就可以用意念控制它的狀態,讓它想大就大,想小就小,想圓就圓,想方就方。”
我聽得頭腦暈乎乎,忙問道:“可是我當時並沒有想控制它呀,只感覺挺可怕的。”
“你沒控制,我在替你控制呀。”張忌陽笑了笑,“如果不是我控制它,它也會亂燒的,那樣就不值錢了。”
我很驚訝,真火原來是可以控制的?竟有那麼妙?
“那我自己怎麼才能控制真火?”我急不可待地問。
“所以你還是需要修煉。”張忌陽又變得嚴肅了,鄭重地說,“現在你吐出來的,其實還不是真火,只能算假火,如果是真火,那個圓圈就成了一個圓洞,石壁會被燒進去的。”
我請他來一個試試。他卻擺擺手,說了幾句奇怪的話,說人的真氣不同,他現在不適合玩真火,只讓我修煉就是了。
然後張忌陽指指這一片地方說:“從明天開始,你要天天到這裡來修煉了。你的修煉課正式要開始了。修煉是很不容易的,最難的就是要全神貫注,而人最難的就是入靜入定,這幾天爲什麼我讓榕榕陪着你?一方面是想讓她跟着你說說笑笑,可以調養精神,她心情好了容顏就會更好,還有就是我想看看,你跟榕榕在一起,會形成什麼樣的心態,因爲天天有美眉相伴,難免會產生生活在仙境般的好感覺,樂不思蜀,不思進取了,那就成了不可雕的朽木。還好從這些天的情況來看,你還沒到那個程度,我故意開啓小路屏障,站在這裡背對,結果就引起了你的關注,這說明你並沒有沉溺到那種享福日子裡,而是對周圍的一切保持足夠的觀察和思考,我很欣賞你這一點,所以決定結束對你的考驗,接着上次停止的教授,繼續教你練功法。”
我心裡如釋重負,看來張忌陽並不是對我有警覺,有懷疑,反而對我越來越信任,他把榕榕派到我身邊果然是在考驗我,他的意思我已經通過考驗了。
真正的法術傳授就要來了。其實已經展開,我已經掌握噴火的能力。
那麼接下來張忌陽會教我什麼法術呢?
能不能將攫靈術教我給?
十八般武藝也好,八字咒也好,吸壁功也好,真火噴也好,這些我都需要,但真正需要的還是攫靈功。
我只有掌握了攫靈功,我才能深窺其中的奧妙,搞清攫靈的作用點和過程。
然後……
我正胡思亂想着,張忌陽又繼續對我說道:“其實,你目前所學到手的功術,還是挺基本的,還有很大的功法需要掌握,但掌握大功法難度很大,還要看你是否有這個造化了。”
我的造化是什麼,我也不想多問,反正他的意思我也懂,就是看我練得怎麼樣,如果很專心就會練得快,如果心思不定就練得慢甚至練不成。
“師父你放心,我一定專心致志修煉的,決不三心二意。”我向他發誓道。
這是真心話,我要練出他的功法來,一定要全力投入,不能時時分心。
然後張忌陽要求我每天早上太陽未出前來這裡,進行修煉。
“今天嘛,你可以回去了,跟榕榕好好玩玩吧。”他擡手指了指湖邊躑躅的榕榕。
我問他,明天我修煉了,榕榕怎麼辦?他說榕榕是分派給我的,暫時要跟着我,我修煉時可以帶她來,她是不會影響我的。
然後我向外面走去。
等我走近榕榕,榕榕很想問我點什麼,但終於沒有出口,他很識趣地笑了笑,說聲:“好了?沒事了?”
“還有事。”我說道。
“還有什麼事?”
“老闆叫我跟你好好玩玩。”
她的臉上略一驚疑,問道:“玩什麼?”
“隨便呀。”我知道她想多了,一個玩字把她嚇住了。
她忸怩了一下說道:“我們還是講故事吧。”
“額,又是破故事?”我有點泄氣的樣子。
這時榕榕一指山邊,輕聲說道:“那條路……又不見了。”
我回頭一看果然,那條小路又不見了,我走出來的地方現在長滿了灌木和荒草,下面還有一條深溝,看起來不能逾越的樣子。如果不是親自從那裡出來,根本不相信這裡還藏着一條小路呢。
我們繼續向前漫步。榕榕爲了打破沉默,催促我道:“你那個故事還沒講過呢。
“什麼故事?”
“名人故事。”
“不是已經講過幾個了?唐伯虎,洪秀全……”
“你不是承諾要講一講戚家軍的嗎?”
我現在感到疲累,不想講這個什麼戚家軍。就靈機一動說道:“戚家軍嘛留在以後講好了,今天先給你講個啓示吧。”
“什麼啓示?”
“踩自行車的啓示。”
“踩自行車會有什麼啓示?”
“你聽了就知道了。”
她也不爭議,忽閃着漂亮的秀眼說:“好吧,你說什麼,我就聽什麼,多多益善。”
我搖頭晃腦地講述道——
那年,當我走上領導崗位的時候,父親曾經要求我,胸懷放寬一點,眼睛看遠一點,做得端正一點,行得清爽一點。總之是要我廉潔自律,奉公守法。可以說,父親的話如同春風,在我激情澎湃的心裡,注進一份理性的力量。開始的一段時間,我確實嚴以律己,自我把關。加上我所在的部門,屬於清水衙門,即使你想撈點油水,也沒有什麼機會。這對我來說正中下懷。在這樣一個簡單的環境裡,人的思想也總是那麼單純平靜,很少產生慾望的波動。兩年以後,我調到另一個部門,這個新部門掌握着規劃權,調撥權,分配權。而我成爲這個部門一個最具直接權力的中心人物。開始,我還是會時不時想起父親的話,提醒自己,必須好好把握。可是此時的我,已經不是初出茅廬的新手,自以爲經驗豐富,老成持重,做什麼事都會萬無一失。我給自己劃了一條底線,那就是最多接受幾次宴請,吃幾頓飯,別的一概不受。我對做到這一點,還是有信心的。
然而底線究竟是怎麼跨過去的,自己好像無所感覺。有一天夜裡,一個好友來訪,當他走後,我發現沙發上放着一盒煙。第二天我打電話告訴了他,他恍然大悟似地說:“難怪我回到家,發現那包煙不見了,還以爲掉在路上了。”隨即他說,既然忘在我這兒,就給我抽吧。反正就一包煙,我也沒在意,真的留下自己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