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長名叫于田。戚繼光問了他一番話,然後叫他們先退下。再叫過王堅和蔣笛面授一番機宜。此時已到中午時分。戚繼光說要在章前帳中吃飯,並命章前擺下兩個桌子,他指着于田他們說:“那天出巡辛苦你們了,我還有事跟各位研究。先一塊吃個飯吧。”此時廚子端上菜來。戚繼光說聲餓死了,端起酒碗就大口喝酒。于田他們見將軍這麼隨意,也不客氣了,又是喝酒又是吃菜。
大約半個時辰,衆人都是紅光滿面,酒氣沖天。戚繼光歪着頭,笑眯眯地問:“於伍長,你們覺得這菜味道怎麼樣?”于田他們一齊伸出大拇指。其中一個情不自禁地喊出一句:“吆西——”喊聲未落,戚繼光站起來一腳踢倒了凳子,王堅和蔣笛立即帶人衝進來,用刀將於田他們逼住。
“大人,這這……什麼意思?”于田故作鎮靜地望着戚繼光。戚繼光臉色一變說:“你們這幾個日本人,假冒中國人,混進我的戚家軍來,今日被我識破,還有什麼話說?”“大人此話怎講,我們不是什麼日本人啊……”“住口,你們看看你們吃的,是什麼菜?而我們吃的又是什麼菜?”于田一看,知道露餡了。原來酒至半酣,廚師各往他們桌上端上一道菜,于田他們一看是生魚片,欣喜萬分,大口饕餮,根本沒去看戚大人桌上的魚是什麼,現在纔看出那是燉過的,是熟的。
“哼,這生魚片,在咱們中國是沒人吃的,只有你們日本人才喜歡。如果我沒說錯的話,那天你們五人在外遊哨,從魚塘裡捕了幾條魚,當場就切碎吃掉了。然後有兩人進了梭子村去幹壞事了。是不是這樣?”
于田還想抵賴,戚繼光手一揮,有人進來,將兩套衣服扔在於田他們面前。原來這是王堅帶人從於田他們的牀下搜出來的。戚繼光抖開衣服,指着那個圓圈中的戚字,大聲吼道:“我戚家軍的短打服,確實都有個戚字,但有這樣大的嗎?”于田等人如鬥敗的公雞,沮喪地低下頭。
戚繼光命人將於田等人綁在帳外柱子上。然後他揮退其他人,只留他一人,對於田他們說:“你們是日本人,混進我的軍隊裡來,我當然必須除掉你們。但你們所幹的壞事,我不想公開了,如果你們要喊冤,我可以讓她來跟你們對質。你們覺得怎麼樣?”于田搖着頭說:“戚將軍的厲害,我等領教了。那件壞事確是我和雄二乾的。我本名叫于田太郎。我們明白戚將軍的意思,就照您的意見辦吧。”
于田等五人被斬了首。當天晚上,戚繼光在丁縣令陪同下,來到阿燕家,向他們告訴奸犯已經抓到,並已當場處決。丁縣令解釋道:“大人這麼做,是使此事不再外傳,阿燕姑娘以後儘可以放心過日子。”戚繼光點着頭說:“你所以受辱,完全是因爲我們戚家軍。倭人與我作戰多次慘敗,他們就想方設法,派人混進我的隊伍來搞破壞。不久前我剛在義烏等地招驀人馬,這幾個日本人因長期在中國生活,會說中國話,就冒充當地居民,被我軍招進來。他們搞的侮辱婦女,就是爲了破壞戚家軍的名聲,一旦此事張揚起來,百姓真假難辨,衆將士也會人心不整,勢必極大地影響我們的戰鬥力。而且此案如果不破,他們還會搞更大的破壞。”
戚繼光說罷,向阿燕深施一禮,說她爲了戚家軍而受苦了。阿燕一家激動萬分,深深覺得戚大人既能征善戰,也體恤百姓,實在是軍隊和百姓的主心骨。
走出阿燕家,丁縣令問戚大人,是怎麼發現是日本人作的案?戚繼光說:“我跟倭寇作戰,平時也看書識日本字,那次看見牀頭的日本書,突然就想到,阿燕所模仿的話,是不是日本話?果然我到她面前一講日本話,她當即認定了。她還說這兩人嘴裡有重重的魚腥氣,身上爛泥味,說明這兩人下過魚塘,肯定是捕過魚並吃了生魚片。這樣看來是日本人無疑了。我請于田他們吃生魚片,他們果然中計了,露出了本相。”正說着,王堅和蔣笛來報告,說發現敵情。戚繼光連忙向營帳奔去。
我講完後榕榕拍着手,連說好好,果然很解氣。
“那你能不能也給我說個哈,我也享受享受吧。”我向她提出要求。
她眨着眼皮想了又想,才點點頭說道:“好吧,我也說一個,幸福詞典。”
“幸福詞典?聽起來蠻有新奇的。”我催道,“一定很新鮮,你還是快點說吧。”
“好,如果我講得不合理,你幫我改一下啊。”
“沒問題,我是好爲人師的,覺得你講得不對,一定會指出來的,你儘管放心。”我大大咧咧地說。
榕榕就疙疙瘩瘩講起來——
父母離婚後,王兵跟着媽媽過。媽媽下過崗,現在掃大街。在王兵眼裡,生活很冷峻,也很灰暗。他上了初中後,越來越覺得沒勁。
這天是11月2號,王兵回到家,往牀上一橫,什麼事也不想做。媽媽回來了,問他怎麼不寫作業。王兵說都寫完了。媽媽不相信,翻看他的書本,只見一本作文本上寫着一行字:寫一篇有關幸福的文章。
“這篇文章你寫了嗎?”媽媽問着。王兵鼻子裡哼了一聲:“我寫不出來。”“爲什麼?”王兵在心裡說,我不知道什麼叫幸福,嘴上卻沒有回答。媽媽看他這樣消極,一下子火了,把他從牀上揪起來:“我辛辛苦苦養你,你就這麼爭氣呀,到底在想些什麼?”王兵捱了一頓罵,推開門跑出去了。
外面已經燈光輝煌。王兵卻討厭這種繚亂的色彩,他專門撿那些陰暗的弄堂,亂走着,不知道自己往哪裡去。忽然間,他發現前面有一家書店,看上去規模很小,是小街深處那種個體經營的。他正無聊,決定進去看看。
書店的門敞開着,裡面一個人也沒有。王兵也不管這些,在書架面前瀏覽起來。他要找的,是自己喜歡讀的書,比如武俠,卡通漫畫,尤其是靈異玄幻。可是找來找去,才發現這是一家專營學生教材的店。他有點氣惱,剛想離開,胳膊肘無意撞落了一本書,他撿起來,發現封面叫幸福詞典。
王兵覺得很新奇,什麼叫幸福詞典呢?他隨手一翻,剛好翻到“王”字的一頁,只見下面有這樣的註釋:“王,大王的王,王者的王。凡姓王者,若有膽量,足以成王。”王兵一愣,他雖然讀書不多,但對這個王字的解釋還是心中有數的,這樣的解釋聞所未聞。他忙又翻一頁,巧極了,正好是到了“兵”的一頁,只見兵的註釋是:“兵者,勇士,凡取名兵者,都有剛猛性格,可以想自己所想,做自己所做。”他再翻了一頁,竟出現了一個“王兵”的詞組,下面的註釋是:“凡姓王者,取名兵,合起來就是王者之兵,堅強勇猛,所向無敵。”
王兵不由大笑起來,他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姓名,有這麼別樣的解釋。這個解釋對他來說,簡直像六月吃到冰箕淋,爽極了。哈哈,原來自己是王者之兵,難怪一直有一種慾望,要成爲了不起的人。
這本詞典太有趣了,王兵真想把它買下來,可一摸口袋,只有幾個鋼鏰子。他愣了愣,一個念頭蹦出來:既然店裡沒人,我能不能把詞典拿走?一想到這點,他就一陣緊張,把詞典拿走,不成了偷嗎……他心煩地又翻了一下,準備放下走了,偏偏翻出來的一頁上,出現了“偷”字,他一看下面的註釋是:“偷,指自己想要某種東西,因無力購買或無人贈送,就悄悄拿走。只要無人發現,即爲正常行爲。”
啊?偷,還有這樣的解釋?王兵呆了幾秒鐘,一陣興奮涌上來,他把詞典一合,從衣領裡塞進去,再把外面的羽絨衣拉鍊一拉,揹着手走出了店。
沒有人上前阻攔他,甚至好像沒有任何人看見。
一本詞典本來算不了什麼,可王兵得到的,是一本奇特的詞典,那些另類的註釋,讓他十分欣賞。來到家門口,正想敲門,忽然想起了媽媽的火氣,他遲疑一下,拿出詞典,隨手一翻,正好是“媽媽”這個詞,下面的註釋是:“生了你養大你爲你提供一切服務的女性大人,一旦兒女對她發脾氣,威脅要離家出走,她立即束手無策。”王兵連忙捂住嘴,纔沒有笑出來。他舉手敲門。門開了,媽媽火着臉站在門裡,一見他就罵起來:“你跑到哪裡去了,怎麼這麼晚纔回?”王兵平時是很怕媽媽的,這會,他豪豪壯壯地進去,一屁股坐在飯桌前,用手指敲敲桌面說:“我餓了,快給我端飯來。”“飯在鍋裡,你不會自己動手?看你那樣子,是不是想當少爺?”
王兵呼一下站了起來,嘴裡說了一句:“那好吧,我可以走。”說着就去推門。“你站住,還去哪裡?”媽媽連忙喝問道。“這不用你管,我可以去討飯,流浪,餓死凍死都不要你管。”門已經推開了,媽媽慌忙上前抓住他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