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私人恩怨
雲岫沿着羊腸小道回城。
來時沒覺得這條路很長,也許是因了和棧渡一路拌嘴吧。
身後綿遠悠長的笛聲,像在訴說着一個古老而沉重的故事。
幾粒星子伴着月亮,月亮泛着青白色的光,一圈光暈,朦朧到令人感到心涼。
走在山路上,像是踏碎了一地溼潤的月光。
笛聲越來越遠,他應該是走遠了吧。
雲岫苦笑着,方纔,她是第一次見到析墨露出那樣純粹的笑容,好似山間小溪潺湲流過,微涼,澄澈,帶着水漾的溫柔。她的心,像是橫臥在水中央的大石頭,被忽漲的山水猛烈沖刷,竟被水穿鑿出了細細的裂痕。
“我無數次仰視日月星辰,它們都是恆靜無言;眺望黛山長河,亙古綿延;就像你在我心中,如同白鷺立雪,我看鷺,也觀雪。軟軟,不管我是愚人還是智者,我見你都是那萬古不變。”
這是析墨說的最後一句話。
走到山腳,她遠遠地往那一處山頭瞧了一眼。
於是,雲岫逃了。
見她不答話,棧渡又補了一句:“我不知你與他有何恩怨,但這人狡黠無比,詭詐世故,與他來往,不啻於與虎謀皮。”
暗諷的意味,定是從某個不安分的人嘴裡說出來的。
雲岫拾起絹圖。
是一疆三城的地圖。
這張臉真是欠揍極了,興許是酒水倒進了眼睛裡,那一對桃花眼竟帶着瀲灩的波光。
“龍老爺讓我給你的。”
雲岫反覆翻看,這是一張沒有任何批註的地圖,她無法判定是否是她想要的東西。
雲岫擡眼一看,棧渡躺在樹上,傾一口酒,再嘆一聲。
等在這小路上這麼久,就是爲了還她地圖,以及說上這麼一句話?
收在袖袋裡。
想必棧渡已經看過了,所以她也不再遮掩,就那麼坦然地展開。
可是這個點,每一座城池都有覆蓋。
盤根錯節如蜘蛛網狀的線條,每一處交匯,都是一個情報點。最終聚在了一疆三城的中心點上。
一張白絹子飄落。
白鷺立雪,愚人看鷺,聰者觀雪,智者見白。他是三者都佔了,在她這裡,他可以扮演任何角色。
他們似乎靠得太近,太近。近到快要模糊了界限。
她按住起伏不定的胸口,她的心應該在這個地方不偏不倚,不需要這潭死水有暗流涌動,甚至驚濤駭浪來顛覆。
她輕聲說了一句:“多謝。”
“能從你嘴裡說出謝字,實屬不易。”棧渡將酒壺系在枝頭上,任由晚風吹動細繩,帶着空酒壺輕晃,“扶疏不是個好相與的人,你莫要被這人欺了。”
當時龍蝦大老爺走近他們,發現地上躺着的女子是雲岫之後,沒有料到潮澈會暗算他,勉強撐起面對着他們盤坐,故意拖延了時間,把這張絹圖塞在了棧渡身下,示意他交給雲岫。卻因爲析墨的突然出現,使得他遲遲沒能給雲岫。
“相見不如懷念,更不如不見。”
她反問道:“那你和他又有什麼仇怨?”
棧渡用手臂支起頭,徑自衝她拋了一記眼波,“私人恩怨。”
這一陣眼風,跟貓爪似的,撓得雲岫的心尖尖癢癢。有過節就直說有過節,何必整這些虛招子。身子忽的哆嗦,難不成他之前真是小倌館頭牌,被析墨騙財騙色了?可這……大抵上是不通的。
她吞嚥了一口唾沫,暗道:這男人有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