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月良夫少將看着浩浩蕩蕩行進間的帝國勇士們,心中可謂五味雜陳。自接到川岸文三郎中將的命令後,作爲帝國高級指揮官他就已經明白自己和自己的旅團所面臨的命運。體內熊熊燃燒的軍國主義的狂熱,促使他所有的血液都向上涌,激盪的他渾身燥熱。慷慨赴死奮起一搏的悲壯和悽苦,又讓他感覺手腳發涼,似乎滾燙的熱血又跌入冰冷的深淵。爲國效忠的狂熱和對生命的無限眷戀,交替佔據上月良夫的腦海。他就像一個身患打擺子又病入膏肓的人,在嚴寒和酷暑中痛苦的掙扎。
帝國勇士們的激情仍然在燃燒。對前途命運的無知導致他們無可避免的、固執的認爲,這是一次普通的、愉快的打獵。他們意氣風發、鬥志高昂的踏上死亡之路。上月良夫知道,其實死亡並不可怕,畢竟那是每個人的最終歸宿。這些帝國勇士們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讓我們在靖國神社見面吧!”他知道他們不怕死。百戰餘生的自己也不怕死。自從進入士官學校那一天起,就堅定的相信爲帝國開闢萬里江山的偉大事業獻身,是自己和自己的家族無上的光榮。優秀的大和民族和勇敢的帝國勇士是不畏懼死亡的。那麼自己害怕什麼呢?
上月良夫擡起頭注視着遠處的蒼茫羣山,呆呆的發愣。自己當然知道害怕什麼。可是他不論如何也不願意相信和麪對。去年由朝鮮踏上支那的土地,一路高歌猛進勢如破竹,那是何等的愜意,何等的激越。可是自從進入山西境內,一切都變了。膽小怯懦的支那人似乎完全換了一副面孔。中條山的****聽說也是所謂的雜牌,裝備依然低劣,訓練依然不足,條件依然艱苦,可是作戰之頑強之勇敢,讓自己都對他們萌生了敬意。是啊,與這樣的對手戰鬥纔是一種享受。不像那些只知道偷襲破壞騷擾的G軍,太可惡了。你根本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給你來那麼一下。
你明明知道他們就在離你不遠的某個地方,可是你就是無法抓住他們消滅他們。他們就像蟑螂一樣,怎麼也打不死、滅不絕。最後,導致戰士們寧願面對成千上萬的****,也不願意與所謂小小遊擊隊作戰。最近又從河北河南戰場接二連三傳來可怕的噩耗。難道帝隊真的居然淪落到,需要用自己的犧牲,來換取迂迴時間的地步嗎?這一切的一切,讓他深感命運的無常和信念的動搖。帝國真的能夠征服這裡嗎?當這個可怕的念頭出現在自己腦海中的時候,把自己都嚇了一跳。自己像驅趕和躲避瘟神一樣想把它清理出自己的腦海。可是他卻像惡魔一樣死死糾纏,怎麼也揮之不去。
上月良夫明白在自己隊伍的前方,肯定有一張網在等待自己,企圖把自己當作獵物。哼!想到這裡他不禁冷笑了一下,捕獵是要靠實力的。否則,不但抓不到獵物還會被獵物吞噬。我一定要給他們上一節生動的以弱勝強的軍事課。上月良夫慢慢的沉靜下來,仔細檢討自己的作戰計劃。良久,他露出了野獸般的微笑。
不論是迅捷無比還是慢慢騰騰,兩支相對而行目的相反的軍隊總會相遇。相遇的地點都經過雙方反覆細緻的權衡挑選,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肯定有一方不會滿意。這就是所謂的先機。睡在自己滿意的地點遇到預料之中的敵人,誰就佔得了先機。戰場的波雲詭異和瞬息萬變,使得人們千百前來想探究他的秘密。結果非常不理想,最然這方面的書籍汗牛充棟。因此,在人類已知歷史上,沒有常勝將軍。即使有,那也是被後人神化的結果。
這一次,上月良夫得到了戰爭之神的再一次眷顧。
原因非常非常偶然,偶然的像一個陰謀。已經埋伏了兩天,準備給鬼子迎頭痛擊的右縱隊,一萬多名戰士中的一名士兵,由於過度興奮和緊張或者其他什麼原因,總之,他的槍走火了。槍聲的聲波,在寂靜的夜晚被羣山迴應、放大之後,以每秒340米的速度傳到了上月良夫的耳朵裡。這個偶然的小概率事件,導致以謹慎著稱的上月良夫,腎上腺素分泌水平急劇提升,並且引起他那顆久經陣仗的腦袋做出了正確的反應。
攻其不備已經無法實現了,接下來雙方站到同一個起跑線上。
上月良夫不着急,他沒有理由着急。他的任務就是牽制和拖延。他知道時間屬於自己。展開、據守、固防有條不紊的進行。帝國勇士們的軍事素質得到了充分的展示。
心存僥倖的指戰員們,沒有意識到這件事的重要性,或者不願意面對這件事的重要性。他們依然在等待預料中的鬼子。結果等到天亮,紅彤彤的太陽已經變成火辣辣之後,鬼子依然沒有蹤影。這個時候,郎朗纔得到,早在十幾個小時之前他就應該得到的所謂戰報。郎朗差一點就要跑到陣地前沿,把那個不知道叫什麼的戰士和他的長官斃了。自己的計劃、運籌全都化爲泡影。他知道在臨汾至長治的公路上,川岸文三郎正從西面快速向自己逼近。如果不盡快解決當面之敵,那麼自己的處境就極爲被動。
本來好好的一場伏擊戰,變成了這個樣子。萬般無奈的郎朗向鬼子們據守的陣地發起了攻擊。
“這他媽的打得這叫什麼仗!”依然還活着的貝克勤一邊對鬼子們進行火力壓制,一邊對飛哥發着牢騷。
“沒辦法啊!”飛哥嘴裡說着,手、眼都沒閒着。“快,走人!”
兩個人在擲彈筒炸下來之前,趕緊轉移了陣地。鬼子們很快就發現了這個活躍的火力點。擲彈筒追着他們屁股打。兩個人上竄下跳山轉騰挪,總算找到一塊合適的地方。架起機槍拼命的幫助自己的戰友們衝鋒。鬼子們精準的槍法和優秀的擲彈筒操控技術,給進攻中的戰士們造成了不小的殺傷。貝克勤和飛哥已經是第二次撤退了。
回到出發陣地,貝克勤破口大罵:“他媽的咱們的空軍都吃屎去了?平時就數他們牛逼,吃好的穿好的,一到用他們的時候,全他媽的躲了。”
“你他媽的把你張破嘴閉上”本來就煩得不行的連長裡坡,正一肚子火沒出發。
“裡皮(外號),你說我說的不對嗎?”貝克勤更着脖子。
“我說黑貝,”裡皮火了,“有本事你把空軍叫來,沒本事就想想怎麼殺鬼子。少在這裡方魅影的屁。哥兒幾個,走!都機靈着點兒!”炮聲響起的時候,裡皮第一個跳出戰壕。帶領全連戰士們接近敵人。
來不及反駁的貝克勤只好和飛哥一起再次衝向敵人。
在這個不是太陡也不太高的小山樑,鬼子們部署了一個大隊的兵力,作爲40旅團的主陣地。一方倉促佈防,一方倉促進攻。誰也沒佔到什麼便宜。鬼子們居高臨下佔了地利,戰士們得益於火炮數量比對方多,又是一個平手。
仰攻的痛苦使得戰士們一個又一個倒下。頭一次山地作戰的84師官兵,都感覺非常不適應。郎朗不顧84師官兵們的抱怨,果斷地調來了狼支隊換下了進展困難的84師。畢竟他們是山地師起家的。
高旭站在一個小山頭上觀察這裡的地形。
“鬼子們很專業!”他放下望遠鏡後對左民生說。“這個山樑和旁邊的高地形成一個三角陣地。不好攻啊!”
“是啊!我們以前打仗不是伏擊就是偷襲,攻山頭這還是頭一次啊!”左民生搖搖頭。
“那咱們就不攻了,發揮一下咱們的特長!”高旭笑了笑,心中已有了辦法。
“你是說偷襲?”左民生一邊回味着高旭的話,一邊在腦子裡盤算怎麼偷襲。
“對,就是偷襲!”高旭點了點頭,他指着遠處的一座山說“你看,那裡一定是他們的補給和後勤保障基地,今晚我們就襲擊那裡!”
“你怎麼知道鬼子的基地在那裡?”左民生不解。
“那裡距離戰場遠近適中,又能較爲快捷的支援前線陣地。換成是我,我就會把基地設在那裡!”高旭自信地說。
“可是萬一我們撲空了,鬼子們又在這裡發動所謂逆襲怎麼辦?”左民生提出自己的擔心。
“鬼子們的目的是儘可能拖延時間,一方面等待臨汾主力到來,另一方面牽制我們。所以他們不着急。他們本來兵力就處於劣勢,有佔據了有利地形,輕易不肯出擊!放心吧!”這就是爲什麼我能當旅長,而你只能做副旅長的原因!”
二虎現在是營長了,但是手底下只有兩個連。主力自然是以楊家村爲主的1連。補充給他的新兵他沒有帶來。小四兒依然是一名機槍手,一名上尉機槍手。小小的楊家軍們連做夢都沒想到,這麼快他們就可以打回家鄉。個個摩拳擦掌興奮異常。他們對這裡太熟悉了。每一座山,每一條溝,一草一木幾乎都留下過他們的身影。因此高旭命令二虎他們協助那個已經膨脹成偵察營的山寨版“特種兵”。這還是當初劉浩、楊子謙、林輝等人留下的傑作。沒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場。
山寨特種兵們在二虎小四兒他們的帶領下,在黑夜裡,穿行在他們熟悉的不能再熟家鄉山水之間。
二虎和小四兒一組帶領,以張曉明爲首的的一個偵察連繞道鬼子們的身後。
正面,爲了掩護這次行動,吸引鬼子們的注意力。高旭命令對鬼子們發起聲勢浩大的佯攻。二虎不懂什麼高旭所說的“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的大道理。但是他知道什麼叫做出奇制勝,也明白自己就是那支所謂的奇兵中的一員。
第四十一章奇兵(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