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芊的助理楊志遠是第一次見,楊志遠並不認識她,但她卻是認識楊志遠,她早早地等在學校的校門口,看到楊志遠從出租車上下來,她笑着迎了上來。楊志遠一聽她說話的口音,就知道是本省人,再看其與方芊的年齡相差無幾,猜想其與方芊應該很早就認識,不是同學就是朋友,方芊用這樣的人做助理,幫自己處理日常的事務是個不錯的選擇,因爲彼此知根知底,對其品行修爲都瞭解,兩人之間只要彼此端正心態,以情誼爲重,肯定能相處融洽。
如楊志遠所料,方芊的助理陳文茜還真是方芊在省城音樂學院上學時的同學。陳文茜之所以一見面就認出楊志遠,就因爲她對楊志遠知之甚多,方芊與陳文茜情同姐妹,許多的私密話都告之陳文茜,包括她對楊志遠的感情。當年方芊進京到三里屯闖蕩,和方芊一起結伴進京的,就是陳文茜,那天方芊到省政府與楊志遠道別,坐在出租車內靜看方芊與楊志遠依依惜別的就是這個陳文茜。
但藝術的殿堂,其實也跟官場不無二致,不是胸有夢想就可以美夢成真的,因爲機緣、才學和能力使然,出類拔萃的往往只有爲數很少的一部分人。方芊這些年曆經艱辛,終於得以功成名就,陳文茜卻不然,她到三里屯後沒多久就和方芊分道揚鑣,走上了另外一條人生之路,其到三里屯後因機緣認識了現在的先生,陳文茜於是脫離文藝圈,回覆平淡,這些年陳文茜結婚生子,相夫教子,過着一種與平常人家一般無二的生活,去年孩子大了,陳文茜把孩子送回本省上學,生活一下子空閒了下來。某天與方芊閒扯,方芊正被一些日常事物纏得脫不開身,就邀請陳文茜來給自己做助理,陳文茜開始也就是抱着試試看的心態,沒想到,其一試,卻是得心應手,遊刃有餘,幫方芊把一些事物處理得井井有條,現在成了方芊不可或缺的助理加朋友。
楊志遠和陳文茜坐在校內的電瓶車上,隨意的交談。對於方芊對他的感情,楊志遠一看陳文茜知道,就說:“既然你和方芊是同學,勸勸她,世界很大,人很多,不是隻有一個楊志遠。”
陳文茜笑,說:“該說的我肯定不會少說,可感情這東西真要說得清楚,那千百年來,人世間還會有讓人百轉千回,潸然淚下,愁腸寸斷的愛情故事發生?”
楊志遠無語,電瓶車不時與懷抱課本的學生們擦身而過。陳文茜笑,說:“楊先生,有段時間沒和方芊聯繫了吧。”
楊志遠點點頭,陳文茜說:“楊先生,其實你根本無需自責,愛並不是只有在一起纔會幸福,其實只要心中有愛,幸福就在。”
練功房在校園的一偶,綠樹成蔭,小鳥啾啾,很是僻靜。方芊這次之所以作爲歌手,到藝校請專業的舞美老師編排舞蹈,是因爲她要參加省級電視臺的一檔大型綜藝節目,此節目邀請知名的歌手、演員跨行於舞臺上以舞競技,以此博取眼球,還別說,收視率不錯。
楊志遠隨同陳文茜走進練功房,音樂撲面而來,如歌如泣:
愛情就像嗎啡,有時明知不可爲,可偏要沉迷其中,它是何等的折磨人,讓人慾罷不能;這世間走不到一起的,纔會刻骨銘心,它是何等的吸引人,讓人慾罷不能,這世間百轉千回的,就是無悔愛情——正是方芊在楓樹灣拍MV時,心有所想,低聲哼唱的那首《欲罷不能》,方芊回到北京以後,稍稍作了一些修改,就將此歌作爲新專輯的主打歌推了出來,此歌的旋律一如從前,優美而略帶憂傷,一下子就俘獲了歌迷的心,一經推出就佔據了各省音樂電臺的榜單。方芊此次請舞美老師精心編排,就是要以此歌爲背景,把那種對愛情的執着和無望,纏綿和哀怨,喜悅和無奈,這種痛並且快樂着的感覺通過自己的肢體語言,淋漓盡致地表現出來,給觀衆帶來一種強烈的視覺衝擊感。
正中的舞池裡,方芊正在進行彩排,此時的方芊:把發輕輕盤起,一身米色的鑲滿亮片的吊帶露臍小衫,下着白色的過膝中短裙,掛滿了亮晶晶的流蘇,迷離而性感。方芊隨着音樂和舞伴在舞池中旋轉,流蘇打着旋,激情飛揚,小跳,擁抱,情深款款,卻又欲語又休。託舉,勾腰旋轉,拖行,散開,方芊獨自躊躇,那種哀怨和無助的表情於方芊的臉上一覽無遺。在楊志遠看來舞蹈其實就是一種無聲的語言訴求,這刻的方芊是在用這種獨特的肢體語言向周邊的人們訴說着自己的情感和故事,儘管楊志遠對舞蹈藝術知之不多,但這刻置身現場,楊志遠還是被方芊的舞蹈給深深地打動了,裙裾飄飄中方芊的每一次轉身和擺動,每一次激情的碰撞,都讓楊志遠感受到方芊內心的迷離和困惑,同時也感受了方芊那種發乎於心的喜悅,無怨無悔,無慾無求。楊志遠就是在那一刻豁然明白了方芊,要愛就愛得純粹,無所求,也無所謂結果,只要心中有愛,哪怕是至死不渝,也在所不惜。這就是舞蹈無窮的藝術魅力,她可以讓人感受到人情、人性和人生的真諦。
楊志遠覺得自己真如蘇紫宜所言,自己還真是不懂女人,正如蘇紫宜所言,對於男人而言,如果覺得自己對於愛情無以回報,那麼不妨給對方一個溫暖的擁抱,這與愛情無關,但卻可以讓女人的心情爲之舒緩。
《欲罷不能》已近尾聲,方芊在旋律中緩緩倒下,匍匐在地。音樂散去,現場除了楊志遠、陳文茜,還有近十個現場工作人員,但大家都沒說話,一片寂靜,大家都有一種被舞蹈之美打動以致征服而又揮之不去的感覺。許久,舞美老師輕輕地鼓掌,大家才如夢初醒,方芊在掌聲中,擡起頭來,已是一臉的淚和笑。
或許是太過於沉湎於舞蹈之中,方芊此時才發現楊志遠站在舞池旁邊。她沒有一絲的驚訝,很是平靜地朝楊志遠走了過來。方芊笑,說“楊大哥,你什麼時候到的?”
楊志遠笑,說:“好一陣了。”
方芊笑,說:“看到我的舞蹈了。”
楊志遠點頭,說:“看到了。”
方芊笑問:“有何感想?”
楊志遠實話實說:“很是唯美,就是有些壓抑。”
方芊笑,說:“壓抑?那是你的感覺,可是我的心裡滿是欣喜和甜美。”
楊志遠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是好。楊志遠伸出雙手,說:“丫頭,來,抱一個。”
“現在?”方芊俏皮的笑,說:“周圍這麼多人,你就不怕鬧出什麼緋聞?你現在可是政府大員。”
“政府大員就不能和小妹妹擁抱了,哪那麼多講究。”楊志遠笑,說,“來吧,丫頭,我現在就想抱一抱你。怎麼,害怕了?”
方芊笑,說:“我怕什麼,我只是擔心你。”
楊志遠搖搖頭,說:“你我坦坦蕩蕩,有什麼好擔心的。”
方芊走向楊志遠,和楊志遠緊緊地擁抱,這刻的方芊氣喘如蘭,火辣而性感,她在楊志遠的懷裡溫潤如水的,但楊志遠沒有一絲的邪念,有的只是感動。方芊把頭緊緊地靠在楊志遠的肩上,眼中有淚,說:“謝謝你,楊大哥。”
楊志遠輕輕地幫方芊擦去眼角的淚珠,說:“丫頭,是應該我謝你纔對。”
方芊笑,拂了拂楊志遠的頭髮,然後小心翼翼地從楊志遠的髮梢中拔出一根白頭髮,無比快慰地笑:“楊大哥,你看你都有白頭髮了。”
楊志遠笑,說:“是嗎,看來你楊大哥老了。”
“楊大哥哪裡老,你是要想的事情太多了。”方芊笑,說:“楊大哥,我希望當我們真到了白髮蒼蒼的那一天,你還能像現在這樣親親密密地叫我丫頭。”
楊志遠點頭應承,說:“爲什麼不呢,能遇上你這麼一個有如精靈般的丫頭,是我楊志遠的幸運,這一輩子,我楊志遠也許不能給你什麼,但你會是我楊志遠心中一輩子的丫頭。”
這不是愛的得承諾,但方芊仍舊是滿心歡喜。方芊舒顏一笑,說:“真好。”然後莞爾一笑,說:“楊大哥,還沒吃飯吧。”
楊志遠點頭,笑:“你這一說,我還真是感覺有些餓了,怎麼樣,丫頭是否管飯?”
方芊笑,說:“行啊,楊大哥,你想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