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錦離沒有想到會在拍攝現場再次遇到雷瑩瑩。這次他是爲一款玄幻類型的網絡遊戲做形象代言,他所扮演的角色是劍客,夜染所扮演的角色是巫師,正當他奇怪的看着雷瑩瑩拖着一條長長的狐狸尾巴在後臺休息時,他忽然想起這次的贊助商中有她老爹的名字。
“她也是一人麼?上次聽你說她不是什麼雷五爺的女兒嗎。”夜染坐在衣錦離身旁問。
“她老爹是投資商,她來客串一個狐狸精也不奇怪,畢竟是遊戲宣傳,以擺造型爲主,對於演技的要求不高。”衣錦離回答。
“全部演員來這裡拍個合影,今天就可以收工了。”導演叫道。
“沒想到你古裝造型還挺帥的嘛。”雷瑩瑩倚在衣錦離的身上嬌滴滴的說。
“呵呵,謝謝誇獎。”衣錦離皮笑肉不笑的迴應。
“一會兒拍攝結束了準備去哪?”雷瑩瑩問。
“當然是回家,現在已經晚上11點了。”衣錦離說。
“別這麼無趣嘛,才11點,不出去玩玩麼?”雷瑩瑩一邊說着一邊將手輕佻的搭在衣錦離的肩上。
“不了,我年紀大了,沒有那麼大的精力,回家睡一覺明天一早還要開工呢。”衣錦離的肩膀一沉,躲開了雷瑩瑩的手。
“雷瑩瑩剛剛和你說了什麼?”收工卸妝後,夜染看似無意的問衣錦離。
“她讓我收工後和她去玩。”衣錦離如實說着,忽然明白了什麼似的眼珠一轉,添油加醋的說,“她還說要我做她的男朋友,讓我以後每天都只能陪着她、守着她。”
“哦?現在的女孩子,說話風格還真是大膽。”夜染靠在副駕駛的車座上,雙手環在胸前望着車窗外漆黑夜幕下的一片片霓虹,微微皺起了眉毛。
“是啊,的確大膽,但是我果斷的拒絕了她!”衣錦離緊接着說,“我這個人呢,雖然看上去有些花心有些隨意,其實骨子裡是一個非常傳統和保守的人,對於感情也是從一而終、一心一意的。我既然說了喜歡你,我就會一門心思只對你一人好,面對這種外界的誘惑是絕對不會動搖的!”
面對衣錦離信誓旦旦的長篇大論,夜染沉默了許久,淡淡的說了句:“哦。”心裡卻莫名的踏實了許多。
兩個人懶得回家做飯,就把車開到了胖哥小館門口,要了兩碗熱氣騰騰的湯麪,正準備動口,小店的門口的鈴鐺再次響起,一個長相清秀的女人走進店來,細聲細氣的說:“老闆,來一碗雲吞,打包帶走。”
“坐下稍等,馬上就好。”
女孩點點頭,在臨近門口的一張椅子上坐下,發現衣錦離和夜染一同盯着自己,有些尷尬的挪了挪身子背對着他們。
“你有沒有感覺到?”衣錦離小聲問夜染,“她身上的鬼氣相當的重。”
“嗯。”夜染點頭,“但她身邊乾淨得很,不像是被附身了。”
“難不成她本身就是鬼?”衣錦離很快的自己推翻了這一假設,“她如果真的是鬼,我的琉璃眼不可能看不出來。”
衣錦離用他琥珀色的眼睛再次細看那個背對着自己的女人,黑色的羽絨服,大號的帆布挎包,盤起的頭髮上還插着一支現在流行的復古式的髮簪,怎麼看都沒有問題,可一股濃烈的鬼氣卻幾乎將她嚴嚴實實的圍住。
杜誠將煮好的雲吞麻利的打包裝進袋子,女人付了錢提着袋子走了出去。恍惚間,衣錦離看到她本是用髮簪盤好的頭髮莫名的散開隨風飄動。
在匯文路另一頭的一個便利店內,一位鶴髮雞皮的老人拄着根通體漆黑的柺杖顫巍巍的站在櫃檯前說:“小夥子,給我來一盒火柴。”
“好。”收銀員收了錢將打火機遞到老人手中。
“小夥子,麻煩問一下,這附近是不是有一個胖哥小館?”
“有啊,您出門向右轉,沿着路一直走到頭就到了。”
“好的,謝謝了。”
“不客氣。您慢走啊。”收銀員熱情的爲老人推開了門,出於好奇的多看了幾眼他手中的柺杖,一般來人所用的柺杖,扶手處雕的不是龍頭就是壽星,這個老人的柺杖上面竟然是一隻烏鴉,雕的栩栩如生,出了金色的喙和爪子,它的眼睛竟然是紅色的。
就在這時,那雙紅色的眼睛竟然轉了一下,盯向了收銀員的臉上。
“啊!”收銀員大叫一聲。
“小夥子,你怎麼了?”老人莫名其妙的問。
“烏鴉,烏鴉的眼睛,動了!”收銀員結結巴巴的說。
“眼睛動了?”老人樂呵呵的說,“怎麼可能,它是木頭雕的,眼睛怎麼會動,不信你摸摸看。”
收銀員哆哆嗦嗦的伸過一隻手在柺杖上輕輕一碰,那手感,真的是木頭。他又盯着那雙紅色的眼睛許久,它仍舊是一動不動,分明是死物。收銀員心想自己真的是夜班上多了,導致眼睛都花了,歉意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是我看錯了。”
“呵呵,沒事,沒事。”老人和藹的笑了笑,拄着柺杖一步步走遠,等到收銀員回到店鋪後,老人從懷裡掏出一盒雪茄,自己嘴裡叼着一根,另一根竟放到了柺杖上的那隻烏鴉的喙前。那隻金色的喙,慢慢的分開,叼主了雪茄。
“你都多大年紀了,何必去嚇唬一個小孩兒。”老人爲自己和烏鴉點燃了雪茄,抱怨着說。
“誰讓那小子一動不動的盯着我。”烏鴉一邊抽着雪茄一邊開口,嗓音如同烏鴉叫一般聒噪,吐字卻甚是清楚。
“真是老了老了倒斤斤計較起來了。”老人無奈的搖搖頭,繼續緩步向前走去。
胖哥小館的門口接連停了好幾輛車,杜誠正奇怪是誰大晚上拉幫結夥的來吃飯,門被一個穿黑西服的男人推開。
衣錦離暗罵一聲陰魂不散,原來來人正是雷瑩瑩和她的保鏢們。
雷瑩瑩掃了一眼正在吃麪的衣錦離和夜染,冷冷的哼了一聲。她從小就是被寵着長大的,哪有人敢違她的意,如今三番兩次的被衣錦離拒絕,她怎麼咽得下這口氣。
“嘿嘿,你們想吃點什麼?”杜誠過去客氣的問。
“你們這裡有什麼特色的菜都端上來。”雷瑩瑩高傲的說。
“不好意思,我們店現在只剩下宵夜,菜是沒有什麼了。”杜誠說。
“小姐,這……”
“不是還有面麼。”雷瑩瑩不依不饒的指着衣錦離和夜染面前的兩碗麪,“就吃麪,和他們一樣!”
“好,你們稍等。”
老人拄着烏鴉柺杖來到小館門口,看着門口停滿的車笑着說:“還挺熱鬧。”
推開門,老人剛想進去就被兩個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攔了下來。
“這個店我們包了,馬上離開。”
高大的體型和命令的語氣並沒有嚇到老人,他擡起頭對着西裝男人微微一笑,繼續向前走去。
“你這老頭聾了不成?!”雷瑩瑩皺眉說。
杜誠端着面出來,看到站在門口處的老人,說道:“族長?您怎麼來了?”然後急忙跑到後面廚房喊着:
“媳婦,族長來了!”
“什麼族長?哪兒來的老頭,快給我轟走!”雷瑩瑩一肚子火正沒處發泄,此時正好全都發到了老人的身上。
“蠢女人,胡說八道什麼?!還不快認錯!”衣錦離忽然站起身來衝着雷瑩瑩吼道。
“你說什麼?!竟然敢罵我?別以爲我給你點面子就忘乎所以了!”雷瑩瑩哪受過這種氣,當場暴跳如雷。
“呵呵,算了算了,不要嚇唬小孩子。”老人依舊是帶着笑一步步向前走着。
“喂!”一個西裝男人上前扣住老人的肩膀,老人臉上的笑容未變,連頭都沒回,只是用柺杖一帶一翻,一米八幾的魁梧男人就被摔倒在地上,隨着一聲慘叫,衆人驚異的發現,那個人左眼的眼珠竟然不見了,只留下一個眼眶不停的躺着鮮血。
“爺爺。”老闆娘從廚房走了出來,見到老人恭敬的叫道。
“小倩,好久不見啊,這小子沒有欺負你吧。”老人見到老闆娘,臉上的笑容更加慈愛。
“族長放心,我絕對不敢。”杜誠急忙說。
雷瑩瑩這時覺得這個老頭似乎不太簡單,不只老闆和老闆娘,連衣錦離和那個一直死人臉的夜染都恭敬的站了起來。只見老人拄着柺杖慢悠悠的走到椅子前坐下,喝了一口茶,看着四周仍站着的人,和藹的說:“坐,都坐吧。不要拘束,隨意就好。”
“族長,那些人……”杜誠瞥了一下雷瑩瑩一夥。
衣錦離心中一緊,他雖不喜歡雷瑩瑩,但畢竟沒有深仇大恨,剛剛那一瞬間他看得清楚,柺杖上的烏鴉一口就吃掉了西服男人的一顆眼珠,其他的人,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今天有貴賓在場,不要太嘈雜,讓他們離開就是了。”老人不溫不火的說。
衣錦離見此急忙用眼睛示意雷瑩瑩快離開,好在雷瑩瑩還不是蠢到無藥可救,看着這陣勢,就知道今天自己是絕對討不到便宜的,於是冷哼了一聲起身帶人離開了胖哥小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