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恩跟着伊爾蘇蒂亞向着她的小木屋慢慢走去,兩人一路無話,夜晚的樹林在月亮的微光下籠罩在銀色之中。回來的路程並不短,當兩人到達目的地時已過了午夜時分。站在空地上,晚風竟然有了些許涼意,脆弱的花朵在風中搖曳,彷彿隨時都會折斷。
伊爾蘇蒂亞推開門正要走進屋去,卻停下腳步。“你是一個人來的?”
弗恩站在階梯下。“不是,但是我們在沙丘村被煞妖攻擊,不得已的情況下走散了,我們約好在這裡會合。”
“你的搭檔是誰?”大賢者轉過身來。“是法師嗎?”
“是的,她叫奎艾,大法師赫西的弟子。”弗恩答道。
伊爾蘇蒂亞的嘴角泛起笑容。“怪不得,她的結界魔法真是得到赫西的真傳了。”說着,大賢者舉起手向弗恩身後一揮,一陣風驟然吹過,將他身後的樹枝吹的刷刷作響。
“果然還是被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隨後玫瑰花瓣的香味穿破花叢中各種花朵的香味,鑽入弗恩的鼻子。“我還想等到天亮才現身呢!”
一個苗條的人影在弗恩身邊站定,傭兵驚訝的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語調。“奎艾,你什麼時候到的?你一路上沒碰到什麼危險吧。”
奎艾笑眯眯的盯着弗恩,月光將她的臉照的雪白。“我很好,弗恩,我比你早到兩天,我的飛行術可比你用兩隻腳走要快多了。”
“那你怎麼不一開始就現身?我還在擔心你是不是路上遇到危險了!”弗恩激動的抓住奎艾的肩膀,幾乎將她抓疼了。
奎艾仍舊微微笑着。“我沒事,弗恩,但是你能這麼擔心我,我很高興。”
伊爾蘇蒂亞哼了一聲,將兩人拉回了現實。“你一直藏着不是爲了讓我把你抓出來吧?”
“當然不是,大賢者。”奎艾看向伊爾蘇蒂亞。“我想看看你到底有什麼不想讓我們知道的秘密。”
“哦?所以你就冒險用結界魔法隱藏自己的行蹤?還是在一個大賢者面前班門弄斧?”伊爾蘇蒂亞的語氣透出不滿。
奎艾倒也不害怕。“我知道瞞不過你,大賢者,但是你也一直沒有拆穿我,說明你也默許了不是嗎?”
“哼,我只不過是想讓你也聽聽卡瑞娜的占星罷了。”伊爾蘇蒂亞乾脆靠在了門框上。“現在告訴我,奎艾,你從她的預言中得到了什麼?”
“七神已經被黯主壓制了,他們的力量不足以抵抗黯主。”奎艾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我們需要更強大的力量才能和黯主一戰。”
“很好,那麼如何獲得更強大的力量?”伊爾蘇蒂亞的聲音充滿了氣勢,讓人不得不回答她。
奎艾思考了幾秒。“天星與地星,是我們接下去要尋找的力量,地星應該就是指妮絲,但是天星……我沒有頭緒。”
“你果然聰明,奎艾,不愧爲赫西的弟子。”伊爾蘇蒂亞滿意的點了點頭。“接下去我要去找到妮絲,還有聖器,你剛纔說聖器在茉蕾娜那裡,她在哪裡?”
弗恩意識到大賢者這是在問自己,於是不緊不慢的答道。“大概在達勒姆吧,對了,妮絲應該也在那裡,你可以一下子找到所有你想要找的人與東西,我看我們儘快出發吧。”
“當然,我需要儘快出發。”伊爾蘇蒂亞微微擡起下巴,俯視階梯下的兩人。“但是你們兩個,我還有其他任務給你們。”
“什麼?我們不去達勒姆嗎?”大賢者的這句話完全出乎弗恩意料。“我們就是來找你的,必須確保你跟我們一起到達勒姆,誰知道你會不會半路又不知去向了,那時候再要找你可比現在麻煩多了。”
伊爾蘇蒂亞顯然被弗恩的話激怒了。“你的意思是我會逃走?弗恩,你知道和大賢者這麼說話的結果是什麼嗎?我雖然不像艾德琳那樣古板守舊,但是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對你無禮的冒犯我決定不在給與寬恕!”
弗恩還想爭辯,卻被奎艾掐了一下,女孩連忙答道。“我們聽從你的吩咐,大賢者,你需要我們做些什麼?”
伊爾蘇蒂亞嘆了口氣。“你覺得卡瑞娜接下去會做什麼?”
奎艾輕聲回答道。“她一定會尋找消滅黯主的方法。”
“告訴我你的真實想法,奎艾。”伊爾蘇蒂亞追問道。
奎艾擡頭看向大賢者。“她的目的是確保黯主不會染指東大陸,如果說我們能找到消滅黯主的方法,她就會幫助我們,但是如果我們無法與黯主抗衡,那麼她一定會用她自己的辦法來保護東大陸。”
“很好,相信你已經猜到了她的方法。”伊爾蘇蒂亞站直了身體。“那麼你們接下去的任務就是跟着卡瑞娜,確保她不會狗急跳牆。”
“但是我們需要到前線去,那裡纔是與黯潮戰鬥的地方,那裡需要我們!”弗恩急得跑上階梯。
“退下!”伊爾蘇蒂亞大吼一聲,一股氣浪向四周擴散,將弗恩彈下階梯,摔入花叢中。“前線只是戰爭的一部分,要贏得這場戰爭,需要關注的地方很多,你們的任務並不比直面黯潮大軍輕鬆,甚至更加艱險。”
奎艾連忙跑向弗恩,將他扶了起來。“是的,大賢者,我們聽從你的吩咐。”
伊爾蘇蒂亞搖了搖頭。“艾德琳把這個爛攤子扔給了我,卻沒把你們給調教好,要不是……”突然大賢者不再說話,而是轉身走進屋裡,房門在她身後關閉。
天空的星辰在頭頂閃耀,奎艾靠在弗恩肩膀上,仰頭欣賞這浩瀚的星空,但是弗恩的心中卻充滿了惆悵。他想要和同伴們一起面對黯潮,而不是在戰爭的後方做着不知目的的瑣事,即使在奎艾告訴他卡瑞娜的目的後,他依然認爲這只是可有可無的事。好在奎艾又回到他身邊,他至少不是一個人了。
在黎明即將來臨之際,大賢者再次出現在屋門外,這一次她換上了長及小腿的淡亞麻色法師袍,一條淡咖啡色的襯裙在法師袍下露出一圈淡雅的花邊,同樣是淡咖啡色的短靴只是遮住了腳踝,露出一小截潔白的小腿。腰帶依然是淡咖啡色,整齊的束在腰間,襯出大賢者纖細的腰肢。她正將一朵褐色的花飾戴在頭的左側,眼睛和嘴脣看得出剛畫過淡妝,一根紫紅色的寶石項鍊點綴在雪白的脖子上。
“好了,我們該出發了,你們準備的怎麼樣了?”伊爾蘇蒂亞將花飾戴好,看着坐在花叢中的兩人。
奎艾禮貌的答道,“我們隨時都可以出發,請告訴我們該去哪裡,大賢者?”
“嗯……”大賢者略微考慮了一番。“卡瑞娜一定會去夏瓦納,你們就去那裡找她好了,記住,在她做出任何不利於我們的舉動前不要和她發生衝突,畢竟到目前爲止她對我們還是有利的。”
弗恩抱着雙手,斜看着伊爾蘇蒂亞。“那麼你這是要去哪裡,大賢者?看得出從剛纔進門到現在你都在化妝打扮吧,難道是爲了見什麼人?”
伊爾蘇蒂亞皺起眉頭,妝容精緻的臉蛋即使是生氣也美麗端莊。“我現在終於知道艾德琳爲什麼放任艾隆漢將劍插入你的心臟了,弗恩,要是我現在有護衛的話,我一定也會很樂意看着他的劍再次刺破你的心臟。”
弗恩不再說話,與艾隆漢戰鬥的陰影依然徘徊在他心頭,還有妮絲捨命救他的那一刻,彷彿就發生在昨天。奎艾握緊弗恩的手,似乎是在安慰他。
伊爾蘇蒂亞看了一眼東方,天邊已經微微泛白。“再見了,弗恩,奎艾,希望再次見到你們的時候,天空依然能如今天這樣晴朗。”
“再見了,大賢者。”奎艾微微低頭行禮,弗恩卻不爲所動。
伊爾蘇蒂亞舉起右手,一道銀白色的光暈將她籠罩在內,幾秒後,整個人連同光暈一起消失不見了,只留下空蕩蕩的木屋與滿地的花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