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天下誰最強勢,所有人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楚王,蘇景鑠!
要知道,他可是在趙國最強勢的時候以積弱的楚國直接取了趙國南境一帶,從而奠定了自己霸主地位的君王。
現在的楚國早已不可同之前的楚國同日而語。
即便是這些燕國的朝臣們,在聽到楚王的名頭的時候也不自覺的矮上了三分。
蘇景鑠就站在那裡,在聽到楚雲笙的這句話的時候,他眉梢微蹙,下一瞬展顏一笑道:“自己的婚書,當然要我自己送來的穩妥,而且——”
說到這裡,蘇景鑠往前走近幾步,靠近了楚雲笙些許,然後道:“我也想當面問問女帝的意思。”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面不紅心不跳的,儼然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樣,然而卻逗得對面的楚雲笙紅了耳郭。
她帶着嗔怪的眼神瞪了他一眼道:“那如果我說不呢?”
聞言,蘇景鑠還沒有說話,底下跪着的一片大臣們已經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們想到如果女帝真的說不的話……那麼,面對如今如此強勢的楚國,以後怎麼可能還有好果子給他們燕國吃。
蘇景鑠已經走到了楚雲笙面前,在聽到這句話之後,他眼底裡的笑意更深,一擡手便將楚雲笙攬在了懷裡,柔聲道:“那我就把你搶走。”
他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的清清楚楚。
底下跪着的那些大臣再度倒吸了一口涼氣,如果女帝真的嫁了或者被搶走的話,這才結束了動亂的燕國又該怎麼辦?
合着現在女帝嫁也不是,不嫁也不是。
一羣大臣跪在涼亭外面爲楚雲笙的婚事着實捏了一把汗。
蘇景鑠擡手攬在了楚雲笙的腰際,然後笑道:“女帝可是考慮好了?”
聞言,楚雲笙瞪了他一眼,然後對那些大臣道:“你們都且先退下吧。”
聽到這句話,底下的臣子們這時候才如懞大赦一般,站起身子拍拍屁股忙不迭的跑了。
等到偌大的涼亭乃至御花園都只有楚雲笙和蘇景鑠兩個人的時候,楚雲笙才轉過身子來看向蘇景鑠道:“你怎麼來了?”
前兩日她才同他通了信兒,上面說要等過年他纔有時間趕過來,那時候再一起商定如何討伐何容。
這裡距過年還有一月有餘,他來的有些早了,而且事先也沒有跟她說一聲,天知道當她冷不丁的看到視野裡出現他的那一剎那有多欣喜,只是礙於這些臣子的面,她不能表現的出來。
不知道是女帝這個身份的束縛,還是因爲她本來就想要樹立一個自己威嚴端莊的形象,這些日子以來,楚雲笙都沒有這般輕鬆的笑過,更沒有誰能借給她一個肩膀讓她倚靠。
不需要做些什麼,就這樣靜靜的陪着她,就已經足夠。
蘇景鑠含笑聽着楚雲笙的話,然後腳腕一轉,攬在楚雲笙腰際的手已經一帶就將楚雲笙帶進了他的懷裡:“我等不到過年了,只想要見到你,想馬不停蹄的趕來見你。”
一縷熟悉又久違的幽香瞬間將楚雲笙包裹了起來,她安心的靠在他懷裡,輕笑道:“那你楚國的年終尾祭怎麼辦?不知是誰說好的要秣馬厲兵殺何容一個措手不及呢!”
蘇景鑠將楚雲笙攬的更緊了一些,然後輕笑道:“年終尾祭那些小事自然有人去處理,我這次來就是爲了陪你。”
聞言,楚雲笙擡眸就對上了蘇景鑠那一雙含笑的眼睛。
一瞬間,她從頭到腳都是暖的。
縱使現實冰冷,縱使亂世殘忍,但此間有他,此時有他,此心有他。
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阿鑠……”
楚雲笙將腦袋埋在蘇景鑠的懷裡,拱了拱,喃喃道:“你真好。”
她有好多話想對蘇景鑠說,自從上一次自衛王宮外的郊區分別之後,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她也有好多壓抑在心底裡的痛楚沒有對旁人言,本以爲自己已經足夠堅強。
堅強到可以獨當一面,甚至可以撐起燕國這殘破的局面。
但是,堅韌強大如她,在對上蘇景鑠的時候,卻已經脆弱的一塌糊塗,此時她只想依偎在他的臂彎裡,將這些日子以來的委屈和怨懟統統倒出來。
而蘇景鑠也一直這樣抱着她,依偎在她的頸窩間,聽她細細道來,聽她說起衛王宮裡看到小舅舅慘死的一幕自己的心痛,聽她說起一路奔逃時候的辛酸,聽她說起知道何月英爲自己而受屈辱而死的痛楚和絕望……
楚雲笙一點一滴的全部對着蘇景鑠倒出來,而這些壓抑在她心頭的痛楚在被傾瀉出來之後,她的那一顆沉重的心也驀地輕鬆了不少。
說到最後,楚雲笙的嗓子都有些啞了,而她的眼睛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哭腫了。
她不知道自己說了多少話,也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淚,但是此時她心情卻已經好上了許多。
見楚雲笙發泄完了,蘇景鑠才越發將她箍緊在懷裡,用他那同樣有些沙啞的聲音道:“阿笙,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明明哭的是她,但他卻已經在她看不見的角度裡默默無聲的流下淚來,爲她心疼,爲她難過。
楚雲笙搖了搖頭,正要說什麼,卻被蘇景鑠扶正了身子,然後迫使她直面他,他那一雙浩瀚若星海的眸子直視着楚雲笙,鏗鏘有力道:“阿笙,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聞言,楚雲笙眼底裡噙着淚意,然後也堅定的點了點頭,在點頭的瞬間,那淚水便從臉頰上滑落到他掌心,滾燙無比。
蘇景鑠將那一滴淚無比珍惜的捏在手上,眼神越發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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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雲笙本以爲,蘇景鑠說的不過是一句情話,但是她卻沒有想到,這句話就是實打實的誓言。
因爲從那之後,他真就是鐵了心的跟她寸步不離,她上朝,他在屏風後面兀自批閱楚國快馬加鞭送來的奏摺,她用膳,他在一旁仔細的爲她夾菜,就連她睡覺,他都要躺在牀邊上攬着她一起睡。
雖然兩人在外人看來卿卿我我交頸而臥同榻而眠,但蘇景鑠卻從未做越矩之事,因爲他對楚雲笙承諾,會守到大婚那一天,給楚雲笙一場完美的婚宴。
而楚雲笙從一開始面對他的靠近無比羞澀,到後來也逐漸適應了身邊睡着一個他的存在。
滿朝文武也從一開始的震驚到無所適從,到最後成爲了習以爲常。
伐趙的計劃就在他們這般濃情蜜意的相處模式下全面鋪展開來。
在蘇景鑠來了燕國這段時間,二元和林銳就已經率了十萬精兵去了趙國南境,而秦夫人也帶着秦家軍去了燕國的北面疆域邊境,那裡是陳國的故土,她帶着六萬秦家軍再加上新增的四萬精兵從北境向趙挺近。
此時楚雲笙就要同蘇景鑠一起率領了燕國五萬精兵同楚國的精銳從南面直搗現在的趙王都,也即是之前的衛王宮。
昔日的衛國已經徹底被何容吞併,早已經納入趙國的版圖,就連衛王宮都已經成了趙王臨時的宮苑。
“姑娘,外面風大,主上讓你先在屋子裡歇會兒,他收拾好了叫你。”
素雲擡手爲楚雲笙披了一件披風,這是的楚雲笙即使是燕國女帝,但她依然不改之前的稱呼。
年關將至,這些日子以來,不斷有好消息從前線傳來,何容幾個戰線連連潰敗,所以這時候楚雲笙同蘇景鑠親征是最佳的時機。
一想到很快就可以大仇得報,楚雲笙就難耐自己那一顆激動不已的心,她搖頭道:“也沒有什麼好收拾的,我去看看他怎麼這麼慢。”
說着,她對素雲笑了笑,就轉身出了內殿,才走到院子裡看到外面堆的有些誇張的用品,以及站在那些東西前不停的唸叨着的蘇景鑠的時候,楚雲笙忍不住咂舌。
待她走近,才聽到蘇景鑠的聲音在喃喃自語道:“這個手爐得帶着,阿笙怕冷,這個薰香得帶着,外面血雨腥風的味道不好阿笙不喜歡,這個軟墊得帶着,阿笙有腰傷,這個茶葉得帶着,阿笙喜歡喝……”
聽到這些,楚雲笙心中雖暖,但面上卻還是不得不擺出一副十分嫌棄的表情看向蘇景鑠道:“我們這是去休假看風景享福的嗎?是打仗啊,你只怕是恨不得把整個宮殿都搬去呢吧!”
正在凝眉深思該帶些什麼的蘇景鑠冷不丁的聽到楚雲笙不滿的聲音在背後響起,蘇景鑠驀地回頭,在對上楚雲笙那一雙故作生氣的眸子的時候,他眸子裡的笑意一下子就綻放了開來,他上前一步攥緊了楚雲笙有些冰涼的手道:“我倒是巴不得要把整個宮殿都背上呢,阿笙,你身子不好,而且天氣又怎麼冷,我真的捨不得你去前線受苦,但是……”
說到這裡,蘇景鑠沒有繼續下去,因爲他知道他想說的,楚雲笙也都知道。
但是在最後大仇得報的那一刻,她怎麼可能不去看這個熱鬧。
她現在只恨不得能親手殺了何容。
所以,蘇景鑠也不勸她,但卻想要將她穩妥的保護好,不想讓她受到一點兒傷害。
所以,才這麼念念叨叨碎碎唸的讓帶這麼多東西。
“很快的,阿笙。”
最後,蘇景鑠擡手將楚雲笙攬進了懷裡,說出來這樣一句讓外人摸不着頭腦的話。
但是楚雲笙卻聽懂了。
她點了點頭,應道:“嗯呢,很快。”
很快他們就能報仇,楚雲笙從未有此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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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楚雲笙蘇景鑠帶着一衆禁衛軍出了燕王都之後,藍衣帶着另外姐妹三人站在燕王都的城頭上看着目送着楚雲笙和蘇景鑠遠去的玉沉淵。
突然間,她竟然覺得眼睛有些酸,漸漸地泛起了淚意來。
不知怎的,她覺得此刻的玉沉淵說不出來的寂寥。
“主上,您真的打算從此再不管朝政嗎?”
雖然這些日子跟在楚雲笙身邊,也親眼看到了玉沉淵是徹底的放手,但是藍衣卻還是不敢相信這是自家主上做出的決定。
玉沉淵動了動身子,一個瀟灑的起身便坐到了城頭上,外面風聲獵獵,吹動着他一襲紅衣格外妖嬈。
襯着他那一雙顧盼生輝的眸子,越發奪人心魄。
他聳了聳肩,慵懶道:“我不是都已經跟你們交代好了嗎,從此是留在她身邊,亦或者放逐江湖獲得自由都隨你們。”
聞言,青衣藍衣綠衣紫衣四人齊齊對着玉沉淵跪了下來。
齊聲道:“奴婢願意誓死追隨主上,無論主上去哪裡。”
她們都是被玉沉淵救下來的苦命的女子,這些年來雖然玉沉淵對她們進行了嚴苛無比的訓練,但在她們心中,玉沉淵就是她們的再生父母,是誓死都要追隨的恩人。
聞言,玉沉淵卻絲毫沒有放在心上,他胸前的衣襟半敞,露出一抹玉色的胸膛,儼然又是那麼一副紈絝的做派。
但是藍衣知道,這時候的玉沉淵跟之前的玉沉淵是不一樣的。
有些東西,他是徹底的放下了。
“主上,你就帶着我們吧,從此天涯路遠,主上要肆意逍遙,也有我們在身邊伺候着,我們也才放心。”
藍衣擡起頭來,迎着玉沉淵那似笑非笑眸子,一字一頓道:“我知道主上是希望我們能去追尋自己的自由,但是,只有在您身邊我們纔是心安的,比起那虛無縹緲的自由來,這纔是最重要的。”
聞言,玉沉淵微微皺眉,他的聲音也壓低了幾分道:“如果不想要自由,那就去照顧她吧,也算是讓我心安。”
那個“她”字,指的自然是楚雲笙。
藍衣幾人都懂。
她們幾人中,她對楚雲笙的感情最深,即便是留下去照顧楚雲笙她也是沒有任何怨言的,但是她知道,楚雲笙的身邊有蘇景鑠,有太多的人關心和照顧了,不缺她一個。
而她的主上,卻什麼都沒有了。
想到此,藍衣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直道:“是楚姑娘讓我們回來照顧主上的。”
聞言,玉沉淵一怔,他倒是沒有想到,這時候楚雲笙竟然還記得他。
他深吸了一口氣,最後在藍衣等人灼灼的目光下,他身形一閃就離開了城頭,在風中飄來他淡淡的一句話:“隨意。”
聲音落下的時候,他那火紅的身影已經不見了蹤跡,雖然只有兩個字,卻讓在場的四人心頭一喜,連忙整理了衣服就閃身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