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下無數個穿着白袍的人穿梭在戰火中,投射下來的石塊,燃着油火的箭矢,遮住了天幕烏漆漆的壓在人的頭頂上,他們見縫插針的走動着,拖着一個擔架但跑的卻是很快,見到了倒地受傷的士兵,就會熟練的上前檢查傷勢,包紮,做最初的救治後立刻扛着擔架飛快的往後面跑。
趙勳的攻勢很猛烈,趙樑闕留在城下只有一萬不到的人數,雙方交戰後,趙勳的人就立刻騰出手來開始攻城。
霍繁簍掃了一眼下面,雷武在他身後低聲道:“主子,那些人就是縣主的醫療隊吧。”
“嗯。”霍繁簍盯着那些快速跑動的白色身影,“她總能想到別人想不到的。”話落,他拂袖轉身慢悠悠的下了城樓去了順天府。
順天府的牢房中,大公主靠在角落裡瑟瑟抖着,這裡的空氣中透着一股腐繡的臭味,髒污漫天,縱然自小生活的並不算無憂無慮,可是此刻陷在牢房裡依舊讓她不停的乾嘔。
她捂着眼睛很害怕,但是這種害怕卻只是怕一隻突然躥過來的老鼠,怕一隻趴在她腳邊的臭蟲,而不是對死的恐懼。
她擡頭看着對面,聲音裡帶着一股鎮定,“祖父。”她問道:“我們……得救了嗎。”
“嗯。”方朝生搓着手呵氣道:“我們應該死不了了。”這裡再冷也比城頭上好。
得了方朝生的答覆,大公主忽然就捂着臉哭了起來,哽咽的道:“我……我以爲七叔不會救我們呢。”
“嗯。我也這麼認爲。”方朝生笑了笑,按照他對趙遠山的瞭解,這城頭上莫說掛着是他,就是榮王趙遠山也不可能爲了一個人而置大局不顧的,所以他掛上去後就抱着必死的心。
沒有想到,趙遠山居然來救他們了。
“那……那他是怎麼救的?”大公主抹着眼淚,方朝生回憶着一個時辰前的情形,搖着頭道:“我也沒有留意。等戰事停了再去問他。”
大公主點着頭,她好想看一眼趙安申,可是她太害怕了,莫說找人就連朝下看她都不敢。
外面的大鐵門打開,隨即一陣陣的喧鬧聲傳來,緊接着門又關上噠噠的腳步聲由遠而近,方朝陽凝眉聚目的看着欄杆外,就看到一位個子高瘦披着斗篷的男子在門口停了下來,他扶着牆站起來咬牙切齒卻又帶着一絲懼怕,“霍……霍繁簍。”
霍繁簍嗯了一聲。
“你來做什麼。”方朝生走過去,將大公主拉起來護在身後,“我警告你,遠山他們就在城外,你要是……他不會放過你的。”
霍繁簍輕輕一笑,笑聲裡透着一絲嘲諷,淡淡的道:“霍某隻是路過,順道來看望……看望侯爺。既知你們還好,那霍某就告辭了。”
他說着,拂了拂袖子轉身悠悠然的走了。
方朝生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又不放心,目光一直盯着他打開門,外面震天的喊殺聲傳來,隨即又被關在了門外,他才鬆了口氣。
“祖父。”大公主害怕的抓着方朝生的袖子,“他……他什麼意思。”
方朝生搖了搖頭,眸光是審視和思考。
霍繁簍出了門,街面上的鋪子都關掉了,偶能看到幾個百姓驚恐的從這邊跑到巷子對面,他淡淡一笑停下來看着城牆那邊,雷武想要說什麼,可到底停下來沒有作聲。
“回去睡覺去。”霍繁簍打了個哈欠,雷武一臉的驚訝,“那邊正在打呢,您要是走了郡王會不會……”
霍繁簍回道:“我又不是鐵打的,總要休息的。”話落就朝三牌樓那邊去,雷武跟在後面低聲道:“您要回家嗎,毛……毛姑娘在家裡。”
霍繁簍頓時皺了眉頭,搖了搖頭道:“天下之大,我竟是無處可去了。”話落又道:“罷了,去醉春樓吧。”
兩個人又掉頭走了。
趙樑闕坐在御書房中,底下的人一一彙報着戰況,他的常隨回道:“大同的八千人後天就能到。”
“好!”他起身來回的走着,又想到了自己的兩個兒子,焦灼的道:“想辦法,將大公子和小公子救回來。”
他的話剛落,就聽到門外有人回道:“郡王,王妃來了。”隨即梅筱柔從從門口衝了進來,也不管在場有多少人,她喊道:“郡王,你打算怎麼救他們。”
趙樑闕眉頭略簇了簇,隨即面色柔和下來,過去扶住了梅筱柔,道:“彆着急,他們好好的沒有事,趙遠山也不敢對他們怎麼樣。”又道:“我們正在想辦法,一定能將他們救回來的。”
“他都打到京城來了,郡王,你這樣一直退,我們已經無路可退了。”梅筱柔已經好幾天沒有看到他了,“當初在保定,你就應該攔着他,現在讓他打到了門口也就罷了,居然還將我們的兒子也陷入了危險之中。”
攏在袖子裡的手攥了拳頭又鬆開,復又攥緊,趙樑闕面色柔和滿目深情,“是,是,都是我的錯。你別生氣了好不好,回去好好休息一下,等你休息好了兩個兒子就回來了。”
梅筱柔看着他冷笑了一聲,目光一掃殿中的十幾個人,頓時明白過來,便也握了他的手,目含熱淚的道:“郡王,那妾身在家等您的好消息。”
“去吧。”趙樑闕話落喊成一,“你親自走一趟,一定要王妃完好的送回去。”
成一應是上前來扶着梅筱柔,慢慢的出了門。
忽遠忽近的打鬥聲傳來,還有一股隨着風吹來的血腥味,成一不敢帶着梅筱柔在外面逗留太久,腳步極快的往外走,梅筱柔喊住成一問道:“他打算怎麼應敵?”
“回王妃的話,奴婢不知道。”成一垂着頭,“朝中的事,奴婢哪有膽子過問。”
梅筱柔就冷笑一聲停下來盯着成一,道:“你不知道?你不是很能耐的嗎……還有,昨天二公子明明是在城中的,又怎麼可能被趙遠山抓走。”她逼着成一一字一句,“你告訴我,是不是有趙遠山的奸細,他查到是誰了嗎?”
成一後退着,第一次覺得郡王妃很可怕,可平日裡溫柔賢淑的樣子的大相徑庭,可轉念一想她兩個兒子都被抓走做了人質,生死難料她變成這樣也在情理之中,便回道:“郡……郡王沒有提這件事,也沒有人說氣奸細的事情,所以……所以奴婢真的不知道。”
“那霍繁簍呢,韓鶴山呢。”梅筱柔逼問道。
兩個人成一自昨天開始就沒有見到了,便道:“韓大人在城樓上指揮,霍大人在哪裡奴婢還真是不知道。不過他一般只要不在郡王這裡約莫就是在家裡,如果家裡也沒有那就是在醉春樓了。他長年抱着一間院子,家裡和那邊都住着。”
梅筱柔沒有說話,冷哼一聲拂袖道:“沒用的東西,還想做皇帝。”他查不到,她就自己去查。
成一看着她走遠了長長的鬆了口氣,遠遠的跟在後面。
弘德殿的後殿中,趙凌披頭散髮的貼在門口,縫隙裡又風灌進來,平日裡還有一些酒香肉香……但今天灌進來的風很不尋常,他拼命的嗅着鼻子……自言自語的道:“血……是血腥味。”
他咯吱咯吱的扣着門,又將耳朵貼在門上,靜靜的聽着,外面的腳步聲,喝罵聲還有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聲音,但這些都不是他想聽的,他只想聽一種聲音。
“聽……”他側着臉看着屋頂,神神秘秘的,“是打鬥聲啊,遠山回來了,遠山來救我了。”
他咯咯的笑着,就坐在門口保持着一個姿勢一直聽着,那聲音日夜未斷不停的穿透過來,血腥味也越來越濃烈了……他從白天聽到夜裡,又從夜裡聽到白天,宮裡面漸漸從平靜到焦躁,他能感受到氣氛的變化,又從焦躁變的恐懼起來。
衆人的腳步聲開始急躁了,走的又快又急,還有人跑着,邊跑邊喊着話。
“遠山啊,遠山快來!”趙凌趴在門上,看着外頭一點點的光線,“朕等了你好久啊,你快來救朕啊。”
第二天,這是第二天!
忽然,從城樓上傳來了一聲炮聲,轟的一聲響,驚的趙凌一跳……到中午了,這是京中對時的炮,但是今天的聲音好像有點不同啊,更響了。
這一聲,不但驚了趙凌一跳,幾乎京城中所有人都被驚了一跳。
楊府中,楊清輝回頭看了一眼妻兒,朝他們笑了笑隨即大步出了門,楊文雍在書房門口等着他,見到他後便道:“倓鬆,你都聯絡好了?”
“是!”楊清輝點着頭道:“今天是三天了,我和趙將軍在一年前就約定好了,以城樓的炮聲爲號。”
楊文雍點頭道:“行,那你去吧,且記住一切小心。人只有活着才能談理想抱負,記住沒有。”
“父親,孩兒記住了。”楊清輝抱拳,道:“孩兒告辭。”
他說着,理了理自己的穿着的半舊的灰色直裰,帶着常隨大步出了院門,不但是他,趙勳在離開京城時雖沒有和衆人說過什麼,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這一天遲早都會來的,所以這一年多他們一個個窩囊的活着,唯唯諾諾甚至比趙樑闕的部從還要乖巧聽話。
就是因爲這樣,他們才保住了性命,就是因爲他們沒有一個人和趙勳聯絡,甚至沒有一個人替趙勳反駁半句,他們才得以好好的活到現在。
時機來了,現在正是他們投效大周,報銷朝廷的時候。
他們拿不動刀槍,但是他們有嘴可以說,有腿可以走,他們有知識有涵養,還有頭腦!
在楊清輝的帶領家,他們分散着又聚攏着,在九道門前點火作亂,驚的附近百姓紛紛上街上,一時間,幾乎所有的百姓都走上了街上,在他們的鼓勵和煽動下,搖旗吶喊,“還京城安寧,嶺南當割首謝罪!”
“這樣行嗎。”崔巖站在楊清輝身後,看着對面一羣見首不見尾的隊伍,“會不會激怒他們?”
楊清輝冷笑一聲,道:“就是要激怒他們。”
崔巖沒有明白楊清輝的意思,驚訝的道:“這……什麼意思。”他話落,忽然想到什麼視線投向城牆上,瞪大了眼睛道:“原來……你是這樣想的。”
楊清輝點了點頭,道:“趙將軍帶着人攻城,那麼多人付出了血淚,我們無論如何也不能袖手旁觀。”
“你說的對。”崔巖點着頭,道:“我也去。”
不等他們出去,就聽到轟隆隆的腳步聲傳來,趙樑闕派兵來鎮壓……如是平日大約百姓們都會嚇的四散逃走,但今日人數之多,羣情之激昂就算站着不動任由對方砍殺,量他們也沒有這個膽子。
所以,數千人視而不見,站在各個的要道上,堵塞着,就看到韓鶴山帶着兵過來,目光一掃指着領頭的幾個百姓,就問道:“誰指使你們的?”
щшш▲тTkan▲c○ “我們自發的。”有人大聲喊道,韓鶴山目光一轉說話的人身上,他問道:“你是何人。”
那人高聲答道:“我們不過城中討生活求安穩的百姓,身份不值得一提。我們只是不服你們動搖超綱,毀了先祖的百年的基業,毀了百姓賴以生存的家園。”
“我們?”韓鶴山冷笑着道:“這話你們應該對趙遠山說,他是謀逆!要是他立刻俯首伏法,我們立刻撤軍還你們清淨。”
百姓們大聲回道:“是誰霸佔了朝堂,誰將聖上關着的,誰要預謀登基。你不要當我們不知道,分明就是闕郡王!趙將軍不是謀反,他是來勤王的。”
韓鶴山眸光冷冽的盯着方纔說話的人,指着他們幾個人就道:“將這幾個妖言惑衆的人抓起來。”
他話落,他身後的人就有些猶豫,他回頭瞪着那人道:“怎麼,我說的話你都不聽了。”
“將軍。”他的屬下低聲道:“這些人都是百姓,而城內城外守城的兵也不乏京城的人,若是……恐會動搖了軍心。”
殺敵人一萬是應當的,士兵上戰場就是爲了殺敵,可是殺無辜百姓卻不一樣!
“是你做主,還是我做主。”韓鶴山一腳踹開說話的人,喝道:“殺一儆百,以儆效尤,給我殺。”
大家不敢再反對,十幾個兵立刻衝進了人羣裡,百姓們一下子怒了,也不逃走紛紛結成了人牆去抵抗,一層一層密密麻麻的,看的那十幾個人頭皮發麻,手都開始抖。
“廢物。”韓鶴山拔了自己的刀,手起刀落照着最近的一個百姓砍了下去,那人啊的一聲倒在了地上,韓鶴山又是反手一刀去殺另外一個人,不等刀落忽然就聽到有人喊道:“他殺百姓,打!”
呼啦一聲,就如油桶裡丟了一點火星,蹭的一下火苗躥的老高,一時間百姓紛紛將這些來鎮壓的士兵圍住。
雙拳難敵四手,數千百姓打幾百個兵,就算對方有刀有劍也施展不開。
“你們一個個的不想活了是吧。”韓鶴山大怒,忽然一隻鞋子砸在了他的臉上,他捂着臉雙眸通紅,不等他說話他的屬下拉着他就朝外面逃,“將軍,大敵當前您不要和這些鼠輩計較,會壞了大事的。”
韓鶴山下城只是吃個飯,誰知道遇到這種事,他就想順手解決了,畢竟霍繁簍不在他要趁此機會奪了對方的所有權力。
沒有想到事情居然演變成這樣。
城外一聲一聲的喊殺聲一直未斷過,城內百姓的呼聲如同應和一般,一聲聲的迴盪在京城上空。
如同一鍋煮沸的水,咕嚕咕嚕滾燙的冒着泡。
醉春樓中,霍繁簍披着衣服打着哈欠出來,梅筱柔坐在院子蹙眉看着他道:“你這孩子怎麼回事,外頭都打成這樣了,你居然有心思在這裡睡覺。”
“屬下這兩日都是值宿。”霍繁簍繫好口子,就這麼披着頭髮坐在了梅筱柔對面,“王妃來找我,是爲了何事。”
梅筱柔就道:“原來是這樣,難怪我找了你兩日都不見你。”又道:“趙贇和趙堇被抓走了,你可知道。”
“知道。不過您放心,趙遠山當下不敢對他們怎麼樣。”他說着給梅筱柔添茶,“今天大同的兵就會到,等他們從背後夾擊過來,趙遠山就一定會凶多吉少,到時候二位公子……”
他沒着頓了頓,梅筱柔一拍桌子,怒道:“趙遠山若是輸了,他們豈不是更加危險。”她又不傻,要是換做她,就算是要死了也要拉着趙贇和趙堇墊背,噁心趙樑闕。
霍繁簍好像也剛剛想到這個問題,一愣道:“這……好像是這個道理。”話落,焦急的道:“看來,可真和郡王商量商量怎麼營救二位公子。至於攻城……”他輕飄飄的篤定的道:“一時半會兒趙遠山打不進來的。”
京城要是三五日就能打的進來,那就不是京城了,先祖費了那麼多的精力,可不是白費的。
“救是一定要救的。”梅筱柔道:“我現在要知道,他們到底是如何被人綁走的,趙堇可是在城中,要不是有內應趙遠山怎麼可能帶的走他。”
霍繁簍就端茶喝着沒有說話。
“小霍。”梅筱柔盯着霍繁簍,“你小時偶到了嶺南後,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歡你,你這孩子機靈聰明,將來必成大器。你就是辜負了天下人,也不能辜負我這些年對你的栽培之心啊。”
她在想問霍繁簍,他是不是內應。
“王妃。”霍繁簍噗嗤一笑,“你說說看,我爲何要幫助趙遠山?他是能許我錦繡前程呢,還是能將他的夫人讓給我,你也知道這世上能讓我惦記的,也就這兩樣事情了,他趙遠山可一樣都不能給我,我爲何要做他的內應。”
他說的很有道理,梅筱柔蹙眉想了想,“那……到底是誰。”
“幫主。”雷武從外面匆匆進來,本來要說話可一看到梅筱柔,便就忍了下去,霍繁簍道:“王妃不是外人,你儘管說。”
雷武就看了一眼梅筱柔,回道:“韓將軍帶着人在街上和百姓起衝突了,還殺了好些人,城中都……都暴動了。”
“愚蠢!”這事兒梅筱柔一聽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委,“外患還沒有解決,他就捅了這麼大的簍子,他這是……”她說了一半,忽然想到了什麼看着霍繁簍,低聲道:“韓鶴山會不會是內應?”
“怎麼會。”霍繁簍擺着手,“他可是郡王最信任的人。”
梅筱柔連趙樑闕都不信,就更談不上相信韓鶴山了,便道:“我去看看。你和我一起來。”
她說着就要走,又回頭看着霍繁簍,“把自己儀容整理一下,看你像個什麼樣子。”
霍繁簍哈哈一笑,回房去梳了個頭發就出來了,跟着梅筱柔就徑直去了宮中。
韓鶴山正在御書房中回稟城中暴亂的事,趙樑闕指着他道:“你平日裡聰明的很,何以這件事辦的如此糊塗。你當時帶誰一起去的,人呢?”
“帶大劉去的。”韓鶴山也有些後怕,“此刻正在殿外等候。”
趙樑闕點了點頭,道:“把大劉抓去鬧市砍了,給大家一個交代。當務之急先將這些人驅散了再說。”
“是!”韓鶴山應是而去,出門時正好和梅筱柔以及霍繁簍擦肩而過,他斜睨了霍繁簍一眼冷哼一聲大步離開,梅筱柔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急匆匆的進了門,“郡王。”
趙樑闕厭煩的看着梅筱柔,“你來做什麼,婦道人家摻和什麼。”
“我的兒子生死未卜,我爲何不能來。”梅筱柔的性子從來都和柔和沾不上邊,“我告訴你,韓鶴山很有可能就是抓我們兒子的內應。”
趙樑闕想都不用想,否決道:“你不要疑神疑鬼的,他不可能!”話落,看了一眼霍繁簍。
“我疑神疑鬼?”梅筱柔就講她懷疑的事情理了一遍思路統統說了出來,“……你不要忘記了,當時老大可是跟着他後面出城的,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人。”
趙樑闕擺着手,道:“不要煩我,我還有事。”他說着起身對霍繁簍道:“小霍隨我走。”
霍繁簍抱拳道:“我也覺得王妃所言有些道理,郡王您還是查一查的好。”
趙樑闕就看着霍繁簍眯了眯眼睛沒有說話,梅筱柔又道:“至少,當下不能將大權給韓鶴山,要是他帶着人打回來,你如何是好。”
趙樑闕心頭一跳,沉思了一刻道:“婦人之見。”話落拂袖出門,梅筱柔在後面喊道:“是你目光短淺,否則又怎麼會被人兵臨城下。”
“閉嘴。賤人!”趙樑闕話落,轉身就走,門外守着等待召見的幾位大臣一個個垂着頭卻是目瞪口呆。
多少年的相濡以沫人間佳話,多少女子豔羨的神仙眷侶,之間也會用這種粗俗不堪的言語對罵?
“趙樑闕,你不要後悔。”梅筱柔氣的拍了桌子,一想到兒子,她真的什麼都不想顧……沒有兒子,莫說趙樑闕當皇帝,就是當了玉皇大帝,也和她沒有半分關係。
她可不指望他做了皇帝,還能像以前那樣至少維持一個面子,到時候三宮六院,他最缺的絕對不是兒子。
趙樑闕雖沒有應梅筱柔的話,但當日下午還是又添了人去韓鶴山身邊,而他也留了霍繁簍在他身邊保護左右。
城外,沙塵似乎一瞬間被風吹散了,黑壓壓的天幕下突然就亮了起來,轉眼功夫大雪如同鵝毛一般紛紛揚揚的落了下來,顧若離扶着牀上深吸了一口,等過了這陣眩暈後她蹙着眉頭道:“下一個,擡進來。”
“縣主。”韓苗苗在一邊和她說着話,“城裡也鬧哄哄的,我下午都聽到聲音了,肯定是百姓想要開城門迎我們進去。”
顧若離敷衍的應了一聲,道:“去煎藥去,別的事不要管。”
“哦,哦。”韓苗苗應了蹬蹬跑出去,過了一會兒又跑了回來,“縣主,我們的藥……外傷的藥不夠了,將軍派人去買藥什麼時候能回來。”
顧若離一愣,她以爲藥能撐五天,沒想到三天就沒有了。
這一仗打的太激烈了,她蹙眉道:“你去前面看看,找孫刃問一聲。”
“哦,知道了。”韓苗苗跑去了前面,頭上臉上都落的是雪花,她跑了幾步忽然停了下來,臉色微變之下像一隻青蛙一樣趴在了地上,歡顏端着水路過,喊道:“苗苗,你在做什麼。”
“有馬蹄聲,很大的馬蹄聲。”韓苗苗貼在地面聽着,“很多,很多人……來了。”
歡顏擡頭望後面看去,就看到遠處發亮的天際下,一層層的灰塵被激盪了起來,遮住了天幕!
“是……援兵?”歡顏捂着嘴,“苗苗,將軍說了沒有,我們有援軍嗎?”
韓苗苗站起來,瞪着眼睛呆呆的道:“沒……沒有啊。曹將軍的四萬人都在這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