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 到死

“坐!”趙勳指了指對面,示意她坐。

顧若離面無表情的坐在對面,擡眸看着他,問道:“你什麼意思,問過我意見嗎,就直接去定婚期!”

“是啊,誥命請了,房子修了,聘禮都準備好了……”趙勳靠在語調沉着靠在椅子上,挑眉道:“就等你上轎過門了。”

顧若離慍怒道:“趙遠山,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你居然就這麼做了決定。”又道:“我不嫁,你就自己成親去吧。”

“你還反了天了。顧嬌嬌,別人成親水到渠成,你怎麼就那麼多事。”他氣的拍了桌子,“你不嫁也得嫁!”

顧若離氣的臉都紅了,騰的一下站起來,本能想走,可想了想又停了下來瞪着他:“那你試試,我說過我不嫁,你還能搶親不成。”話落拍了桌子又道:“還有,我們前面的問題還沒說清楚,我不想成親。”

趙勳氣的磨牙,手指敲着桌面一下一下的:“那你什麼時候想成親,你到是給個時間。”他可是等了好幾年了,“顧嬌嬌,時不待人,你想清楚了。”

她臉上露出驚訝來,隨即點了點頭,道:“暫時不想。你要着急就隨你的便吧。”話落,她起身,往外走。

窗戶外砰的一聲,有什麼撞了一樣。

顧若離打開門走了出去,頭也沒回。

趙勳攥着杯子看着她的背影,咬牙切齒,真是反了她了,他就不信一個小丫頭他也掰扯不過,就算是根鐵杵他也能將她掰彎低頭,“顧嬌嬌,你給我站住!”

話落,他丟了手裡的茶盅,大步走了出去。

顧若離聽得到身後的喊聲,也聽到了不斷靠近的腳步聲,她停下來回頭看他,可不等她看清人,忽然就被趙勳扛了起來,她駭了一跳,怒道:“趙遠山,你又發什麼瘋。”

一院子的丫頭婆子小廝紛紛低下頭,數着鞋面上的泥點子。

吳孝之揉着宿醉的額頭,搭着周錚的肩膀,道:“你說爺和縣主……這回誰勝誰負?”

“這還用問,上次就是爺輸了。”周錚撇了撇嘴看着吳孝之道:“先生,昨兒晚上您和縣主一起喝酒的,她今天一點事都沒有,何以你卻變成這樣子了。”

吳孝之嘿了一聲,拿扇子敲他的頭:“我什麼樣子,我風流倜儻,玉樹臨風。”話落,就搖着扇子往書房去,又忍不住回頭看看那進了內院的兩個人的背影。

趙勳霸道了十幾年,就算一開始吃了虧後面也會找回場子的,他向來是靠拳頭說話,能不說道理就不說道理。

顧若離呢,也是個強勢獨立的,別的女子以夫爲天,以夫爲綱,她恰恰相反,事事都要自主自力體現自我,這世上大約也有女子這樣想的,可到底沒有人像她這麼有底氣,沒家沒靠山她也能憑着自身的本事立世建業。

要說錯,也沒誰錯……就是針尖對麥芒,這個結不解開,等成親了她要出去行醫或是被困在內宅像普通婦人那樣生活,矛盾必然還是會出現。

還不如現在鬧一鬧,鬧過了說通了就沒事了,鬧不過……

咳咳!他以拳抵脣咳嗽了一聲,那就看誰的脾氣倔,誰的拳頭硬,誰最先低頭了。

趙勳扛着顧若離大步進了內院,氣的噼啪一下抽了她的屁股,道:“誰慣你的脾氣,反了天了是吧。”又道:“婚事都定了,你要是再敢說一句不嫁,我今天就讓人將喜堂擺好,拜堂成親入洞房,你信不信。”

顧若離掛在他的肩膀上憋着勁兒沒說話,臉色很難看。

“怎麼不說話,你不是能耐的很嗎。”趙勳喝道:“和你好好說話你不聽,就你心裡不高興,我還不高興呢,你來安慰安慰我。”

“夠了啊,趙遠山。”顧若離捶着他的後背,“你放我下來!”

他哼了一聲,人已經進了內院,“我不放,你能耐我何!”

顧若離張口就咬在他的肩膀上,他悶哼一聲又抽了一下她的屁股:“還咬人,你屬狗的嗎。”

“放我下來。”顧若離鬆了口。

趙勳啪的一聲,把門踢關上,將顧若離丟在炕上眯着眼睛盯着她,“我最後和你說一次,正月十八,你就等着上轎!”

“你太過分了。”顧若離沉了臉望着他,道:“這麼大的事你憑什麼不和我商量就自作主張!”

趙勳在她對面坐下來,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咚咕咚的喝完,道:“我和你商量你會同意嗎。”

“你!”她氣的臉都紅了,撇過頭去不理他。

趙勳就又說了幾句,見她不開口,就坐了過來盯着她:“你說你爲什麼不想成親,是因爲怕我?”

“不是。”她回道:“我只是想調整一段時間。”

還有這樣的道理,他沉聲道:“你心情不好,就是因爲你沒有治好先帝?我不是和你說了嗎,那件事不怪你,也從來沒有人拿這件事來責問過你。”

“我說了,這和別人無關,是我自己心裡的問題。”她看着他,道:“這個只是其中一個原因而已。”

趙勳就洗耳恭聽的看着她,等着她說後面的。

“我學了針黹,也跟着我娘學了主持中饋,可是我學不會!”她垂着眼簾,眼眶微紅,“我除了行醫什麼都不會。等成親後我甚至都不知道,我能不能安安分分的待在家裡。到那個時候你一定很失望,別人的夫人每天都溫柔賢惠,只有我整日在外頭走動拋頭露面,以你的性子我們定然是爭吵不斷,我不想過那樣的生活。”

他皺眉沒有說話,這些問題一直以來在他眼中都不是問題……顧若離是女人,是女人就一定會這些事,哪怕現在不會,將來也一定會。

他從不擔心,尤其等有了孩子以後,她就是想行醫,也不會有時間。

可是,她卻這麼認真的提出來了,並且設想了他的反應。

對沒有發生的事,胡思亂想瞻前顧後,他向來不屑。

“這些都是問題。”她看着他凝眉道:“我願意去嘗試做一個安於內宅的婦人。可是我對自己沒有信心,若是我只能堅持一年,兩年呢。你會怎麼樣?”

趙勳負手起來,蹙着眉來回的走了幾步,又停下來看着她:“以夫爲天,以家爲業難道不好嗎?你還沒有做,就覺得自己不行。事情還沒發生你就做最壞的打算,這不是你顧嬌嬌的作風。”

她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趙遠山,你這樣說讓我很沒有安全感。”她做不到方朝陽那麼灑脫,說和離就和離了,她想成了親就好好的過一輩子,就算有吵有鬧,但也絕不是原則上的碰撞。

趙勳並不能理解她的堅持的價值在哪裡。

“你想要向白世英那樣?”他的聲音也沉了下來,她擡頭看他搖了搖頭,“不,因爲喜歡你,所以我很願意和你成親,可就是因爲喜歡,我才害怕最後我們的感情在這些事情中消磨掉,像我爹我娘一樣,看着和睦恩愛,可是日積月累的不滿和怨氣,一件小事就讓他們分道揚鑣,在我看來他們誰都沒有錯,可是結果呢……是你我想要的嗎。”

“我瞭解你,也深知我自己的缺點。你想要的我很可能給不了。所以我惶恐不安。”她道:“我學醫數十年,其中艱辛和成就感無人能體會,如今我放下了,可不瞞你我心中不甘,我想要突破想要更上一層樓,想要讓我的價值在這世上體現的更爲極致。”

“是,在你看來,我要的這些或許只是功名利祿,這些你能給我。做鎮國將軍夫人,我去哪裡別人都要低一頭尊敬我幾分,這比我行醫所帶來的要更爲直接和簡單。但這不是我追求和想要的。”

“價值!”他微微點頭,看着她問道:“就和你說的平等和尊重一樣?”

她點了點頭,又搖頭:“不一樣。平等和尊重受限於環境。而我要的價值,只需我的努力和……”她擡眸看着他,“你的支持!”

化整爲零,他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要的其實就是他的一句話,一個保證。

若有一日她走出困境,她希望得到他的支持,而不是拉着她,告訴她,女子應該安於內宅相夫教子。

他沒有說話,在顧若離身邊坐了下來,凝着眉臉色沉沉的。

不是不願意,而是他知道自己的性子,不想好了將來就是食言,只會令她更加難過。

“我們都想想吧。”她看着他道:“如果不守婦道確實是梅氏所言的那樣標準。那我可能真的是這樣。我可以去刻意避免,但卻不能做的和別的人那樣好,也很可能達不到你趙遠山的要求。”

“我走了。”她起身聲音淡淡的道:“霍繁簍,我希望你不要再爲難他,我並不管他傷害過誰,是不是心術不正,就和我不在乎你殺了多少人,是不是想要篡位,不在乎白世英和白徵到底是兄妹還是戀人一樣……我只認識你們展露給我看的樣子,他不傷害我,那麼他是什麼樣的人,就和我無關!”

她說着開門走了出去,趙勳坐在炕上沒有攔她。

有的事他確實是要想想,不是想要不要和她成親,這個丫頭他娶定了。

而是要想想怎麼樣,才能順利娶到她。

過了許久,他起身去了書房,吳孝之躺在軟榻上打着呼嚕,聽到腳步聲他醒了過來,朝趙勳抱拳:“恭喜恭喜,將軍大喜。”

趙勳冷冷的掃了他了一眼。

沒談好?吳孝之眼睛一亮,湊過來道:“將軍,您和縣主都說了什麼?”

趙勳擡了擡眼簾,聲音無波無瀾的將兩人對話大概和他說了一遍。

“原來是這樣。”吳孝之道摸着鬍子端茶喝着,忽然靈機一動看着趙勳,道:“您等等,老夫請個人來。”話落,在門外吩咐了一聲。

趙勳根本不管他請誰。

吳孝之嘿嘿笑着,他不能深入摻和,這事兒要解釋一定要請個內行來。

過了半個時辰,楊文治來了。

一番寒暄,楊文治莫名其妙的坐下來,趙勳也莫名其妙,兩人都看着吳孝之。

“楊先生。”吳孝之高深莫測的一笑,進入正題:“先帝的駕崩讓縣主很受打擊,我們都不能理解,這樣的病情對於一般大夫來說縣主已經做的很好了,爲何她還會自暴自棄,不再行醫呢。”

楊文治這才估摸着猜到是趙勳和顧若離吵架了。

兩個孩子都是要強的性子,而且作爲女子,顧若離確實算得上異類,相知交友沒有問題,若是娶回家,還真是要想想能不能接受。

畢竟也沒有哪家夫人在外頭拋頭露面,更不提給人看病問診。

楊文治頓了頓,斟酌了一下用詞:“在理念上,縣主是能治好先帝的。她的手術室就是爲了此類的病,可是到真正發生遇到這種病例時,她卻因爲沒藥支撐,而不敢真的手術,所以纔會如此。”

“先帝對她素來關愛,她尊敬先帝,一心想要治好,可最後卻事與願違……就算是放在常人身上也難以承受,何況縣主那樣要強的人。”

楊文治說着嘆了口氣:“以縣主的天資,不行醫實在是百姓的不幸,杏林的損失。”

“不行醫她還可以做的別的。”趙勳蹙眉道:“若是這世上每個女子都和他這樣,那不是亂套了。”

楊文治也不反對趙勳的話,頷首道:“可這世上沒有一個女子像她啊。”又道:“古有女帝女將,都是奇女子,縣主雖不如他們殺伐果斷叱吒天下,可在杏林一行,在天下大夫眼中,她也不比那些奇女子遜色。”

“她所治的疑難雜症方子,提出的眩暈類別論據,推行的外科縫合,給我們打開了一扇新奇的門,讓我們受益匪淺!還有令人匪夷所思的開胸開顱,雖目前許多做不到,但是她告訴了我們,做不到不是因爲不可以,而是醫療條件所限,將軍,在這之前我們所有人都不敢去想,直如摧枯拉朽。”

趙勳微震,他是知道顧若離的成績,可是第一次聽到別的大夫對她的評價是如此之高。

“您保家衛國是厲害,受人尊敬。可是卻不能否認,一個出色的大夫所建立功績的偉大。人都有生老病死,若是醫術能不斷進步,致命的病越來越少,這難道不該得到同樣的尊重嗎。”

“老夫一時激動,言辭有些激烈。”楊文治見趙勳沒說話,他咳嗽了一聲抱了抱拳,道:“還望將軍見諒。”

趙勳若有所思的擺了擺手。

“不過,老夫有一句不吐不快。”楊文治含笑道:“您若娶縣主,又將她困在內宅,在老夫看來還不如不娶,因爲老夫替天下人可惜啊。”

他居然這樣說,趙勳皺眉道:“楊先生的意思,是我拖累她了?”

“非也!”楊文治笑着道:“這就跟您和縣主成親,縣主卻讓您從此以後不得再上戰場一樣。”

趙勳的眉頭越蹙越緊,眼前就浮現出顧若離眼眸微紅,失落困苦的樣子來。

原來是這樣。他的能力體現在軍功上,在許多人看來,沒有趙遠山大周國土難保,額森再無人無壓制。但是在楊文治這樣的大夫看來,沒有顧若離大周的醫術就少了一個棟樑,少了無限可能的未來。

“受教!”趙勳起身,拱了拱手,“楊先生一番話如醍醐灌頂,趙某深以爲然。”

楊文治擺手道不敢,笑着道:“既如此,那老夫就等着喝將軍的喜酒。告辭,告辭!”

“我送您。”吳孝之說着,親自送楊文治出了門,過了一會兒回來嘿嘿笑道:“卑職其實就是想問他一句感受,不成想他說了這麼多。”

“他說的不無道理。”趙勳若有所思,他尊重她卻從來沒有尊重她的職業,因爲他覺得女子不管做的多好,將來還不是塵歸塵土歸土,回到內宅落於俗世。

她是因爲沒有感受到他的尊重,所以纔會擔心那麼多的嗎。

“我出去一下。”他起身風一樣的出了門,吳孝之憋的幾句話還沒說呢,張着嘴看着他消失在視線裡。

周錚靠在門口看着他,譏誚的道:“先生,您勸了那麼多,也不抵楊先生說幾句,您早該請楊先生來了。”

“嘿,你這個小子。”吳孝之道:“趕緊找你那個相好的去,別在老夫跟前轉悠。”

周錚眉頭一擰,道:“我說了,那不是我相好的,先生不要亂說。”

“不是相好的,人家給你做衣服啊,還給你做鞋子。”吳孝之摸着鬍子道,“叫什麼來着,春容?”

周錚不想和他說了,轉身隨着趙勳走了。

吳孝之悻悻然的哼哼了兩聲,又回去書案前接着做事。

趙勳帶着風的去了郡主府,也不讓人通報,徑直闖了進去,惹的一陣雞飛狗跳。

他到時,李媽媽已經得了消息,正在小徑上等他,笑着道:“將軍來找縣主?”

“嗯。”趙勳頷首,李媽媽就無聲的指了指後面,“在廚房呢,說往後每天學做一個菜。”

趙勳心頭一動,轉身就走又停下來看着李媽媽,問道:“她衣服學會裁了?”

“會是會了,但確實做的不好。”李媽媽掩面而笑,道:“縣主做這些事沒有天賦!往後……往後還請將軍多擔待。”

趙勳沒說話,大步去了廚房。

還沒到裡面,就聽到方朝陽的聲音:“你怎麼這麼笨,切個豆腐怎麼就切不好了,你不是還能割別人的皮嗎,這豆腐可比皮嫩多了啊。”

“我再試試。”顧若離的聲音,透着無奈和消極,“這杏仁還要搗碎嗎。”

方朝陽向來沒耐心,教了一遍就喊道:“李媽媽,你進來教她,真是氣死我了。我怎麼生了一個這麼笨的。”

“行,您回去吧,我再研究研究。”顧若離也不拉着方朝陽,但方朝陽也沒有出來,又道:“這馬蹄糕你攪的不均勻啊,這花瓣不但要擺在裡面,還要擺在中間,你算好了一會兒切幾塊,你就放幾片花瓣,每一瓣都在正中間,做出來纔好看。”

“哦。”顧若離應了一聲,又嘆了口氣,“娘,您在一邊歇會兒,我再試一次。”

她說着話,忽然門口有個身影跨了進來,堵着門擋了個結結實實的。

“趙遠山。”她一愣擡氣頭來,就看到他站在門口,眉頭幾不可聞的就簇了簇,直覺他是來繼續說成親不成親的事。

方朝陽就冷哼一聲,睨着趙勳道:“你家是不是婆子不夠用,要是不夠我給你買上十個八個的送去,要是再不夠就再添一些,你要多少隻管開口。”

他看着顧若離沒說話,那邊顧若離打斷的喊了一聲:“娘!”

“你娶個媳婦要求怎麼那麼多,囉囉嗦嗦的,到底喜歡不喜歡,要是不喜歡就拉倒,我閨女不愁嫁。”方朝陽憋了好幾天了,根本不管顧若離的態度。

趙勳這才收回視線,點了點頭:“非她不娶。”

“說的倒好聽。”方朝陽也愣了一下,嗤笑道:“你不是嫌棄她不賢惠,不溫柔?”

趙勳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世上溫柔的女子有很多,可顧嬌嬌只有一個。”

早幹嘛去了,方朝陽冷哼道:“現在說的好聽,這男人的喜歡最是靠不住,你能喜歡她多久!”

“喜歡她……”趙勳望着顧若離,她也看着他,尷尬的紅了臉,甚至有些心虛和慌亂的撇開了目光,忽然,耳邊就聽到他道:“到我死的那天。”

喜歡她,到他死的那天。

她猛然擡起頭來,驚愕的看着他。

心卻像是驚濤駭浪的海面,忽然落了齊天大聖的定海神針,就那麼沒來由的平靜下來。

淡淡的,只有一波波的漣漪,慢慢的擴散暈開,充斥着所有的畫面的。

漂浮着的,只有他這一個人,一雙眼睛,一顆心。

趙勳也看着她,依舊負着手堵在門口,嚴嚴實實的擋住了外面的光線,身高,體健,目光如炬燃着熾烈的愛意,毫無掩飾的噴薄而出。

廚房裡一下子安靜下來,過了好一會兒方朝陽推開他:“讓一讓。真是夠了,現在年輕人沒羞沒臊。”她說着,眼睛裡,面兒上卻都是滿意。

趙勳讓開,方朝陽哼哼了兩聲出了門,他忽然抱拳,喊道:“岳母慢走。”

方朝陽打了個趔趄,幸虧李媽媽扶住了,兩人極快的消失在廚房門口。

趙勳回身看着顧若離,走過去,她卻是壓了視線垂眸望着手裡做壞了的馬蹄糕,低聲道:“不是說我們都在想想嗎,你又來做什麼。”

他沒說話,在她手中的碟子撿了一塊馬蹄糕放進嘴裡。

“沒熟。”顧若離一驚,“會吃壞肚子的。”

他已經嚼吧嚼吧嚥下去了,甜的發齁還沒有彈性,和廚娘沒的比,可是他卻一下子舒展了眉眼,當着她的面奪了碟子,三兩下將一碟子的糕都塞進嘴裡。

像個倉鼠似的鼓囊着腮幫子,生吞着嚥了下去,繼而點頭,“好吃!”

噗嗤一聲,顧若離笑了起來,眼圈泛紅,咕噥了一句他沒聽清。

“這豆腐也是你做的?”趙勳指了指旁邊的杏仁豆腐,她忙將碟子護住,道:“別,杏仁和馬蹄粉不同,你別胡亂吃。”

趙勳悶悶的笑了起來,聲音越來越大愉悅的看着她,道:“你看,就算你做壞了哪道菜,憑你的學識你也知道能不能讓我吃!”

“這什麼邏輯。”她反手將碟子裡的東西倒了,道:“我這還有理了。”

趙勳就抱臂站在她面前,沉沉的道:“我不嫌棄你做菜難吃,我向來不講究。”

“這不是我做菜不做菜的事。”顧若離嘆氣道:“這些事是我能否做一個好妻子的標杆,就算做不好可我也要能沉得下心去做……更重要的,是我們能不能對婚姻形式達成一種共識,我願意去努力,那麼你能不能不要給我套上枷鎖。”

趙勳沒說話。

“這是驚世駭俗的,離經叛道的。”她嘆了口氣,“就算是我娘,她也不是每日在外遊蕩拋頭露面。我知道這讓你接受很難,所以,這個決定權在你手裡。”

“我有決定權?”趙勳斷章取義,她一愣看着他,他已經煞有其事的道:“那婚期就由我定了,正月十八,你要敢再反悔我就打斷你的腿。”

她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笑了笑沒說話。

“果然傻。”他忽然摸了摸她的頭,彎着腰和她平視,含笑道:“成親以後,你的事也由你自己決定,我絕不干涉替你決斷。”

她眼睛一亮,像是幽暗之中忽然亮了一盞燈,她抿着脣看着他,從眉眼到脣鼻一點一點細細打量,許久後才輕聲問道:“你……不後悔,就算我將來不守婦道?”

“不後悔。”他摁着她的肩,額頭抵着她,又覺得太累,就將她抱起來放在桌子上坐着,和她對視,“我的嬌嬌,有分寸!”

她噗嗤一聲笑了起來,眼眶裡蓄着淚泫然欲泣,“是,我有分寸,有我自己的界限。”

“哭什麼。”他其實到今天才真正明白,她想要的是什麼。是空間,是彼此相互的支持卻非捆綁,她不需要他一味的寵溺包容退讓,她也在退,站在廚房裡就是她在退,試着去做一個賢妻良母,“急切的想要做我媳婦了。”

這更多的像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但不同的是她並沒有期待贏,也不期待從他這裡俘虜或剝削些什麼,只是簡單的想要永久的平息戰火,達成共識,在以後不會因爲價值觀的不同,而互相傷害爭吵無休無止。

若是在現代,或許沒有這樣生硬,大家都懂的這些在婚姻中的重要性,可是對於趙勳卻很難。

“是!”她勾住他的脖子,破涕而笑,“很急切的想要嫁給你。”

看,木訥也有木訥的好處,就是她什麼話都能說出來,趙勳哈哈大笑,可笑聲卻在下一刻戛然而止,她勾着他的脖子拉下來,毫不猶豫的吻着他,他一愣伸手抱住她,摁在懷中,緊緊貼着……

“哎呀,你手放哪裡了。”顧若離拍着他,趙勳又親了她一下,道:“現在知道,我多想成親了吧。”

顧若離紅了臉擰着他:“你出去說,讓所有人都聽聽,鎮國將軍也能說出這種話。”

“有什麼不能說。”趙勳一副坦蕩的樣子,“娶妻生子疼媳婦,我有什麼不可對人言。”

顧若離笑了起來,抱在他靠在懷裡,問道:“說好了,你不準反悔。”

“反悔怎麼辦。”趙勳低頭看着她,視線留戀着她被親吻的微有些紅腫的脣,有些饞的砸了砸嘴。

顧若離虛張聲勢的道:“就打斷你的腿。”

他眼睛一亮貼着她耳朵說了句什麼,她臉騰的一下紅了起來,擰着他道:“什麼亂七八糟的話,你從哪裡學來的。”

“軍中葷段子多的是。”趙勳輕輕一笑,又忍不住捧着她的臉親了親,“你以爲我不會,我什麼都會。”

顧若離也笑了起來,明眸皓齒,笑面如花,他看着眼眸一黯覺得心都軟的化了,捏了捏她的鼻子,道:“我媳婦兒真好看。”

“你也好看。”她笑着捧着他的臉,“最好看!”

他眉梢一挑,板着臉粗聲粗氣的問道:“比霍小子還好看?”

“無人可及。”她也啄着他的脣,“世界無敵。”

什麼世界,還無敵……趙勳沒懂,但是猜到了什麼意思,不由笑了起來,滿意的道:“有眼光。”

“沒羞沒臊。”她輕輕笑了起來。

“我火還沒熄,食材都準備好了。”她道:“再做一次試試,你再嚐嚐味道,如何?”

他挑眉,理所當然的點頭:“行。吃死了反正有你這個大夫在。”

“放心,吃不死你了。”她被他抱着下了桌子,剝着蒜瓣又擡頭看着他,道:“我做了一件衣服,一會兒你去試試,要是不好看你不準笑我。”

趙勳覺得現在看什麼都是甜的,瞧着案板都想嚐嚐味道:“沒有不好看,一定好看。”

------題外話------

我又幹了件蠢事。闕君王(嶺南先生)是趙勳的堂叔,那麼貞王就應該也是榮王的堂叔……哈哈哈哈…求原諒,我又算錯了輩分。

023 主動011 路遇045 出山113 衝撞243 父子279 圍堵181 情愛238 二白191 內情267 出行006 醫術184 到死063 功賞145 情分054 再遇192 嫁妝124 不易030 友好084 理事154 知情280 脫身060 救治052 謙和133 圈套149 猶死015 醫德256 激發254 番外在你喜歡的地方等我105 進退048 診金102 軍營231 職業090 消息158 軌道074 受傷229 戍邊236 傷亡127 想你118 分別232 懲罰160 我亡034 你我187 猝然288 絕路043 反將121 兄弟262 救命012 驚魂220 決裂015 醫德252 運籌219 笑話092 一步271 即發051 問診133 圈套176 高興086 震驚245 歡喜197 日子202 前後055 不歡155 反欺117 慶陽153 表象136 課堂188 靈堂059 絕望185 區別059 絕望023 主動077 開業044 背道094 亂相001 突發277 太后286 外合073 貴賤261 關係016 九針161 魂散035 分歧036 角度212 新友004 良善244 故交217 鈴聲282 準備096 相見037 不同109 無賴215 聖女042 殺意010 等候285 裡應128 陪伴005 醫德267 出行293 團聚107 躁動
023 主動011 路遇045 出山113 衝撞243 父子279 圍堵181 情愛238 二白191 內情267 出行006 醫術184 到死063 功賞145 情分054 再遇192 嫁妝124 不易030 友好084 理事154 知情280 脫身060 救治052 謙和133 圈套149 猶死015 醫德256 激發254 番外在你喜歡的地方等我105 進退048 診金102 軍營231 職業090 消息158 軌道074 受傷229 戍邊236 傷亡127 想你118 分別232 懲罰160 我亡034 你我187 猝然288 絕路043 反將121 兄弟262 救命012 驚魂220 決裂015 醫德252 運籌219 笑話092 一步271 即發051 問診133 圈套176 高興086 震驚245 歡喜197 日子202 前後055 不歡155 反欺117 慶陽153 表象136 課堂188 靈堂059 絕望185 區別059 絕望023 主動077 開業044 背道094 亂相001 突發277 太后286 外合073 貴賤261 關係016 九針161 魂散035 分歧036 角度212 新友004 良善244 故交217 鈴聲282 準備096 相見037 不同109 無賴215 聖女042 殺意010 等候285 裡應128 陪伴005 醫德267 出行293 團聚107 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