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見十七此次回來心情很是沉重鬱悶,便知她心不在這裡,猶如籠中小鳥很是爲十七揪心,幸好太子爺又將她指派到她的身邊,便可以幫她離開這裡。
"香蓮,謝謝你,但我不是太子妃,以後不要再喊太子妃了,就喊十七姑娘吧。"十七聽了心裡驀然一暖,她不會讓香蓮扯進來的,但是香蓮的話,還是讓她很感動。
香蓮點點頭,笑道:"是,十七姑娘。"
楚恆第二天就帶着十七進宮了。
給她安排了一個新的身份,趙國新封的十七公主,趙皇胞弟慕容清遠的遺孤。
十七堅決不同意,她是從趙國偷偷溜走的,如此張揚出現在秦宮中,若是皇上伯伯得到消息,會怎樣想她看她,放着慕容越不跟,來到秦國跟着楚恆?秦國就這麼好?
可是反對無效,楚恆挽着十七的胳膊,柔情勸道,"十七,我是爲了你好,公主身份不但能被父皇母后認可,而且這也是你真實身份,你可以盡情的做回自己,豈不善莫大焉!"
"你怎麼知道這些事情?比如我是公主……"十七很是詫異,難道她在趙國的事情楚恆都知道?
"我有什麼事情不知道呢?何況是關於你的,自然更是上心。"楚恆雙眸含情,聲音溫和。
十七不由在心裡哀嘆一聲:'罷了,且行且看吧,楚恆看來,是勢在必得了,一時半會想要逃出去勢比登天,還是暫且留下來,再做打算。'
十七跟着楚恆進宮,前去重華宮拜見皇后娘娘,皇后瞧清了站在楚恆身後的十七時,不由大吃一驚,微微變了臉色,這個臭丫頭怎麼又回來了!陰魂不散的。
十七倒是面色坦然,她恭恭敬敬的給皇后施禮問安,而後靜靜地垂手站立在一邊,完全沒有因爲皇后的詫異而詫異,好像都是與她不相干的人。
楚恆微笑着站在她身邊,手緊緊握着她的手,十七想抽回,沒有成功,只好由着他了。
"恆兒,這是?"皇后很快調整心態,面帶微笑的問道。
"母后,這就是兒臣跟你說的,趙國十七公主,皇兒在追鋪朝廷逃兵的時候,與她有關一段淵源,便將她帶回長安。母后,皇兒甚是喜歡十七公主,想娶她爲太子妃!"楚恆面帶微笑,一臉懇切的對皇后請求着。
"十七公主?趙國?沒聽說過。"皇后不由微蹙了眉頭,可別是楚恆爲了娶十七那個丫頭,編出來的瞎話吧,如此那就是太大逆不道了。
"是慕容清遠遺腹子,被慕容越找到,帶回趙國,如今認祖歸宗,甚得趙皇寵愛。"楚恆索性將十七所有真實身份都說出來,誰會想到此十七便是彼十七,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兩個人。
如今十七秦宮,燕宮,趙宮都待過,也算是見多識廣,又加上天生的貴族氣質,自然言談舉止跟從前大不相同。別人就算覺得相貌有些相似,亦不會疑她。
"哦!"皇后點頭,她溫和的看向十七,"公主,可喜歡我家恆兒?你因何被封爲十七公主?"
"母后,皇兒早已跟十七公主私定終生!兒臣非她不娶,之所以被稱爲十七公主,是因爲她在養父母家排行十七,都稱她爲小十七,所以,趙皇乾脆封她爲十七公主。"楚恆怕十七說錯什麼,立刻搶着回答。
十七一臉淡淡的微笑,並未說話,她的包袱還在楚恆的手裡,若是得罪他,否則只怕爹爹的骨灰罐……十七不敢往下想,只得暫時言行配合楚恆,等他放鬆了警惕再作打算。
"你是監國太子,未來國君,太子妃之事豈能草率,待母后跟你父皇商量過再做打算。"皇后亦沒有一口應承下來,很多事情她還需要查明,不能輕信楚恆一家之言。特別是這個趙國十七公主,甚是可疑,皇后總懷疑她就是原先的十七。
"好,皇兒謹遵母后安排,太子妃之位空缺已久,還是早點婚娶爲好!"楚恆怕夜長夢多,皇后理由無法拒絕,只得如是說。
皇后聞聽楚恆之言,點頭應道:"母后心中有數。"
楚恆十七走後,皇后神色很是傷鬱,琴姑姑知她心事,便輕聲勸慰,"皇后,您要寬心,皇上病重,太子全仰仗您扶持,切莫憂傷。"
"本宮怎能不憂傷,她亦流落在外,是死是活全然不住,若是恆兒再娶太子妃,只怕更是斷了她的後路,怎叫本宮不揪心!你倒好,如今……"皇后說着聲音極是哀傷微弱。
琴姑姑聞聽立刻跪地磕頭請罪,"琴兒只爲皇后娘娘着想,並無私心,琴兒心裡亦只有皇后娘娘一人,萬不敢動其他念想。"
"罷了,不過說一句話,用得着巴巴的如此下作,倒像是本宮容不下你,真若如此,二十年前,本宮就不留你了……"皇后見琴姑姑如此,不耐煩的擺手讓她起來。
琴姑姑忙起身,"多謝皇后娘娘恩典,琴兒都銘記在心,唯有盡心盡力侍奉皇后。"言罷恭敬侍立一邊,大氣不敢出。
皇后心中苦悶無處可訴,只得壓了下來,心神亦是倦怠,懶懶的問琴姑姑,"這個十七公主,你看……"
"奴婢,感覺這個趙國公主隨極像十七,但眉眼之言神態倒是不同,像是極清冷之人,而且對宮中事務似乎一概不知不熟,只是跟着太子請安,其他事絲毫沒有興致,見到皇后娘娘和我,亦沒有絲毫異樣,如同從不相識。奴婢覺得一個人裝,裝不出這個徹底,除非,發生重大變故,心理走向另一個極端。"琴姑姑細細的分析着。
皇后不由點頭笑道,"正是如此,你立刻派人去趙國打探一下,但是不要聲張。"
琴姑姑明瞭皇后之意,點頭應道;"奴婢領命。"
皇后點頭笑道,"若真是慕容清遠之女,趙國公主,倒是極好,恆兒也算安生了,還能與趙國攀親。當年慕容清遠來秦國刺探軍情,被截殺在路上,此事早已塵埃落定,想必皇上亦不會追究。而且如今慕容越倒是規矩的很,可見趙國並無歹意。而秦燕之間,因擄妃出逃,關係赫然緊張,恆兒娶了趙國公主,未必不是一件好事,燕國亦當成秦趙聯盟,衝奴想要報仇不能不掂量下。"
"皇后說的極是,還是皇后思慮周詳,奴婢竟未想到這一層。"琴姑姑討好的附和着,一臉的謙恭。
"哎,本宮這一生都在爲恆兒打算,可謂是……琴姑姑,你可知本宮心中的苦!"皇后面色微沉,眸中含淚嘆息道。
宰相之女王玥隨擄妃逃亡燕國之事,任是封鎖消息,亦在坊間流傳開來,王玥喜歡衝奴的事,更是落在實處,不知道被多少人私下嚼磨,言語之卑劣皇后便是不聽,也能想象得到。
心中驀然像是堵了一塊大石頭,爲楚恆傷心更爲那流落在外的人兒傷心……
從皇后的重華宮出來,楚恆想了想還是帶着十七到景清宮去拜見楚苻堅。
自從玉貴妃出逃後,楚苻堅一直住在景清宮,對玉貴妃的思念他自己亦是沒有想到會是這麼熾熱,在一起的事情恩愛情深,一旦分開,心心念念都是玉貴妃的音容笑貌。
王良見到十七詫異的瞪大了眼睛,完全忘記那不是太監該有的舉動。
楚恆輕輕咳嗽了一聲,王良這纔回過神來,給楚恆十七行禮問安。
但是依然難掩滿臉狐疑,這不是跟玉貴妃一樣逃走的太子妃麼!
楚恆點頭含笑,給王良解釋道,"這是趙國十七公主。"
王良這才意識到自己失禮,天下長得極像的人多了去了,可能太子爺對太子妃舊情難忘,如是尋到了與太子妃相像的趙國公主也不奇怪。
仔細看時,又發現眉眼之間似乎不像,這十七公主眉眼之間甚是冷凝寡淡,跟太子妃的溫婉純良倒是相差十萬八千里。
王良給十七行禮,十七隻是微微點頭,並未多言。
王良將二人領入景清宮偏殿,楚苻堅正斜坐在軟榻上,手握竹簡正在看書。
擡眸見十七跟楚恆走進來,竹簡嘩啦啦掉在案桌上,楚苻堅甚是激動,蠟黃的臉上有了一絲不正常的嫣紅,氣息急促,他擡起顫抖的手指着十七,急促問道:"太,太子妃!恆兒,你,你從哪裡找回的太子妃,麗玉貴妃呢?可是一併回來了?"
"回父皇的話,這是趙國十七公主,並非太子妃。"楚恆向前一步,恭敬地回答。
楚苻堅這才癱軟了身體,附在臥枕上直喘粗氣,十七見狀不由心中詫異。
不到半年,楚苻堅如何這般模樣,儼然久病老者,氣色不佳,全無當日威嚴霸氣王者風範。難道就是因爲玉貴妃出走麼?看來楚苻堅對清漪姐姐亦是情深。
想到此十七驀然難道,這就是皇室兒女的宿命,一切皆以國家爲重,以皇室爲先。
清漪姐姐亦是甚愛楚苻堅,不肯入燕宮居住,在宮外,孤守他們曾經十年的恩怨糾葛,了度殘生,青燈黃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