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姐姐,不去想這些煩心事兒,明個咱們一走,就與這長安秦宮不相干了。”十七怕玉貴妃傷心,連忙安慰道。
“妹妹說的極是,正事要緊,我們去求皇上恩典,去四方庵上香,路上好做籌謀。”玉貴妃點頭應道。
倆人拉手一起去東間暖閣,求皇上恩典。
看玉貴妃神情恍惚,皇上自是心疼不已,想想最近發生的事兒,一件件確實讓人廢精神。
但畢竟四方庵在宮外,皇上擔心路上不安全,很是猶豫。
十七便開口求道,“臣媳和母妃並不聲張,只當宮內尋常上香祈福,派幾個高手扮作太監隨侍便好,一切從簡便好,不招搖,亦能掩人耳目。臣媳本想代母妃上香,又記得在四方庵之時,聽庵內大師說,須本人親手執香叩拜才靈驗。”
“也罷,既是如此,一切交由恆兒具體安排,但是有一點,除了玉貴妃可帶月兒,玉貴妃離不開月兒隨侍,其他的隨侍由王良從宮中挑選,太子妃就不要帶任何隨侍了。”楚苻堅點頭答應。
十七聞聽心裡不由一緊,她不能帶隨侍?如此翠蘅怎麼辦,她可是答應帶着翠蘅一起去燕國的,而且容衝早就讓柳全忠做好了打算,將一家老小送出長安安置,只等他們逃出後,在鄴城會和。
是得好好想個法子爲翠蘅做個萬全的考慮,無論成還是不成都能置身事外。
楚恆自然不知這些,領命後,雖然不贊成玉貴妃出宮上香,但是見十七極力請求,便也沒有多說什麼。
十七跟玉貴妃使了個眼色,便同楚恆告退回府了。
回到王府,楚恆將十七安頓下,便在書房處理公務。
楚楓被禁足府中,皇上將監國事物一併交於他處理,初接大任,楚恆自然是事事謹慎。
如此,倒是便宜了十七,樂的自在。
只是想起
她對翠蘅說,“你去跟柳全忠說,讓他到水記糕點店買些水晶糕吃。”
“好,奴婢這就去吩咐。”說完翠蘅就出去了。
十七想到明天就走了,該替翠蘅打算一下了,最起碼讓楚恆不會遷怒到她的身上,畢竟翠蘅現在是她唯一的貼心丫鬟。
不一會子功夫,翠蘅提着水晶糕回來了。
一進門笑道“太子妃,水晶糕買回來了,卻只有半斤,紅掌櫃的說,‘今個只有這半斤了,明日新做了,再給太子妃親自送來。”
十七一聽便知,這話肯定是容衝教的。
上午她與容衝約定,若是去買糕點,只許給半斤即可。
果然,翠蘅帶進來半斤水晶糕。
十七心裡明白,卻突然生氣,將水晶糕往地上一扔,踩了一腳,厲聲喝道,“好你個小蹄子,讓你去買水晶糕,竟只帶回半斤,那半斤水晶糕的下落,還不從實招來!”
翠蘅大驚失色,連忙跪地磕頭申辯,“太子妃明察,確實拿進來的只有這半斤,外頭傳話,說是隻買到半斤,奴婢並沒有說謊。”
“好!不招是吧,來人,將柳全忠綁來,莫非是想戲弄本太子妃?明明讓他買幾斤水晶糕,竟只帶回來半斤,誰聽說過這樣的理兒,半斤半斤賣的?即便是隻剩下半斤,當我是叫花子打發?也敢買回來,看看這都散碎成什麼樣子了。”十七怒極生笑,卻手腳顫抖,臉色煞白,嘴脣發青,若受了極大地委屈,眼淚珠兒在眼眶中直打轉。
翠蘅一聽早就嚇飛了魂兒,從來沒有見太子妃發過這麼大的火,像是忽然換了個人,再不是平常那個好脾氣的太子妃了,瞬間被巨大的恐懼籠罩着,頭磕的咚咚響,“太……太子妃,借,借給柳全忠十個……個膽子,他也不敢……不敢戲弄太……太子妃,求太……太子妃,饒……饒命啊。”
看着翠蘅額頭磕破了,血淚模糊的樣子,十七很是於心不忍,但爲了讓她擺脫干係,此時只能狠心而爲。
楚恆早已經得了下人的稟報,帶着王奎匆匆趕來。
見到十七怒極模樣,不由心疼,伸手拉着她的手,溫和一笑,柔聲安慰,“十七,下人有什麼錯兒,只管告訴王奎,讓他去責罰,不值得你親自動手,免得氣傷了身子。”
十七聞聽潸然落淚,順勢抽回手,摸出手絹兒擦拭。
“多謝太子爺體恤,都是平常我對她們太好了,都當我是好欺負的主,想不到連翠兒這丫頭都戲弄於我。”
任是哽咽難語,十七還是把剛纔的事兒跟楚恆訴說了一遍。
楚恆溫和的對她笑笑,伸手攬着她的肩膀,極力撫慰。十七抖了抖身子,看似忍不住的抽噎,卻是躲開了楚恆的胳膊,把手裡溼了的帕子一扔,走到一邊罵其他丫鬟,沒眼力的東西,還不多拿幾塊帕子來。
楚恆只當她太傷心,也不疑她。
十七心裡只有容衝,無法接受別的男子親暱,哪怕是楚恆。
“翠蘅,王妃平常帶你不薄啊,你竟然做出這等下作之事,天大的笑話兒,本太子也沒有聽說過,只剩下半斤糕還能賣給人的,除非打發叫花子,料那糕點店也不敢!必是你饞了,偷吃!若是喜歡吃,跟太子妃討個恩典,還不賞你?你卻心生私念偷吃,只說買回半斤,豈不是有心戲弄我太子府是……本太子豈能饒你!”
翠蘅聽聞王爺說完,自知今個是有口難言了,羞憤襲來幾次差點暈倒,忽然瞥見太子妃用手絹擦着眼淚,在旁一個勁兒給她使眼色。
這才心裡稍微鎮靜一下,仔細籌謀,糕點店裡的人知道太子妃不是王玥,是萬不能將干係,推給他們的,柳全忠是她丈夫,更不能推諉於他,罷了,要殺要剮,一切自己擔下來便是。
又想,太子妃曾說我不管做什麼,都有我的道理,必不會害你和香蓮。
想到此當下更是有了主意,哭着認錯求饒,“太子爺英明料事如神,正是是奴婢該死,將柳全忠買回的一斤糕點,偷吃了半斤,實在是太好吃了,單聞着味兒,就香。太子爺饒命啊,是奴婢一時鬼迷心竅,動了饞魔,仗着太子妃平日寵愛,料是不會責罰於我,想搪塞過去,只說單剩半斤了,料太子妃不會計較,太陽下山,原是店鋪打烊時候,未曾多想其他,更不敢心存戲弄!太子爺明鑑,奴婢真的不敢,求您開恩逃命啊。”
十七一聽,心裡暗喜,這翠蘅到底是開竅了,還不算笨,將責任都攬在自己的身上,如此不但保全了柳全忠,也保全了糕點店。
面上她怒極反笑,點頭看着翠蘅道,“好,好,不枉我素日疼你,竟做出這檔子事。”
楚恆聽罷,更是面染溫怒,太子妃豈是下人們隨便欺哄戲弄的,“來人,拉出去打三十板子,再……”後面的話還未說完。
十七搶過話頭道,“罷了,總算跟我一場,隨便打幾板子罷,太后國喪,緊要時候,少不得事事謹慎。小女子嬌弱,三十板子下去,若是傷了人命,事情就大了。知道的還好,她是嘴饞偷吃東西,還犟嘴撒謊羞辱太子府,不知道的還以爲咱們王府怎麼個尖刻刻薄容不得個下人呢。太子爺忘了蕊珠的事了,讓有心人拾了去,做文章,沒得又是一場風雨。雖說是楚楓禁足府中,麗妃打入冷宮,他們多年經營在外面的爪牙自是不少的,還是防着些比較好。”
楚恆聞聽,不由問道,“那十七打算如何處置這奴婢,難道就打幾板子算了?”
十七點頭沉思片刻,而後極無奈的嘆息了一聲,言道,“這樣吧,明個不是去四方庵上香麼,就帶着這不識好歹的小蹄子,讓她在四方庵受罰一個月,白天劈柴燒水做飯做苦役,晚上爲我們祈福,不怕她改不好。如此,我也是眼不見心爲淨了,她犯了事,我正不想見她。不過,此事不易聲張,只說,太子府順便送去四方庵爲太后超度,爲皇后皇上祈福的丫鬟,太子能有這份孝心,料想王公公自然不會疑他,太子爺自有法子斡旋。”
楚恆微笑點頭,“此話極是,還是十七考慮周全,只是難爲你了,這樣時候還想着爲我周全。”
見楚恆答應,十七心中暗暗高興,若非如此,明天沒法帶出翠蘅隨行。
水晶糕事件,是十七故意做給楚恆看的,爲翠蘅留條後路,萬一失敗了,她還能保全性命,回到王府繼續做丫鬟。畢竟這一干人等,她和柳全忠完全是是置身事外的人,擺脫干係極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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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最好,自然是一走了之。
楚恆自然也不疑有他,只當翠蘅怕四方庵苦役,趁亂跟柳全忠逃跑了。
四方庵誰人不知,雖是皇家寺廟,裡面姑子卻是極苦的,不是前朝遺妃就是犯了事的皇家女眷宮女送去受罰祈福的,翠蘅自然知道其中苦處,她又無身份的,進去,不死也得剝層皮,還不得由着那些姑子折磨,趁亂逃走也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