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是意外的,柳大成也覺意外,但媒人的話卻軟中有硬,“江家說了,若不能是十七姑娘,這門親結不成也就罷了,但江家和柳家依舊是交好的。”
話很客氣,卻明顯就是不是十七就算了,柳葉是肯定不要的,至於最後那句兩家依舊交好,也不過是場面上的客氣話,有涵養的人家哪裡會明着跟人撕了臉皮,後面好不好不過看兩家緣分罷了。
江家在方園百里之內,雖不敢說是豪門大戶,卻也不是小門小院。而柳大成雖也做點小生意,卻是小打小鬧,正一心攀着江家想得點庇佑,是以他絕不肯失了這門親,雖不甘心對方要的居然是十七這個拖油瓶,卻也只好答應。
娘卻不肯就點頭,執意要問過十七。十七正坐在窗下繡着陳員外家的繡品,面對孃的詢問,她死活不肯擡頭,臉頰卻紅到了脖子根,被娘逼了許久後,她才如蚊子般哼出一句,“一切……只憑娘做主。”
娘就笑了,歡歡喜喜出去請江母、黃婆婆喝蓮子茶。
蓮子,連子,兩家的孩子從此連在一起。
但凡蓮子茶奉上,便是親事定下了。
剩下的就是納彩,問吉,過禮……
彼時,柳葉只將自己關在房子死不肯出來,待得傍晚黃婆婆和江家母子離去後,她紅着臉羞答答終於開了門,娘微笑着告訴她,“你不用擔心了,江家定下了你姐姐。”
柳葉當場愣住,半晌,她回頭狠狠瞪了一眼十七,轉身回屋,將門砰的關上……
十七和娘面面相覷,娘就搖頭,嘴裡嘀咕着,“這孩子……,”便回屋準備十七訂婚的事宜。
十七站在柳葉的窗下,聽着屋內柳葉摔東西的聲音,她心裡便有些不安,正想着要找娘商量時,就聽院外有人低低的叫,“十七。”
她回頭看時,就見夕陽晚風下,江誠手託着個油紙包,站在門外臺階上對着她笑,她臉上刷的一熱,“你……你怎麼回來了?”
他走進院子,“纔在村口瞧見有賣桂花糕的,我和母親嚐了一塊,覺得很好,就給你送點來嚐嚐,”說完他也不等十七回答,將紙包朝杏樹下的小石桌上一放,逃也似的離開。
打開紙包,桂花糕熱乎乎的散發着桂花清香,十七拈起一塊咬了一口,直覺糕上的糖漬由舌尖,直甜到了心裡……
桂花糕的清甜香氣尤在齒尖,江家送來的如霞嫁衣被她整整齊齊的掛在牀頭的架子上,而她那對百年好合鴛鴦枕,就只差了幾針……
只差幾日,那個總是一臉燦爛微笑的男子就要騎着高頭大馬一身披紅帶着花轎吹着嗩吶來迎娶她了呵!!!
一念之差,步步錯!
十七不後悔救人,卻後悔救了不該救的人,她清楚的記得,那個一臉冷霜滿眼戒備恨虐的男子是如何將自己推向那幫衙役的刀尖上……
誰說的好人有好報,誰說的?
王獄卒和衙婆將他們送出縣衙大牢後,笑嘻嘻的一作揖,“貴人走好,日後再有用得着小的們的,儘管吩咐。”
白衣男子擺擺手,令他們退了,王獄卒點頭哈腰的帶着衙婆離開,夜風中,遠遠聽見王衙役低笑,“這麼多銀子,能買好幾個女人了,哈哈哈,真是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