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都知道。"宋曉梅眸中充滿了信任,鄭重的點頭應道。
"有天,我會帶你離開這兒,去我的家鄉你可願意?"雲公子見她如此信任,忍不住內心衝動,深情地凝望着她,癡癡問道。
宋曉梅不由羞紅了臉,她再次點點頭,"我願意。"
此後,倆人誰也沒有再說什麼,雲公子現在還不能給宋曉梅太多的承諾太多的感情,他竭力控制着內心的躁動,卻怕那天會失控,做出傷害宋曉梅的事情來。
他渴望身體快快好起來,那些劍傷倒是小事,關鍵是他受了很重的內傷,必須在此地靜養一段時間,否則只怕堅持不到他想要去的地方,而且那些追兵一定還在的,只要他一出現,就會再次被劫殺,他只能暫時安心在呆在宋家養病。
傷一天天好起來,兩人的感情也是一天天熾熱,一刻不見如隔三秋的感覺。
這期間宋大善人曾經找雲公子聊過,雲公子同樣告訴他,他是好人,身世暫時不方便說。
宋大善人便也沒有勉強,當然他不會提女兒的事情,現在雲公子還沒有足夠的身份背景來娶她女兒,他不會給他任何態度的,只當做不知,如此兩人任是感情再好,也不會私定終身。
他等着有天雲公子傷好回家,然後正經的來下聘提親。
看雲公子的氣度言談舉止,應該生在貴胄之家,宋大善人自然明白這些家庭對兒女婚事更是慎重,但是他相信若是雲公子喜歡他女兒的話,不會辜負她的。
兩人每日在一處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旁邊亦有青兒照看,宋大善人還是很放心的。
而且他從未見過女兒如此高興過,心中自是歡喜,便也渴望着雲公子能多住些時日。
這天,雲公子跟宋曉梅在後院賞荷花,青兒遠遠地坐在涼亭裡看着。
雲公子俊美的臉上染了一層淡淡的陰雲,如同陰霾的天,讓宋曉梅心裡驀然心疼。
"公子,可有心事?"她微啓朱脣,柔情相問,她的聲音如同柔軟的荷風,輕撫着雲公子糾結的面龐。
"梅兒,我該走了。"雲公子半響纔在一聲長長的嘆息中,帶出這一句話。
頓時如晴天響雷在宋曉梅的心頭炸響,這一刻終還是來了,只是沒有想到這麼快。
宋曉梅雙眸中起了霧水,她朱脣微張,終沒有說出一句話來,只是雙手絞在一處,握的骨節泛白,她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梅兒。"見此情形,雲公子再也忍不住將宋曉梅擁入懷中,除了那次在後花園兩人雙雙跌落在一起,這是第一次親密接觸。
宋曉梅沒有掙扎,相反,她伸出雙臂,緊緊地攀上了雲公子的腰,好像是怕他走掉一樣,淚水忍不住潸然,"可不可以不走?"
聽了宋曉梅的哀求,雲公子心中如刀絞一般,他又何嘗想離開?
只是他此次來秦國身上肩負着重大的使命,不能不完成,但是他會回來的。
可是,此時如何忍心拒絕懷中人嗚咽的哀求,他又何嘗想離開啊。
能做的就是緊緊地抱住宋曉梅,讓他真實的感覺到他的糾結,他的不捨,他的無奈,他的深情……
遠處的青兒,見二人抱在一起,頓時緊張的站起身來,心中有了不祥的預感,難道雲公子要走?
若非小姐不會如此衝動,跟他抱在一起,她也渴望雲公子能留下來,能給小姐一個幸福的未來。
可是又怕二人被宋大善人發現如此親密的舉止,便快步向二人走去,站在亭閣下邊低聲說道,"小姐,你跟雲公子進亭閣說話多好?沒人有打擾亦沒有人看見,我在這兒守着。"
宋曉梅聞聽青兒之言,覺得有理,卻並未羞澀,此時她只想跟雲公子多呆一刻是一刻,多在他溫暖的懷抱裡依偎一會便是多一會幸福,雲公子要走了,她知道她攔不住,只怕從此便是無邊的孤寂和思念。
雲公子牽着她的手進亭閣,亭閣中有榻,有桌椅,天氣極熱之時,宋曉梅有時候會跟青兒在這裡安歇,此後花園,從前除了宋曉梅無人來玩,只有幾個女傭負責打理園中花草。
青兒見二人進了亭閣,不由捂嘴輕笑,這下好了,別人看不見了,便在亂咬舌根子,讓老爺發現,還會責罵她辦事不利。
青兒很是安心的遠遠坐着,直到黃昏時分,二人才從亭閣中出來。
宋曉梅的心情很是不佳,但面色嫣紅,如陽春三月枝上的桃花,嬌豔欲滴,更添嫵媚韻致,雲公子亦是面色潮紅,俊美的臉上幸福和痛苦在糾纏,這分明是就是甜蜜後的分離。
青兒不由心中忐忑,莫非二人……她不敢往下想,只是輕聲安慰自己,沒事的,不要自己嚇唬自己。
宋曉梅回到閨房,坐在牀邊暗自垂淚,哭的青兒也是心慌意亂,"小姐,雲公子要走了麼?"
宋曉梅聞聽擡起淚水朦朧的雙眸,點點頭,然後撲在青兒的懷裡,哽咽難語。
"小姐,雲公子可有說,再不回來了?"青兒輕輕拍着小姐的後背,輕聲相問。
"回來。"宋曉梅哽咽回道。
"可是回來提親?"青兒聲音中透着欣喜。
宋曉梅點點頭,聽罷拉着她的手,臉上堆滿喜悅,"小姐,既然雲公子如是說,你還傷心什麼?我相信雲公子是個言而有信的人。"
"可是,青兒,他這一走,世事難料,我怕就算他有心回來,到時候……"宋曉梅畢竟是當事人,她擔憂的自然要多些,這也是正常的。
"呸呸呸!小姐,不許胡思亂想,我們要高高興興的送雲公子回去,然後開開心心的等着雲公子回來,到時候小姐就做新娘子啦。"青兒用手絹輕輕擦乾小姐的眼淚,笑着安慰她,"小姐,你這幾天一定要好好陪陪雲公子,讓他走後一刻不停地思念你,這樣他回來的就快了。"
"真的麼?"宋曉梅杏眸中充滿了驚喜。
"當然!你想啊,你美好的形象留在雲公子的心裡,他怎麼能不日夜思念你。"青兒將希望交給宋曉梅,她不忍心了看到小姐愁眉不展的樣子。
宋曉梅點點頭,臉上露出羞澀的笑容,嗔道:"小蹄子,想不到你倒還挺有經驗的。"
"小姐,你淨會取笑人家,我有什麼經驗,又沒有男人來讓我練習。"說道最後青兒自己都忍不住噗嗤笑了。
宋曉梅不由用手戳着青兒的額頭笑着嗔罵道:"不得了,小蹄子,等明兒我回爹爹趕緊找個人把你嫁了吧。"
第二天一大早,青兒正服侍宋曉梅梳洗打扮,下人來傳雲公子求見。
宋曉梅顧不得繼續梳頭淨面,便吩咐快傳。
青兒跟雲公子打過招呼之後,便悄悄退出去了。
雲公子上前拉起宋曉梅的手,眸光灼熱的盯着她言道,"梅兒,我要走了,這塊玉佩你拿着,見物如見人,聊慰相思,還有這副畫,是我我畫的,奈何我心神不寧,竟不能完成了,不過已成九分,也留着紀念吧。"
說完雲公子從懷裡掏出一塊玉佩放在宋曉梅的手中。
宋曉梅亦把她平常戴的,還帶着她體溫的一塊玉佩送給了雲公子,一句話未言,便已經是涕不成聲,她沒有想到雲公子竟然走的這麼急,還以爲有幾天的時間。
"梅兒,不要哭了,我的心都碎了,我會早去早回,等我!"雲公子輕輕將宋曉梅擁入懷中,垂下熾熱的脣壓在她的櫻脣上。
本來想蜻蜓點水般淺酌下,不料宋曉梅卻主動攬上了雲公子的脖頸,與他糾纏在一處。
不知道爲什麼,宋曉梅總感覺心中不安,好像雲公子一去便不會似的,她貪戀着他身上的味道,他的一切,久久的不願放開。
兩個人時辰後,宋曉梅親自送雲公子到前廳,跟爹爹告別,他真的要走了。
宋大善人也很是傷感,跟雲公子相處這段時間也有感情了,不捨得他走,亦沒有理由強留,他還有他的事務要辦,他承諾回來的,他要的也不過是這個。
命人給他準備路上足夠的盤纏和乾糧。
千恩萬謝,雲公子跟宋大善人告別,因宋大善人今日偶感風寒,身體不適,未能遠送。
宋曉梅和青兒一同將雲公子送到鎮頭,此時朝陽正好,金色的光芒照耀在衆人的身上,平添幾分溫馨的神秘。
雲公子一手拉着馬繮繩,一手拉着宋曉梅的手,柔聲說道,"回吧!"
宋曉梅眸中淚光點點,卻強顏歡笑,"公子先行,我看着你走。"
雲公子知道再推諉下去,只怕走不成了,他亦是萬分不捨。
一個月前,在這兒,狂風暴雨的前夕,宋曉梅救了他一條命,如今二人情意深情如何捨得分別。
雲公子閉上眼睛,狠心跨上馬,爾後深深凝望了宋曉梅一眼,"我會回來的!"
言罷,雙腿一夾,馬兒便揚蹄向前狂奔而去。
"公子,我等你回來!"宋曉梅清脆帶淚的聲音在雲公子的耳邊久久迴旋,他一定會回來的。
世事難料,雲公子便是慕容清遠,不久後就被劫殺在去往長安的路上。
誓言成了空言,悲劇無可避免的發生了。
宋曉梅懷孕了,宋大善人很是生氣,儘管他也喜歡雲公子,但是一個未出閣的女兒竟然懷孕了,這樣的事讓他無法接受。
逼着她打掉孩子,無奈宋曉梅不肯,言說雲公子一定會回來的,宋大善人被氣病了,無奈將她安置在一處別院中。
青兒心中的擔憂成爲現實,當她知道小姐始終沒有問出雲公子的名字深感無奈,忍不住埋怨,既然同牀眠爲何連名字都隱瞞。
宋曉梅終日鬱鬱寡歡,懷孕也是她始料未及的,起始還充滿着希望,雲公子會在她生產前歸來,可是……
就在因難產彌留人世之際,都沒有能夠再見到雲公子。
爲了不讓剛剛出生的孩子,承受身世之苦,便拜託青兒帶着她的孩子遠走他鄉,給她一個幸福快樂的家。
那個孩子就是十七。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