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氣溫柔,貼在她後心上的手掌卻不溫柔,如同一把刀般死死的貼着她的身子不離分毫。十七倒吸口涼氣,前兩天晚上露宿時,她親眼看見他一掌打斷了一棵樹用來生火,相比於那棵樹,她弱不經風的身子拍起來顯然更容易些。
轉眼間,二人到了城門口,照例是被人攔下,見容衝是個駝背,守門兵士顯然沒怎麼放在心上,吆喝着問,“你們兩個從哪兒來,到哪兒去,路引拿出來看看。”
路引?
他們沒有路引,十七就緊張起來,她有些慌的朝容衝看去,卻見容衝不慌不忙,“大爺,您行行好,小的家鄉鬧水災,夫妻二人沒法子只好變賣了家產湊了盤纏,要去晉州投靠小的舅父,不想路上遭了強盜,將小的盤纏搶個精光,那路引就在盤纏包袱裡,一起沒了,就這頭驢,還是驢驚了自己跑了,纔沒被強盜奪了去,老天保佑,小的夫妻在周圍找了兩天,居然將驢又找了回來,不然都到不了這裡呢,唉……”
他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毫無破綻,兵士將信將疑,皺着眉,“被強盜給搶了?就有這麼巧的事兒?”
“軍大爺,小的不敢騙您,小的跟娘子跋山涉水的去投親,若不是被強盜搶了盤纏,小的夫妻搭船走水路,省了兩條腿受苦不說,也早就到了呢,”容衝說得無比懇切。
晉州在青州東邊,東邊臨海,走旱路要繞經青州和嶽城,走水路則不用,所以確實是走水路更快的。
兵士看看他,又看看十七,就有點猶豫,邊上卻來一位黑臉大漢,嗡聲嗡氣的罵,“不行,若你也說遭了強盜,他也說遭了強盜,那還要這路引幹嘛?”
之前的士兵一聽便振了精神,“對,都說遭了強盜,還要路引幹嘛?”
說話間,他的目光就朝毛驢上搭着的包袱上掃來掃去,十七頓時明白,他們這是想敲詐來了。但既然說盤纏已經被搶,自然不能有銀錢給他,否則謊話便是不攻自破。
十七慌了,這可怎麼辦?
偷眼看容衝時,他的眼裡已有了殺氣,卻依舊笑出一臉的諂媚來,“軍爺,您看,小的夫妻二人已經半分錢也沒有了,這一路靠的乞討過來的,您二老就高擡貴手,實在不行,小的將這毛驢押在軍爺這兒,等小的夫妻找到了舅舅,再來重謝。”
十七眼皮一搭,看看自己的兩條腿,完了,毛驢保不住了。
那士兵看看他們,又看看毛驢,便就伸手去牽驢,“要這麼說,也就只能這樣了。”
邊上那人卻圍着二人繞了一圈,突然伸手就去摸十七,“別是將路引藏在身上不拿出來吧?”
十七再料不到他突然對自己伸手,先一愣,下一刻便是尖叫着一把撥開那士兵的手,喝道,“你幹什麼?”
容衝卻明白了,顯然是那頭毛驢沒讓這士兵滿意,他找路引是假,想在他二人身上找銀錢是真。誰會把路引藏起來不出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