簾子一掀開,凜冽的寒風立刻挾着雪糰子撲了進來,馬車內的暖氣瞬間被衝掃得精光,春草一把扯下簾子,喝道,“你幹什麼?”
十七不說話,慢慢靠進一牀棉被內,心內在想着這樣冷的天,風四中去了哪裡,到底如何了?
但人海茫茫,風四中一旦離開長安,便是打破金籠飛綵鳳,扭斷玉鎖走蛟龍,他不會再去長安,她也不希望他爲了她去長安,而她去了長安後,那王猛自然明白她不是什麼風王妃,對於沒有價值的人,王猛自然是一刀了斷的,她和他,此生再無相見之日!
一念及此,十七的心裡突然一痛,竟然覺得無比難受。
青州在北,長安稍南,青州的大風大雪在出了青州向南的三個州後,便漸漸減少停息,官道上的泥濘也慢慢好轉,過了乾州後,雖依舊寒冷,天氣卻風和日麗起來,前行的速度也快了許多,一路緊趕,待到長安時,正趕上臘月底。
馬車外有人歡呼,“正好趕上回來過年,真不錯,哈哈哈。”
“是啊是啊,”有人接話,“正趕上大小姐的喜酒,你們說,咱們會有紅賞不?”
卻有一人語氣冷冷的潑涼水,“你就做夢吧,還紅賞呢,宰相大人交代的差事沒辦好,不被責罰就很不錯了。”
“咱這趟差事幹得雖不盡如人意,但孬好沒空手而回,這又是年下又是喜事兒的,宰相大人不會責罰我們的,”前面那人自信滿滿。
到長安了!
十七輕輕挑起窗簾朝外看去,就見長安街上繁華似錦,熱鬧非凡,家家門上都掛着紅符和新糊的燈籠,歡歡喜喜等着過年。
十七從小在瓊州鄉下長大,哪裡見過這京城的繁華富貴,她到底是女孩兒的性子,忍不住挑起簾子朝外張望,被春草一巴掌打落,“你不要命了?”
十七悻悻的縮回手,卻還是問,“不是說皇上病了嗎?怎麼這外面老百姓都喜氣洋洋的。”
皇帝病乃是大事,除非是爲了某種目的刻意隱瞞,否則老百姓都是要沐浴齋戒禁婚嫁爲皇帝禱告祈福的,便是內心不以爲然,臉上也絕不敢流露出半點喜氣洋洋的神色來。
春草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卻到底還是說了,“皇上的身子吉祥了。”
“呃,”十七倒怔了一怔,據前面她聽到的那些話裡看,皇帝分明是即將大行的人,這才引得大皇子和二皇子的爭鬥達到白熱化,也是風四中可以趁虛而走的原因,怎麼居然就又好了?
但這事說到底和十七無干,她將身子朝後靠了一靠,閉上眼不說話。
這一路行來,一個多月,十七不希望風四中來救她,卻又盼着他能來救她。爲什麼會有這樣矛盾的心思,她也不知道。
其實,她只是想見見他,想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安然無恙吧?她這樣告訴自己。
但無論她怎麼想,這一路過來,都順順利利,別說風四中,就連個劫道的都沒遇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