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玥不是容衝心頭肉,顧曼也沒有必要討好她。
今天的事她越想越疑心,當時站在水池邊上的就她們三個人,她根本就沒有推十七,難道真的是十七自己落水了?可是爲什麼王玥卻說是她推下水的,讓衆人把視線放在她身上。
此地無銀三百兩,賊喊抓賊,反而是王玥很可疑。
顧曼決定親自到秋月居一趟。
丫鬟傳稟,很快素錦出來迎接,"顧大小姐來了,我們小姐正在屋裡等着小姐呢。"
說着打起門簾,顧曼嫣然一笑進屋。
王玥笑着走向前迎接,"妹妹來了,真是稀客,快坐,看茶。"
說着便拉着顧曼的手,看似親熱的坐在軟榻上。
顧曼見王玥如此熱情,自然也不能失了禮份,笑道,"姐姐不用客氣。"
"妹妹今個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吧。"王玥到底是直性子,寒暄過後,開門見山的問道。
"十七姐姐落水,曼兒很傷心,玥姐姐說是曼兒推下水的,可是曼兒明明沒有……玥姐姐難道我這手真的不受控制?推了我自己竟也不知?是不是腳踢了?玥姐姐看的分明,告訴我吧,回去我好讓爹孃幫我找個郎中,要是再有下次,曼兒就死無葬身之地了。"說着,便嚶嚶啜泣起來,很是傷心恐懼的樣子。
王玥不由在心裡冷笑,感情這是來演戲詐話來了,她上當才真是傻瓜呢,看來這個顧曼最會裝瘋賣傻,不但在十七面前會演,在她面前也不差。
當即笑道,"曼兒,你伸手才一碰着十七姑娘,她就掉下去了,就算我看不真,自然旁人也會說的。但既然衝哥不計較,曼兒又如何計較,下次當心便是。剛剛丫鬟探得消息,衝哥只是審了一會子並沒有發怒,想必你也知道了。"
"可是,曼兒心裡總感覺不對勁,我這手不對勁。"顧曼伸出蔥白纖細的手在眼前仔細的看着,眼睛的餘光卻飄向王玥,就是你不對勁,既然你看不真,一口咬定我又是何意?擺明了就是栽贓嫁禍。
只是她不想跟王玥撕破臉,這樣的時候就算不能成爲朋友也不要成爲敵人。
"曼兒,你真傻還是假傻?"王玥沒有接茬,反而冷笑着問道,見顧曼那模樣她就感覺一陣反胃,當她是傻瓜呢,那話套她。
既然如此就給你下點猛藥,看你炸毛不。
今個十七落水的時候,她看的真真的,容衝的玉牌竟然好好地戴在她的脖子上,當時王玥就恨不得上去一把撕下來,扔到水池子裡。
單,這玉牌不是在爹爹的手裡嗎?怎麼又到了十七手裡?
王玥見顧曼竟然沒有注意到十七脖子上的玉牌,還來跟她耍寶,真是白癡一樣的傻瓜!分不清輕重,便故意給顧曼透露了這個信息,看她怎麼應付。
容衝把玉牌交給十七,就證明他認定十七是太子妃,她不信顧曼會無動於衷,她這麼討好十七,討好容衝是爲的什麼?還不是爲了那個太子妃之位。
若是顧曼發怒,她正好可以坐享其成,顧曼給十七擺道比她容易多了,十七對她不設防,而且顧曼勢力在這裡,不像她孤身一人在燕國,孤立無援。
顧曼聽罷,不由詫異的望着王玥,不明白她的意思,這話題轉的也太快了。
看着顧曼一臉詫異,王玥點頭笑道,"感情妹妹是大智若愚啊!你今兒沒見十七姑娘的脖子上,掛着什麼東西麼?"
"什麼東西?"顧曼更加詫異了,完全忘記了她剛纔的話題,此行的目的,被王玥的反常牽引。
"哼!你別逗我了,你也別跟我蘑菇了,妨礙你位置的人不是我,而是梅香閣那位,你去看看她脖子上掛的東西,你若認得自然明白,若是不認得,你儘管繼續傻,跟我磨都沒關係,我有的是時間奉陪!"王玥說完,伸了個懶腰笑道,"妹妹,下午十七落水,我也受到了驚嚇,這會子乏了,想躺會,妹妹不如還是去梅香閣,看看十七脖子上到底掛着什麼東西?也好好想想什麼纔是你真正需要做的事。素錦!送客!"
說完,頭也不回的向內室走去。
素錦笑着對顧曼做了個送客的姿勢,"顧大小姐,您請。"
顧曼只得起身,一臉狐疑的向門口走去,好像不甘心似的,她擡眸問素錦;"素錦姑娘,你們小姐說的……"
"顧大小姐,小姐說的我不知,還是自己去看看吧,我不過是伺候小姐的丫鬟而已。"不等顧曼說完,素錦客氣的笑着回道。
顧曼便不再問了,出了秋月居,停住了腳步,王玥的話在她耳邊迴旋,十七脖子上的東西?
十七落水,當時王玥咬定是顧曼推下去的,顧曼有口難言既委屈又緊張,哪裡還顧得看雲十七的脖子上戴着什麼東西。
既然王玥那麼說,她決定去看看,順便探下口風,解釋一下。
要是容衝真的以爲是她推十七下水,那就糟了,只怕會從此討厭她,不再讓她進太子府。哪怕是看在她爹的份上不跟她計較,只怕心裡也不喜她了。
來秋月居是不是來錯了,顧曼不由在心裡嘀咕,後悔沒有聽從容清漪的話,自己亂了陣腳,本想來探口風,結果被王玥將了一軍。
來到梅香閣,梅香閣裡靜悄悄的。
顧曼不由感覺很壓抑,她躑躅的邁着小碎步,一步步的走進梅香閣後院。
翠蘅正在院子裡,一擡頭看見顧曼,臉色暗了暗,但還是笑着躬身行禮,"顧大小姐來了?小姐剛醒,正在軟榻上躺着呢。"
"太子爺呢?"顧曼有些擔憂的問道。
"太子爺也在呢,顧大小姐快進去吧。"翠蘅笑着說道。
顧曼點點頭,她已經沒有回頭路了,若是不進去,只怕被當成怯了,做賊心虛。
面對容衝她又很緊張,辯解有些欲蓋彌彰之意,不辯解又怕容衝誤會,很是糾結,加上王玥說十七脖子上戴着東西,也很好奇,便鼓足了向後院正廳走去。
門口早有巧雲打了簾子,顧曼進去十七正倚在狐皮靠枕上,聽容衝說話,笑的咯咯的。
顧曼不由心頭一暗,她真的好羨慕容衝對十七的寵溺。
而她卻過得好辛苦,每日討好十七,才能得到容衝的一個笑臉,一句好話,卻美得跟什麼似的,如今又受了這不白之冤,心頭莫名的委屈,她可是堂堂鎮國大將軍的女兒,爹爹十年如一日,爲燕國嘔心瀝血,在容衝眼裡她卻不如一個鄉野丫頭尊貴。
有容人之量,方有主母之儀,長寧公主的囑咐,皇后的期望,讓顧曼再次嚥下這些見不得人的想法,露出一個怯怯的笑容,走向容沖和十七。
她謙恭的對容衝躬身下拜行禮,又關切的問向十七,"十七妹妹,可着涼沒?受驚沒?我這心裡老放不下,在清漪姐姐那兒坐了會子,心裡惦記,忍不住再過來看看妹妹。"
"曼兒姐姐,我沒事,這天熱權當在水池子裡洗了個澡,不用掛心上,都是我不聽曼兒姐姐的勸纔會失足落水的,純屬意外。"十七怕顧曼擔心,連忙安慰道。
"謝謝十七妹妹,有你這句話,我就安心了。"顧曼也不多做解釋,眸中生了一層霧氣,點頭笑道。
容衝自始至終沒有說話,當時的情況,因爲沒有目擊者,根本就沒法確定是顧曼推下水的,還是王玥搗的鬼。
他決定暫時壓住,不會計較,免得打掃驚蛇,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不過這倒是給他敲響了警鐘,任何時候,對誰都不能放鬆警惕,哪怕是看起來溫婉的顧曼。
顧曼跟十七聊了一會子,容衝有事出去了。
房間裡只剩下兩人,氣氛就輕鬆了許多。
顧曼拉着十七的手,很誠懇地說道,"十七妹妹,曼兒願意你好,你好太子爺就好,太子爺好,曼兒就高興。"
說道最後她的聲音極弱,十七卻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能容下她,不會害她,她愛容衝,會容容衝所愛的女人。
十七聽了心情很複雜,高興,顧曼跟她交心說這番話,難過,又是一個對容衝癡情的女人,她和他中間註定要有許多女人,許多故事。
"曼兒姐姐,十七明白。"說着十七拉起顧曼的手,緊緊地握了一握。
顧曼沒有看見十七脖子上的玉牌,正捉摸着怎樣才能看到。
十七一伸脖子,顧曼忽然發現她脖子上有個小黑點,便不由盯着那個小黑點,緊張的對容衝說道,"十七妹妹,你脖子上有個東西,莫不是螞蝗?夏天水裡這東西極多。"
十七也是嚇了一跳,立刻抻着脖子不敢動了,顧曼伸出手,輕輕地幫她解開脖子上的盤扣,領口散開的那一刻,她驚呆了,一瞬間腦袋轟的炸開了。
金牌,燕國王子的玉牌,只會給正妃的玉牌!每位皇室子弟只會有一枚玉牌,也就是說只會給正妻的玉牌。
十七脖子上竟然帶着玉牌!這就是王玥說的東西?不用問,那就是容衝的,顧曼立刻感覺口乾舌燥,頭暈目眩,帶着牌牌的人無疑是太子妃,原來容衝早已經屬意立雲十七當太子妃,難怪對她那麼好,難怪讓她住進梅香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