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喜歡可如何是好?
見十七面露憂色,沉默不語,容衝拉拉十七的手,安慰道:"不要怕,一切有我呢,雖然是規矩大了些,但是若是遵循了這些規矩,便如普通家庭並無兩樣,也是父親母親。"
十七點點頭,心裡卻沒有因此而輕鬆。
心頭總有一塊莫名的烏雲,讓她喘不過氣了,深感不踏實,想要去看是什麼,卻看不真切。
"十七,傳膳可好?"容衝柔聲問道,有些後悔不該飯前提起這個話頭,讓十七憂心。
"好!"十七聞聽,點頭應道。
晚膳擺上桌,很是豐盛。
菜餚自是跟秦宮不同,長安在北方,而鄴城在南方,飲食習慣有很大的區別。
十七也是南方人,見到一桌子南方菜,心裡自然是歡喜。
北方菜口味重,鹹辣麪食爲主,而南方菜口味淡,清甜爽以米飯爲主。
終於可以坐下來,正正經經的吃一頓飯,而且滿桌子美味佳餚都是自己喜歡的,十分高興。
容衝見她並沒有因爲剛睡醒而影響食慾,自然也是十分高興,一頓飯吃得很愉快。
最後一道菜是麻油涼拌狗肉,蔥翠的大蔥,配上椒鹽醃製的狗肉條,紅青椒絲,花生米,青豆,顏色亮麗,很是誘惑味蕾。
十七本來是已經吃得差不多了,可是一看見這道菜,就立刻被吸引住了,好漂亮,色香味俱全,看起來就很好吃的樣子。
夾起一塊狗肉放在嘴裡,有麻油的香膩,亦有青椒的辣爽,拌料入味了。再加上容衝極力推薦,說他最喜這道菜。
十七便忍不住又吃了許多,兩人把一小盤都吃了。
吃完,十七撫摸着肚子笑道,"吃的太多了,不吃了,有菜也不要再上了,要不,我又會忍不住吃的。"
容衝看着她可愛的樣子,忍俊不禁,"要學會控制自己,非得吃的如飽嘛!"
"還不是你誘惑我,要不,那狗肉我也就不吃了。"十七嘟起嘴巴嗔道。
"哈哈,是你自己沒有定力怨不得,以後我天天誘惑你,等你哪頓能控制到七八分飽,任是我再誘惑也不會再吃的時候,你的定力就成了。"容衝促狹的笑道。
看到容衝得意的樣子,十七賭氣跺腳恨的牙根癢癢,心裡暗暗下決定,哼,下次保準不上你的當。
飯後容衝陪着十七在院子裡轉了轉,讓她消化一下,院中點着罩燈,如同白晝一般。
夜晚的院落水池梅園,自是別有一份情趣,特別是星空浩瀚,掛着一輪圓月,更添幾分浪漫溫馨。
容衝緊緊地攬住十七陪她繞着水池散步,幸福如同一池碧水,隨風蕩起圈圈漣漪。
十七甚至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她偷偷的擰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疼!疼的她直吸氣。
"怎麼了,十七?"容衝忙問道。
"沒什麼,空氣中有花香的味道,真好聞。"十七快樂的笑道,她纔不會跟容衝說爲什麼呢,要是說了,容衝一定會笑她傻丫頭。
這一切是真的,她已經睡醒了,吃飽了,在跟心愛的人月下散步。
眼前的一切是她在長安太子府時想都不敢想的美夢。
十七臉上盪漾着甜蜜的微笑,她緊緊地貼着容衝,感覺來自他的依靠和溫暖,特別踏實。
忽然,十七感覺肚子脹的疼,開始以爲是吃的太多了,忍忍就好了,不願意破壞這樣幸福浪漫的時刻。
誰知肚子竟然越疼越厲害,脹的難受,疼的鑽心,十七再也忍不住低下頭,呻吟出聲,"哎吆,哎吆。"
容衝忙問道,"十七,十七,怎麼了?"
"我的肚子好疼啊,不知道怎麼了,肚子好疼好脹,好難受。"十七臉上疼的臉上冒出豆大的汗珠,身體顫抖,臉色煞白,聲音微弱。
"怎麼會這樣呢?難道是吃壞了肚子?可是我沒事啊。"容衝嚇壞了,抱起十七衝回到房間,把她放在坐榻上,大聲的吩咐道,"讓老管家立刻進宮請御醫,務必把夏御醫請來,不管有什麼事,就算綁也要給我綁來!快去傳我話!"
綠蕪答應一聲跑出去了,翠蘅嚇壞了,緊張的站在一邊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十七疼的直打滾,疼的汗珠打溼了衣服,容衝焦灼萬分,"再去着人去請夏御醫!快!快!"
翠蘅爲難的說道,"太子爺,這府裡的人我也不熟,想必老管家已經去請了,御醫一定會很快就會來的。"
"沒用的東西!"容衝聽了忍不住罵道,"滾一邊去,還能幹點啥。"
翠蘅連忙大氣不敢出退到一邊,看到十七痛苦的樣子,她也是心急如焚,這夏御醫怎麼還不來啊。
她已經跑到門口看了好幾回了。
終於看到老管家領着一位身穿官服揹着藥箱老者匆匆趕來。
翠蘅激動地大喊,"太子爺,老管家請御醫回來了!老管家回來了!"
夏御醫一進門,容衝就衝上前,將他拉倒十七的牀前,"快,快給十七看看,到底怎麼回事,好好地膳後肚子疼,肚子脹。"
說着就把十七的胳膊輕輕拿出帳外,並輕聲對十七說道,"十七,御醫來了,你先忍一會。"
"太子爺別急,小的這就診脈。"夏御醫不敢怠慢,立刻上前給十七診脈。
"太子爺,這位姑娘可曾吃過什麼東西?"夏御醫問道。
"晚膳吃的不少。"容衝回道。
"可否將那些菜譜說說給下官聽聽?"夏御醫再次問道。
容衝就將晚膳所吃的東西一一報給夏御醫,夏御醫聞聽點點頭,"按說這些東西沒事的,而且不也不相剋,到底怎麼回事呢?看症狀是中毒了,很可能是食物相剋,若是不知道這位姑娘吃了什麼,下官不敢妄自下藥。用晚膳之前是否還吃了什麼東西?"
容衝犀利的望了翠蘅綠蕪一眼,沉聲吩咐道,"你們說!"
"綠豆糕!雲姑娘吃過綠豆糕!"翠蘅猛然想起十七沐浴時,吃的那盤綠豆糕。
"對對對,雲姑娘沐浴時,王姑娘送來的。"綠蕪說罷,立刻跑向西廂房浴池,將那盤吃剩的綠豆糕拿來。
夏御醫拿起綠豆糕掰開一塊看看,聞聞,言道,"此綠豆糕,外面糕皮,裡面綠豆,*,好吃是好吃。只是綠豆性寒,狗肉性熱,同食必是不妥。 再加上晚膳都是精細之物,雖不油膩,卻是極不易消化,堵塞腸道,造成腹脹難通。"
容衝一聽目光一冽,臉色暗沉,"可有大礙?"
夏御醫沉思片刻,再次搖頭,卻又點頭,"無礙,我開劑藥丸,讓姑娘以水服下,出恭之後,便可緩解,再吃幾副草藥,便無甚大礙了。"
容衝聞聽這才點點頭,懸着的一顆心終於放回肚子裡了。他回頭看向王玥所住方向,臉上浮起一絲森冷,王玥,你好大的膽子!
"太子爺,下官告辭了,還要皇上御前伺候着,怕傳召下官時不見人……"夏御醫出來這一會子了,很是着急。
最近皇上情況很不好,夏御醫就住在宮裡,以備皇上隨時傳喚,其他王室貴族一概不許輕易動用夏太醫看診。
老管家是好求歹求才把夏御醫請來,若不是太子請,夏御醫就是被打死也不敢擅離職守的。
老皇上病重,太子即位就在眼前的事兒,夏御醫當然明白其中利害,便跟着老管家來了。
"有勞夏御醫了,老管家送客,看賞。"容衝點頭吩咐。
送走夏御醫,容衝親自給十七喂藥,硬是折騰了一晚上,後半夜十七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容衝吩咐翠蘅綠蕪好好照顧十七,便同容清漪進宮去了。
本是打算帶着十七一起進宮的,奈何她的身體不適,不便進宮覲見。
再次走進燕國皇宮,容清漪心情很是複雜,當年她被擄至秦國,還未及笄,十年思念十年不堪回首的往事,終於又回到這裡,說不出是何種滋味。
多年秦宮中如履薄冰的生活,早已養成她喜怒不動於形色的內斂靜然。
坐在黃頂小轎中,面色寧靜,心中卻很忐忑不安,離開燕宮太久了,這裡的一切早已不是十年前的樣子,觸目所及的一切都讓她感覺陌生。
魂牽夢繞的燕宮啊,在歲月的悄然流逝中,全然不是她心中的樣子了。
父皇母后又會變成怎樣的模樣?
燕皇寢宮永華宮外,主事太監手執拂塵早已等候多時。
"皇后有令,請太子爺長寧公主偏殿等候。"執事太監給二人行禮言道。
容衝微蹙雙眉,隱去心中不安,拉起容清漪的手,微笑點頭道,"我們去偏殿。"
偏殿鳳座之上,燕後一如當年的雍容華貴,只是鬢角已染白霜,雙眸亦無當年溫情,清冷而傷鬱。
容清漪一見母后,萬般滋味瞬間涌上心頭,忍不住雙眸盈淚,跪地長拜。
按說母女相見不用行此大禮,只因分於劫難,失散多年,情難自禁,容清漪涕言,"女兒不孝,多年未曾侍奉雙親於膝下,今見母后聖體安康,女兒稍感心安。"
燕後亦從鳳座上起身,雙手扶起容清漪,含淚笑道:"都過去了,漪兒切莫再傷心,一切可從頭再來,日子總要往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