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呂家終於帶頭開倉救民了,其他富商也紛紛相應朝廷政策。除了呂亦寧自己便是窮苦人家出身,能夠心甘情願抗早救災、也出力最多之外,其他富商可都是不甘不願礙於情面纔不得不破財消災的。
雖說他們也都心疼銀兩,可他們心裡更清楚一一這一回是忠伯侯親自出馬,連呂家都一口答應,可見他們也不能不識時務,別爲了錢招災到整個家族就走了。這俗話說,民商不與官鬥,是怎麼也假不了的。至於他們所認識的那些個小官,又有誰可以在忠伯侯面前說得上話呢?
而尤子君自己爲了以身作則,也拿出了一直以來的積蓄。他深知,此去樂土州,是根本不可能將這些銀兩帶走的。到時候只怕還要重設錢莊,百廢待興啊,所以這京城裡可以通用的東西,到了那兒又有什麼用呢?不如,就在此購買米糧,取之於民用之於民吧。
秦漫自然也是十分贊成,只要儘快去樂土州尋找女兒的下落,她是怎樣都贊成的。於是她便和尤蘭珍還有府裡其他的姨太太們一同在外發放米糧,外圍則是侯爺府侍衛戒備着,防止有人趁機搗亂。
不停的有難民拿着鍋碗瓢盆等一切可以裝物的東西前來盛米,而每次領到限量的兩升米後,便對尤蘭珍和秦漫等人作揖鞠躬,連勝道謝。
此時秦漫才感嘆,這樣的封建皇權下,果然都是下層人最辛苦。甚至可以說,凡是無錢無勢的平民百姓,便只有任人魚肉的份兒。若上頭對他們好,他們便最多是辛苦勞作一些,不至於溫飽不濟;若上頭對他們不好,他們便起碼是吃了上頓愁下頓,性命堪憂。
如今她纔算相信了是真有人感激一個陌生人到淚如泉涌的地步的,她只不過是看那婦人抱着一個削瘦的孩子,所以纔多給了那婦人一升米而已。她甚至怕那婦人提不動,不過難民實在太多,她也擔心她一出去幫忙會引起混亂,索性只能眼睜睜看着,沒敢出去幫那婦人一把。
可僅僅是這樣,那婦人便衝到她面前跪下,又叫華孩子跪下給恩人磕頭。她自然知道妊人口中的,恩人,便是她,可她實在慚愧n若說到恩人,那也應該是尤子君纔對。沒人比她更清楚了,他前段時間日日忙到精疲力盡,幾乎連他姓甚名誰都給忘了。
秦漫上前去將那婦人扶起又命一侍衛送那婦人回去暫住的地方後,便準備轉過身去退回到侍衛身後繼續給難民發放米糧,卻突然感覺到脖子上一涼,隱隱有痛感匕她心裡一驚,只聽耳邊熟悉的聲音說道:“若想看到尤淨綿的全屍,就跟我走!否則,讓你血濺當場,尤淨綿也會沒命!“
如……,劉、劉三娘!
她頓時咬牙,這臭婆子居然沒死!子君不是說,劉三娘已經死了嗎?她微微垂眼,這才瞧見劉三娘聰明之極,穿的衣裳袖袍極長,所以匕首也藏在那長袖袍之中。她想,這樣在外人眼中,也只是一個女人將她給,親熱,的挽住罷了。
此時難民越來越多,不知爲何擁擠了起來,一個擠一個的很快將秦漫和劉三娘擠到了人羣外。而疲於應付的侯爺府衆人,誰也沒有注意到一直就站在他們身旁的忠伯侯夫人,不見了。
秦漫心知這些難民都已經受到了劉三孃的慫恿,應該是欺騙這些難民,侯爺府門口的贈米比別處多之類的,所以纔有如此多的難民往這兒涌,方便劉三娘作案。她自然不敢叫,她還沒那麼傻一一匕首就在她脖子上,她一叫就是死路一條。而更重要的是,只有劉三娘知道淨綿在哪裡,所以她不能冒險讓淨綿給她陪葬,更不能讓淨綿的爹爹再傷心一次。
“去哪兒?“她一說話,便覺身體被劉三娘帶着往城門口走去。而劉三娘此時的手,滑了下來,大概認定她不敢不顧尤淨綿的性命,便用匕首抵着她的腰部。畢竟,匕首放在她脖子上,即使有袖袍遮住,也仍然太過惹人注意了。
“去找你女兒。”劉三娘森森的笑,接着便若無其事的將秦漫帶往目的地—— 東石村。她要在同樣的地方,殺死秦漫!不過這一次,她可不會心慈手軟!而且她一定會讓尤子君認得出,那墓前的屍首就是他心愛的女人!哈哈哈……
秦漫心知逃脫不了,便一邊往前走,一邊努力的蹭鞋,終於在劉三娘沒發現之前,將左腳的繡花鞋給蹭掉了。她欣慰的想:只要子君看到她的鞋,是一定會知道她被人擄走,然後想到什麼的。
大街上,兩個走路姿勢有些奇怪的女人出了街口,而且其中一名年紀大些的,臉部還有一道道疤痕,不知是怎麼來的,看着有些可怖。一些好事的老百姓,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傍晚,監督各富商放糧救民的尤子君乘轎回了府,卻見門口圍了一大堆人,神色都驚慌不已,看到他來更是一個個低下了頭,而侍衛下人們紛紛跪了下來。
他下轎,心裡已經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能夠讓他們嚇到這般的事情……莫非……他腦子裡突然響起了尤子賢當初所說的話,難道,是漫兒出事了?他想讓常亞三人上前問話,卻發現怎麼也開不了。。似乎——不開口問,秦漫就不會有事似的。
“侯爺,屬下等該死,夫人……,失蹤了……“侍衛統領趙林忐忑的開了。,侯爺府安全由他負責,他不得不出面說明情況,以求能早些找回夫人。
尤子君的心直線下沉,這時他卻不怒反笑:“呵呵吼……,失蹤,失蹤好啊,好啊……,一個大活人竟在你們眼前失蹤了,呵呵呵……,我養的侍衛都是好樣的!!!“他快速衝進府裡,這件事情不宜在外頭談論,否則他的一舉一動必定會傳到賊人耳裡去。
一干人等也都膽戰心驚的跟了進去,不一會兒,正堂裡尤子君所坐的位置下,便跪了一地當時在場的侍衛。以尤蘭珍爲首,其他各位參與了贈米的姨太太們都是一臉惶惶然,同時也很擔心這好不容易過上了太平日子,若秦漫出了點什麼事,尤子君可是又要癲狂,這個家也是要散了的。
“說吧,一五一十的說,一個字也不要漏。”尤子君用力的揉着太陽穴,因疲倦產生的疼痛還未消去,又添新痛。他這會兒實在想不出,有什麼人會擄走漫兒。從一開始到現在,無論是最初的,還是半路殺出來的,或是後來蹦出來的故人,全都不在人世了,又還有誰處心積慮的將漫兒擄走、而此人的目的又是什麼?
趙林便原原本本的稟告道:“夫人在贈米之時,見到一抱着孩子的婦人甚是可憐,便多贈了那婦人半升米。那婦人感激,和那孩子一同跪下謝恩不起,夫人便上前去扶華婦人和孩子起來,又命李恆前去送那婦人和孩子回去暫住地。就在這時,難民卻越來越多,將侯爺府圍了個水泄不通。屬下等忙於應付難民,以免發生暴動,卻不知夫人走到外頭後並未回到原來的地方,就連奶奶和老爺的姨太太們也都沒有發現。後來,等到難民散去,屬下等人才發現夫人不見了。”
尤蘭珍見兒子似要發怒,急忙道:“子君啊,現在不是算賬的時候,英鍵是要把漫兒找回來啊。
我想,漫兒不會突然離開,連句話也不留下的,所以她一定是被人給擄走了。我事後想想,難民突然間爆增,絕對不是沒有原因的,那應該是人爲煽動,故意製造混亂的。當時情況那麼亂,我都不知身旁還站着誰,實在沒有想到……唉!“
“前後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人嗎?那婦人與孩子,可查過了?”尤子君重重的哼聲,不說話,卻是常亞代替他開口問趙林道。
趙林急忙答道:“屬下已經讓李泣前去查探過了,那婦人倒是真的不知情,但她遇到一老婆子,告訴她說侯爺府門口贈米很多,而且讓她領米之後多多謝恩,那樣往後就可以再來領米。屬下認爲,此時跟那老婆子有關,但她卻不知那老婆子長相如何,只說裹着頭巾看不清楚。”
“啓稟侯爺,門外侍衛在侯爺府周圍搜查,在二十米外撿到一隻鞋,請侯爺過目。“一名侍衛匆匆跑進,跪下稟告道。他雙手舉着一隻鞋,其實他已經確認是夫人所穿了,但他卻要交給侯爺親自確認。
尤子君立刻站起,一眼便認出那正是他的夫人左腳上的繡花鞋!那尺寸,不會有二個女人再有了!他一把抓了過來,眼眶泛紅——老婆子!除了那可能根本沒死的劉三娘之外,還能有誰?!!
“潘寶,劉三娘這筆帳日後再跟你算!夫人受了什麼傷,你十倍償還!”他如受傷的獅子般狂吼了一聲,扯了常亞便往外奔去。那劉三娘,必定是帶了漫兒去皇甫正的墓地,要以對付淨綿的手法對付漫兒,讓他痛苦一輩子……
“漫兒,你一定要等我!”